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第234章 脫胎換骨

242.第234章 脫胎換骨

第234章脫胎換骨

前一刻,許氏族人還在惋惜大郎英年早逝,惋惜許氏的大族夢破滅,心裏黯然悲傷。

可當他們看見許大郎真的從棺材裏坐起來,兩條腿動的比腦子還快,嘩啦啦全涌到遠處,戰戰兢兢的旁觀。

「詐屍了啊,許大人真的詐屍了,快報官,快報官」

「報什麼官,這裏哪一個官都比縣令老爺大。」

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許氏族人又驚又怕,但因為院子裏公主和幾位身份顯赫的大人,他們心裏有底氣,這才沒有撒腿逃走。

有人驚恐的往後退,也有人下意識的就往前靠,但又有所忌憚、茫然,搞不清楚狀況。比如許二郎、許玲月、褚採薇、懷慶等人。

好癢許七安感覺頭皮一陣陣的瘙癢,就像有虱子在爬。

他伸手抓了幾下,抓下一大片帶着頭髮的頭皮。

「啊!!!」

膽小的嬸嬸嚇的尖叫一聲,把身邊的許玲月推出來當擋箭牌。

許玲月也嚇的要死,即使是最喜歡的大哥,突然揭棺而起的情況下,玲月也有些頭皮發麻,出於本能的想要尖叫,想要逃走。

但她沒有,她淚流滿面,顫抖著聲線,哭道:「大哥,大哥你是有什麼遺言沒有交代,心裏不甘心么」

妹妹悲從中來,哭的梨花帶雨。

經歷了短暫的驚愕和茫然後,在場中有幾個人迅速反應過來,意識到許七安現在的真正狀態。

他們分別是練氣境的懷慶公主、司天監的褚採薇、高品武夫南宮倩柔和張開泰,以及二叔許平志。

褚採薇有望氣術,能分辨生人和死人,再聯想到監正老師說的一番話,即使這個丫頭不太聰明,此時也想通了一些東西。

這是脫胎丸的效果?難怪老師要說,我把脫胎丸送給了許七安,可老師怎麼知道許七安會復活許七安又是怎麼服用的脫胎丸褚採薇想不太明白。

至於許平志等人,純粹是武夫敏銳的聽覺,以及犀利的目光,聽見了許七安的心跳聲,看見了呼吸時胸膛細微的起伏。

他們的表情各不相同,但又有共同之處,既驚訝又驚喜。

許平志緩緩睜大了眼睛,平平無奇的臉龐交織著狂喜和悲傷,一個大老爺們,當着眾人的面,竟淚如雨下。

張開泰激動又欣喜,情緒全寫在臉上,許寧宴復生了?他活過來了?

踏入許府以來,保持清冷矜持的懷慶,素白的臉蛋瞬間溫柔起來,眼角眉梢藏着的喜色,如果是熟悉她的人看見,一定會大吃一驚。

南宮倩柔神色狐疑。

遺言嗎許七安心裏一動,想起嬸嬸昨晚哭着說他長的最丑,於是凄切低沉,帶着顫抖的語氣說:

「嬸嬸對我不好,我要她道歉」

嬸嬸「哇」一聲哭出來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

沒有武夫敏銳聽覺,也沒有術士的望氣術,只是儒家八品修身境的許二郎以為大哥真的是屍變,跨步而出,口中念念有詞。

他要用儒家「言出法隨」的雛形之力,讓大哥重新躺好。

「去!」

但身邊的父親忽然一巴掌把他拍翻,許平志悲喜交織的撲到棺材邊,就像迎上世間罕見的珍寶。

「等等。」

南宮倩柔攔住了許平志,眯着眼,審視着不停抓耳撓腮,抓下一片片皮肉的許七安。

「身體活了,人還是不是那個人,就難說了。」南宮倩柔冷笑道。

眾人悚然一驚,聯想到那隻古怪的橘貓,當即意識到不對勁。

橘貓躍過他的屍體,結果許大郎真的復活了,這難免讓人產生聯想——復活的並非許大郎,而是另有他人。

南宮倩柔、懷慶公主幾個,都是見多識廣的人,元神奪舍這類操作,沒看見也聽說過。

「不,他一定是大郎。」許平志語氣堅定。

沒有理由,他只接受大郎死而復生的事實,其他的原因是他不能面對,也無法承受的。

刀子已經在心裏扎過一次。

「二叔,是我啦。我沒死。」許七安說。

咦聲音怎麼變了?許平志臉色微變。

這聲「二叔」,嗓音清亮,富有男子磁性,比大郎以前的聲音好聽多了。

許二叔的心當時就是一沉,握住拳頭,盯着死而復生的侄兒:「你怎麼證明自己是許七安。」

許平志質問的語氣,讓原本便心懷疑慮的眾人,更加警惕。

幸好我沒有媽,不然還得證明我媽是我媽他心裏吐著槽,沉吟片刻,道:「青橘又酸又澀,但二叔覺得皮汁另有妙用。」

許平志臉一下子僵住。

許二郎依舊不相信大哥死而復生了,看了眼神態不對的父親,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問道:

