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嘖

在路西菲爾做出這個惹人非議的不雅舉動時，李維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有了狄莎娜這個前車之鑒，他現在對於卓爾精靈這個族群的底線完全沒有任何期待，生怕這些腦袋秀逗的卓爾精靈又要做出什麼辣眼睛的么蛾子舉動。

但好在對方只是適可而止，而且身上雖然佈滿疤痕，但極為勻稱，有些像是平胸的少女身材。

就在所有人疑惑他為何要坦陳相待時，路西菲爾用手在某條鞭痕的血痂上輕輕一搓，破碎的血痂脫落，露出其下新長出的皮膚。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雖然不算白皙，但色澤卻也的確比正常的卓爾精靈的黑皮、褐皮要淺上很多。

「難道你其實...」嘉爾也是一陣愕然，旋即指著路西菲爾。

卻是路西菲爾自己解開了所有人的疑惑：「我的確不是地表高貴的月精靈，但我父親卻是百年前母親隨軍征戰地表月之森林時俘虜至幽暗地域的。所以...我算是卓爾與月精靈的混血。」

「年幼時父親為了保護我不受卓爾的歧視與欺辱，從小就用一種名為月楠花的花瓣混上深潭蟾蜍的腺液，每夜搗碎塗在我的身上，這才讓我有了和卓爾一致的膚色。

說道這裏他微微垂下頭，面色微微漲紅，「而由於我們卓爾雄性地位低下，所以...所以我小時候一直是被父親當做雌性卓爾教育的...此後我也一直在父親的告誡下謹慎行事，不與任何卓爾深交，所以在成年之前，我也一直以為我是個雌性卓爾...」

李維無語仰天長嘆：「生兒育女，你父親為了讓你獲得世界多那麼一丁點的公平和善意，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啊。」

待在幽暗地域也已經不短時間的李維，也大致知道了卓爾是生活在一個怎樣苛刻而殘酷的母系社會中。

在卓爾的世界裏，家族的財產、頭銜和繼承權這些遺產是從母親傳給女兒的。

卓爾精靈即便是在被逐入幽暗地域遭受詛咒后壽命大幅度縮減，平均壽命相對於短生種們來說依舊奢侈，長達七百年之久。

是以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急不可耐的女兒們設法把自己的母親從主母之位上搞下來，然後踩着自己姐妹們的屍體踏上那個沾滿血腥卻擁有諸多生殺主宰大權的位置。

生孩子是雌性卓爾權力的象徵，也是種雄性永遠不會有的能力。

因為這些因素，雌性有着所有的控制權。

人類和其他地表種族所了解求愛的觀念，被卓爾嗤之以鼻。在一個雄性是微不足到的和生活一文不值的社會中，用冗長的過程和別人搞好關係幾乎是無效的。

此外，一個雄性追求一個靦腆的或無私的雌性的觀念在卓爾的社會中也是失常的。因為這樣便把雄性推到了一個有權勢的地位而雌性成了次等的角色。任何一個在這樣一個「有次序」的世界中的雄性往往會因為他的這種『無禮』而很快被拷打或被獻祭給蜘蛛神后。

「求愛」是雌性的職責與權力，她們就像挑選一個飼養的動物一樣選擇自己的配偶，並且雄性必須順從。

許多時候，配偶的選擇，是不同雌性間為精選出的樣本而鬥爭的勢不兩立的敵對狀態的開始。

這些雄性卓爾通常會因為捲入這場女人們的死亡遊戲而因各種意外橫死，而且不止一次雌性會「放棄」雄性，只是為了讓他剝去皮或飽受凌虐后死在她對手的卧室中。

這也正是路西菲爾那位可憐可悲的月精靈父親在久經掙扎后才為自己的『兒子』做出的殘酷選擇吧。

也許作為一個雌性活着，活不過成年禮，卻至少能夠有些許尊嚴的活着，這是那位身為父親的月精靈至死都沒能辦到的事情———這位父親最終還是死在了其配偶仇敵的床榻上。

但若是作為一個雄性活着，卻很有可能活不到成年...

因為社會地位的低下以及性別嚴重傾斜的醫療資源和產後護理都導致雄性的夭折率極高，即便是僥倖稍稍長大一些，也得時刻小心被些不懷好意的小姐姐們用些食物或是強行拐回家，先灌上半瓶精力藥劑，作為她們發泄那過剩的生理玉望的玩具。

也恰恰是因為這個原因，卓爾精靈中的雄性長得普遍比矯健的雌性嬌小很多...

按照李維前世的標準，他們大多只有1.4至1.6米高...

