第六百八十五章 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永恆混亂之混沌海。

自從無底深淵被九獄之主推入這片無盡的大洋后，原本就混亂無比的混沌海變得前所未有的可怕。

海洋的中心因為無底深淵的墜入，形成了一道足以吞噬整個主物質位面的大漩渦。

而原本懸浮在半空中的海島也如同癲狂的星辰時而墜入海面，時而自海水中衝天而起，在撕裂中朝着浩渺的天際飄灑而去，各種元素粒子的聚合與裂變更加無法捉摸，在這裏施法成了一種瘋狂的奢望。

以至於一些在這裏生活了多年的古老物種都有些扛不住如此混亂的環境，開始了大逃亡。

遠遠的就看到一群身軀龐大的史拉巨蟾在一條巴契茲魔魚的驅使下向著遠離大漩渦，遠離無底深淵的方向遷徙著。

可即便如此，身為巴契茲魔魚的克拉茲克依舊有種莫名的忐忑，他總有種隨時會大難臨頭的感覺。

同時還有些猶豫，猶豫着要不要索性拋棄這些追隨自己的史拉巨蟾，嘗試性的去往那大漩渦深處的無底深淵一趟。

彷彿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只有向那個方向逃，才能夠逃脫這場災厄。

可那裏接二連三爆發出來的可怕氣息，卻是險些將他這條鹹魚嚇破了膽。

那些氣息，幾乎是他魚生中所見過的最最混亂最原始的混沌之力，令他靈魂深處都感到顫慄...

而其中一道，更是讓他感到有些莫名的熟悉...但混亂的思緒卻是讓他想不起來在哪裏接觸過了。

他只依稀記得在幾百年前，曾經有一個可以令他步入偉大的機會擺在自己面前，卻因為混沌海的水太深，他沒能把握住...

克拉茲克發誓，若是讓他再遇見一次那頭小銀龍，自己一定拿出十二萬分的誠意來穩住對方...

只要對方能夠配合他...完成一些小小的魔法研究工作...

而上天就像是聽到了他由衷的心聲，滿足了他願望...

下一刻，克拉茲克就看到遠方天際的海水中，突兀出現了兩個龐然巨物，一經出現，就重重的撞擊在了一起。

「誒...」巴契茲魔魚的腦殼似乎有些宕機。

整個視界就像是突兀的少了一幀，然後就看到兩者間似乎出現了一道可怕的空洞，比大漩渦出現時還要湍急可怕的空洞。

瞬息間，克拉茲克只覺得一股強大的推力自身後出現，推着他和史拉巨蟾群不可抑制的朝着那中心吸去！

「不不不不！要完要完啊！」克拉茲克整條魚都麻了。

他第一時間想要利用強大的靈能魔法傳送離開，卻是發現什麼反應都沒有。

就在克拉茲克以為自己的魚生就要就此終結時，那坍縮的空洞驟然爆開...

整個混沌海當即以那兩頭怪物為分界線...撕裂成了兩半。

一如另一個世界傳說中的...摩西分海。

克拉茲克只能在浩劫來臨之前，竭盡全力的朝着海底游去，在衝擊來臨之前，含住了海底大陸架的一塊古老礁石，但依舊被拋飛了出去。

在乾涸的海底摔的七葷八素后，獃滯的魚眼，就看到無數史拉巨蟾和海洋生物如雨般從天而降，砸成滿地肉糜。

「我的蛙群...我的家啊...」克拉茲克快哭了出來。

這個位面的重力規則，已然不再適用。

就在克拉茲克眼瞅著一頭巨蟾如山一般朝着自己砸來時，他絕望的思維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向魔法女神祈禱。」

巴契茲魔魚先是一愣，本能的就照做了，待發現自己已經自混沌海離開后，鹹魚狂喜。

他遇見『好龍』了啊...

待看到大廳內滿滿當當的各色生物，正本能的想要通過靈能『忽悠』一些眷屬和奴僕時，就感知到了好幾道令他顫慄的氣息和無聲的警告后，趕緊趟平...

安心做一條鹹魚先。

順手救了條鹹魚的李維卻有些不太好過，在那道狂暴而野蠻的轟擊下，他整個身軀都如同流星般自大海中穿梭，在轟進海底后，又徑直拉出了一道長達上百里的海溝。

還未徹底穩住身形，墨菲特蘭的身影，就已然追了上來，與此同時，對方充滿嘲諷的戲謔聲音已經在思維中響起：

「沒想到，就連混沌種你也救，你還真是將自己當做銀龍了，在這扮演正直和善良呢？」

「汝...已誤入歧途...」附身於星神的深淵意志也在一旁捧哏。

李維卻是冷笑以對：

「我這叫維持物種的多樣性，你們懂個屁！」

虛空星神卻是陡然出現在李維的上方，一拳朝着李維當頭砸去，發出破空的尖嘯：

「醒醒吧！你和我們一樣，是偉大而不朽的...虛空之種！」

李維眼瞳驟所，眼見躲閃不及，只能架起秩序大劍和原初之槍硬抗。

嘭！

整個混沌海的大陸架陡然下沉，崩裂，可怕的震動當即將方圓萬里的幾百座火山同時驚醒，一同噴發起來。

海床瞬間化作赤色焦炎。

初一接觸，李維幾乎是被墨菲特蘭單方面摁在海床上揍，每一拳都勢大力沉，如同隕石落地，大地沸騰。

若不是爪中的原初之槍、再加上時不時冷不丁穿刺反擊令對方感到忌憚，恐怕他在就被KO在地了。

「那又如何？難道你想說我們才是血脈連筋的族人，應該一同攜手共建和諧家園？

「別開玩笑了！別忘記了，我可是親眼看過寂靜王薩扎瑞克的記憶的...

「就算是同為星神的你們，在取得對古聖戰爭的勝利后，在那場亂戰之中，因為純粹的慾望而相互吞噬的...

「又還少了嗎？」李維反問道。

墨菲特蘭的攻勢有那麼片刻的凝滯，眼神中似是帶着一絲緬懷過去的傷感：

「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認，那是個錯誤。

「你沒有經歷過於永夜虛空中的寂靜沉淪，

「所以自然無法體會到那種難言的寂寞與孤獨。

「提比利烏斯，你和純粹瘋狂的深淵意志不一樣。

「你和我...才是同類。

「放棄掙扎吧！

「加入我...

「加入我們...虛空之神的行列！」

李維的眼中卻是露出譏笑：

「聽起來...真的很誘惑啊。

「但每當想起懼亡者那群倒霉蛋們的遭遇。

「就會忍不住的聯想起你那響徹多元宇宙的稱號...

「欺詐者...

「聽聽，你這讓我...拿什麼來相信你啊？

「聽我一句勸，下次有機會再到另一個宇宙去傳教。

「改個名號吧。

「不如...就叫...哆啦A夢怎麼樣？」

察覺自己遭到戲耍的墨菲特蘭，聲音中透露出一縷失望：

「冥、頑、不、靈！」

然後一拳砸開了李維的格擋。

糟了！

李維眼見扛不住，本能的就要打開傳送門，依舊被重重一拳轟在了腹部。

卻是在混亂破碎的空間中，一頭被砸進了鐘錶涅槃之機械境。

......

這本是一個有着終極秩序的位面，亦是所有位面秩序的出生地，是多元宇宙的調整工作機。

無數構裝生物和弗米蟻族萬年如一日的於這個齒輪國度中，依據各自的準則進行轉動工作著。

這一天，這裏的秩序，被打破了。

隨着琉璃般的天空轟然破碎，一頭銀龍筆直砸進了這個形同水滴狀鐘錶並且有着一個明顯樹形的位面，轟進了位面中心那座龐大的有着無數精密齒輪的鐘錶間。

機械與秩序，轟然破碎，化作萬千金屬碎屑炸開。

隨着宛如鐵律般的秩序驟然扭曲，那些原本正辛勤工作的構裝體，機械眼彈出猩紅的錯亂警告，和同樣莫名恐懼狂怒起來的弗米蟻族殺做一團。

而在那座鐘表齒輪機械境不住坍塌的深處，一頭蒼老的金龍眼中露出悲哀：

「這一天，終於還是...不可避免的...到來了嗎？」

也許...他們當初若是選擇聽從艾歐的提議...

轟隆隆隆...