倒不是食物跟不上...實在是榨取太頻繁，營養流失太嚴重啊！

雄性卓爾在這樣殘酷的社會中，便是典型揠苗助長的可悲代名詞。

雄性極其糟糕的出生率、夭折率，在時間的推移下，都一度導致卓爾精靈的性別嚴重失衡。

並不愚蠢的卓爾高層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但礙於她們自私自利的邪惡天性，都讓她們沒多少人主動去挽回過這個問題，甚至在她們看來並不是很大的問題。

幽暗地域的各種資源都極其匱乏，要養活那麼多『無用』的雄性卓爾並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是以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主母們看來，雄性卓爾的數量只要能保證能夠繼承主母的正統卓爾血脈的延續就夠用了。

至於男女失衡？反正對於卓爾來說，又沒有什麼固定的婚姻可言。

至於生理問題？對於生性豪放的雌性卓爾來說，只要放下些許顏面，她們可是有着幾倍於己的奴隸種族可供選擇，各種型號任意挑選，什麼樣的玩法她們沒試過？

只不過即便大環境如此，嘉爾依舊對其父替路西菲爾做出的選擇而感到震驚不解。

「這怎麼可能，即便你父親能瞞得過所有人，難道還瞞得過我主羅絲不成？你是怎麼活過成年的神賜儀式的？」嘉爾一副被毀三觀的模樣追問道。

要知道，在雌性為主動並有資格繼承一切的卓爾社會裏，自然也要承擔相應的義務，比如傳承職業：黑暗遊俠、影武者、裁決之刺、處刑者、祭祀、牧師等等。

而這些傳承職業的共同特徵，便是成年禮的考驗，接受考驗的成年雌性卓爾，必須完成羅絲教會祭祀們頒佈的斬首任務，只有將目標的頭顱帶回教會獻祭給蜘蛛神后，才能夠根據獻祭物品的不同於羅絲的心情好壞，賜予成年卓爾相應的神賜。

神賜的類型千變萬化，有可能是某種永久固化的天賦類法術，也有可能是某方面屬性的強化，甚至有可能是身體方面的強化不一而足。

而一旦在成年儀式中失敗或是祭品讓羅絲不夠滿意，那麼也有可能直接降下神罰，將其化作一頭喪失理智的蛛化卓爾。

是以路西菲爾的這種男扮女裝的行為，是一定瞞不住蜘蛛神后的。

而且，是試圖欺騙神祗的大罪！

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就見路西菲爾咬了咬下唇，有些羞於啟齒的模樣道：

「是的，我雖然僥倖的完成了狩獵任務，帶回了一頭成年食人魔的頭顱獻祭給了神后，但在神賜儀式中，神后的一縷意識降臨在了祭壇前，也許是洞察到了我在思維中的確沒有撒謊，神后似乎很是愉悅，她在祭祀面前赦免了我的冒充雌性之罪，還同樣給我了『神賜』...」

說道這裏，他將最後的遮羞布也為之褪下，他無聲的留着眼淚，向眾人攤手凄然笑道：「就是這個，她考慮到卓爾精靈的人口增長過慢，是以『賜予』了我無上的器具和無盡的精力，讓我用餘生，為格爾索恩城的人口增長做出奉獻。還笑着說，既然科瑞隆當年認為她玷污了高等精靈的榮耀和血脈，那麼這一次，她便要將月精靈的血脈，徹底玷污個夠。

「在那之後，教院那兩百六十九名德高望重的祭司大人們在足足『訓誡』了我七天七夜后，她們才終於放我離開，但此後每夜，我都會像是公用的器具一樣，被各個家族的主母召見，為其以及她們的女兒們所用，並盡量讓她們懷上子嗣。

「慢慢的，她們開始以我為主題開派對，讓我在派對上跟各種怪物表演以滿足她們那變態扭曲的愛好。

「終於，她們像是漸漸對我感到膩味，於是更多的中下層卓爾，漸漸知道了我的秘密。她們開始用抽籤的方式，決定我每段日子的所屬。

「截止到今天，我都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多少位新生卓爾的父親了...

「而今天，執行任務的科羅娜她們抽中了我，卻恰好接到任務，所以她們便帶着我一起過來了，成了你們看到的這副樣子。

待這位可悲的精靈訴說完她可悲的人生經歷后，整個坑道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震撼的故事給聽傻了，也刷新了他們對羅絲這位混亂神祇行事所為底線的三觀。

偏偏光頭菲舍嘀咕了一句將整個悲慘氛圍破壞殆盡的話：

「嘖...好羨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