整個機械境，於兩頭虛空怪物的轟擊撕扯下，轟然傾塌。

漫天破碎的齒輪和金屬碎片中，李維的樣子同樣有些凄慘，渾身的鱗片處處破碎，滿是流淌的血跡。

「還要繼續無意義的...掙紮下去嗎？

「你與我，雖然同為虛空之種...

「但我自擁有了形體之後，就一直在戰鬥...

「於天堂之戰中與古聖們戰鬥！

「於內戰中與星神們戰鬥！

「最後...又與那群叛逆者們戰鬥！

「我墨菲特蘭的一生，就是一部活着的戰爭史...

「而這無數場燃盡星空的戰爭...

「也鑄就了不朽不滅的我。

」而你...才活了多久的歲月，又經歷過多少次戰鬥？

「你...拿什麼跟我斗？」

李維凝視着再次於他身前顯現出身形的墨菲特蘭，咳出一口血沫，低沉的笑着道：

「你的一生，也就只剩下戰鬥了...

「何等的...悲哀啊。」

聽到這句話，墨菲特蘭竟是有瞬間的失神。

不知為何，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一些久遠的記憶沉渣泛起。

那還是在他沒有形體的時候，每天只知道重複的吞噬著恆星的太陽風，遙望着寂寥的星空。

直到...一顆小球上出現了生命...

他的意識中，首次出現了歡欣。

他小心翼翼的『呵護』著這群脆弱的生命。

而那群短命的傢伙，也開始將他當做神一樣來祭拜。

並利用他們發展了幾十個千年的技術，為他們構建了物質界的形體...

他們這群原本存在於虛空中的存在，終於得以通過這嶄新的感知，感受到了...世界的美妙。

可最終永無止盡的慾望，讓他們將貪慾，伸向了那些生命的靈魂...

他們完成了彼此間的承諾，卻在此之前，同樣賦予了永無止盡的詛咒。

他親手...『毀了』他們。

也最終...讓他們...兵戎相見...

從此，他的生命中...

唯有寂靜的虛空。

隨着深淵意志那嘈雜的呢喃越加嗡鳴。

虛空星神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怒火，發出低沉的咆哮：

「都！給！我！閉！嘴！！！」

然後雙手抱拳，朝着李維當頭砸去。

脆弱的空間再次破碎。

......

主物質位面，恩瑟。

吉爾伽緩緩自那黃金的永恆勝利塔之上起身，居高臨下的遙望着遠處向他捲土重來復仇的五色龍母提亞瑪特笑道：

「提亞瑪特，認輸吧，這場無聊的戰爭遊戲...我也快玩膩了。」

立於城外山崖之上的提亞瑪特環視了一眼遍佈整個山脈和平原的五色龍屍骸，眼露不甘與仇恨之色。

就像上次一樣，她帶領着軍團和信徒花費了幾年時間席捲了大半個恩瑟的國土，卻最終止於對方的國都之前，止於對方的那座永恆勝利金字塔之前。

就在她準備面對吉爾伽的反攻狙殺時，蒼穹之上，忽然突兀下起了流星雨。

吉爾伽本能的感到不妙，在危險來臨之際猛地飛離了自己的黃金王座。

下一秒鐘，他的永恆勝利塔就被砸穿了一個窟窿...混著那些不知從哪來的金屬殘渣，一同朝着...恩瑟的王都墜去。

吉爾伽正欲阻止，另一道龐大的身影狂暴的轟下。

恩瑟王都，瞬間被夷為平地...

或者說，整個主物質界科瑞爾大陸...被擊穿了...

吉爾伽感受着那一閃而逝令他熟悉而又顫慄的氣息，看着那再次於他眼前化作灰燼的國都，面目都因為狂暴的負面情緒而扭曲。

為什麼他明明都已經出賣包括人格尊嚴在內的一切，只為換取復仇的機會...

為什麼...還要再次...奪取他的一切...

遠方的群山傳來提亞瑪特放肆的大笑：

「吉爾伽，你...可真可憐啊。」

「提！亞！瑪！特！」

心靈徹底被虛空吞噬的吉爾伽，不顧一切的朝着提亞瑪特斬去。

群山間，響徹起屬於巨龍吞噬天地的吸氣聲，然後刺破蒼空：

「去！死！吧！！！」

......

巴托地獄第九層，奈瑟斯。

在墮落天使軍團長達十三年無休無止的攻勢下，巴托地獄，只剩下了馬爾謝姆這最後一道鋼鐵堡壘。

敗局，早在開始，就已經註定。

而依舊還能跟隨在阿斯摩蒂爾斯身邊征戰的強者，只剩下了曾經的飛蟲大公，巴爾澤布。

他扭頭看向自己曾經最痛恨的男人道：

「沒想到...最後居然要跟你這個老傢伙陪葬，想想還真有些不甘心吶。」

「你可以走的，再不走，可就真走不了了。」血河中的秩序大蛇道。

巴爾澤布微微蹙眉道：「你覺得他們那麼不靠譜的計劃也能成功？」

「也許...他們已經成功了...」

阿斯摩蒂爾斯緩緩昂起腦袋，望向血色的天空道。

然後他一口叼住有些措手不及的巴爾澤布，將他拋飛出去：

「走！！！留下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下一刻，所有墮落天使和魔鬼忽有所感的齊齊抬頭。

整個巴托地獄都響起了劇烈的顫動聲。

兩道龐大的身影接連擊穿了上八層地獄，墜入了盤卷峽谷之中，掀起滔天血浪。

正是一路轟碎了大半個科瑞爾宇宙的李維和墨菲特蘭。

而到了這個境地，他們...還在戰鬥着...

嘭！

已經窮途末路的李維被再次擊飛，一路夷平了好幾座山脈，才轟然撞在鋼鐵堡壘之上。

「結束了...提比利烏斯...」墨菲特蘭看着已經快要失去反抗能力的李維，嘆息道。

「是啊...結束了...」李維同樣同樣昂首，笑着道。

只是這笑容，有些複雜

墨菲特蘭忽然有些警惕起來，剛有所反應，血海中就突然鑽出一道大蛇的身影，用自己的身體將他死死的纏住：

「提比利烏斯，動手！」

李維一想到半途中聽到的那句呼喚：

『到這裏來...到九獄之底來...』

看向那頭遍體鱗傷的巨蛇，就更加複雜起來。

但他沒時間猶豫，也不敢猶豫。

那是對對方所付出一切的褻瀆！

下一刻，他腳下一踏，就將手中的原初之槍，朝着墨菲特蘭，射出！

槍頭的空間，隱隱在四次元迷宮的展開下變得扭曲起來。

「不！！！」墨菲特蘭和深淵意志同時發出尖嘯。

可無論他們如何掙扎，打擊，那條大蛇卻越捆越緊。

「阿斯摩蒂爾斯...我...」

「不用介懷...雖然我曾恨過艾歐，但他不應淪為混沌虛空所利用的工具...

「能死在如此純凈的秩序之下...

「我...沒有遺憾...

「幫我...照顧好...格萊西雅...」

噗！

長槍刺入了九獄之主的身體，四次元迷宮陡然爆開。

然後就看到兩個虛影同時自艾歐的軀體逃出。

一個逃向漫天黑羽天使的隕落天堂山，一個逃向已經露出幽影滿是惡魔的無底深淵。

李維又怎能容許他們逃走！

下一刻，他深吸了口氣，像是九獄發出了一聲嘆息。

「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吼！！！！！」

一道猶如恆星坍縮般的熾烈紫光自他口中爆射而出。

那積蓄了半個世紀的虛空幽能，伴隨着他的滿腔怒火與悲愴...

轟然噴吐而出。

眼見即將被那宛如黑洞般的紫黑光斑所吞噬，兩個同樣源自虛空的怪物出於本能的同時張開了巨口。

剎那間，巴托地獄的上空，展現出了此世的絕景。

位於魔鬼堡壘上方的銀龍。

背靠隕落天堂山的虛空星神。

還有正要藏入無底深淵的深淵意志。

同時將他們最強的虛空能量，爆發而出。

可就在這畫面宛如定格的剎那，巴托地獄的上空，彷彿憑空裂開。

另一頭銀龍，拖拽著真正的太陽...

自星空躍出。

PS:晚了點...本想一口氣寫完這段的...有點高估了自己的手速...還得修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