「你真的是大哥?」

此時的許七安,臉上嫩肉與老肉交錯,猙獰可怕,但看着小老弟的目光深沉而雋永,充滿感情的說道:

「天不生我許新年,大奉萬古如長夜。」

心裏默默補充一句:一朝女眷不在家,影梅小閣三人行。

天不生我許新年,大奉萬古如長夜聽到這樣的話,二叔嬸嬸心裏愈發確定,蘇醒的就是許大郎,因為這些生活中的細小瑣事,如果不是親生經歷,是不可能知道的。

靈堂內,其餘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轉到許新年身上。

褚採薇想的是,這句話千萬不能被楊師兄聽見,不然自己以及司天監的師兄弟們,恐怕每天都要來一次洗腦循環。

這和楊千幻那個蠢貨的口癖,不相上下南宮倩柔和張開泰皺了皺眉,覺得許家這個讀書人口氣太狂傲了,武夫最聽不得囂張跋扈的宣揚。

懷慶公主沒說話,但用一種很內涵的目光,審視着許新年。

「」

許二郎俊美的臉龐憋的通紅,連耳根都紅了。這些話被家人聽去猶覺羞恥尷尬,被大哥當着這麼多外人的面念誦出來,這份羞恥感已經超過許大郎年紀該承受的極限。

他恨不得推開大哥,自己躺進棺材裏,一了百了。

見兒子吸引了火力,成為眾人的視線焦點,許二叔鬆了口氣,有些開心。

「真的是大哥!」許玲月歡呼一聲,不管不顧的撲了過去,摟住大哥的脖頸,嚶嚶嚶的哭泣。

「大鍋大鍋」許鈴音高興壞了,站在棺材邊蹦蹦跳跳,張開雙臂,希望大哥也能抱他。

但許大郎摟着妹妹柔軟的嬌軀安慰著,完全沒注意小豆丁。

許平志也激動的上前,抱住女兒和侄兒,用力抱住,害怕一放鬆,又沒了。

許二郎抬起臉,不讓眼淚從眼眶裏滾落,大庭觀眾之下,這種矯情的舉動他是斷然不會做的。

「哼!」

嬸嬸尖俏雪白的下頜一甩,別過頭去,滿臉不屑,但緊接着,她又捂著嘴哭了。

南宮倩柔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脫落的死肉,不是死皮,而是一塊塊的死肉。皺眉問道:

「你怎麼復活的?」

「我根本沒死」許七安剛想解釋,便聽褚採薇抬了抬手,鵝蛋臉的大眼美人,脆生生道:

「是吃了我送你的脫胎丸嗎?」

許七安微微一愣,剎那間恢復如常,配合著做出感激的姿態,「採薇姑娘大恩大德,許寧宴沒齒難忘,恨不得以身相許。」

「呸!」

褚採薇臉蛋一紅,其實她有些羞愧,萌吃貨不擅長撒謊,有很強的道德底線。

不像許七安,撒謊成性,養魚技術也差強人意,幾次險些淹死在小池塘里。

許七安望向眾人,知道他們需要一個解釋,沉吟片刻,道:

「當日雲州叛亂,賊軍圍困布政使司,巡撫等人命懸一線,我自知此戰生死難料,想起採薇姑娘贈予的脫胎丸,於是就賭了一把呵呵,當時情況危急,沒得選。

「想來是巡撫大人以為我戰死了,鬧出這麼大的烏龍。」

脫胎丸,原來是這樣南宮倩柔等人恍然點頭。

懷慶望向依舊茫然不解的許平志等人,淡淡道:「脫胎丸是司天監監正煉製的靈丹妙藥,服用此葯,宛如蟬蛹結繭,褪去舊軀殼,誕生新身體。

「即使是受了致命傷,也能破繭成蝶,收穫一具全新的身體。」

脫胎丸的藥力,便是以舊身軀為養料,孕育新身體。就像蟬蛹化作蝶。

缺陷也很大,比如「造價昂貴」,比如使用條件苛刻。藥效在半個時辰后發作,服用丹藥的人必須在半時辰后死亡,你不死亡,它便會強制你死亡。

很容易造成千里送人頭的慘劇。

如果腦袋被人砍掉了,或者當場去世了,脫胎丸是救不回來的。

總而言之,就是命懸一線之際,恰好藥效發作。

深知脫胎丸藥效的南宮倩柔等人,也只能感慨許七安命大了。

在許家人聽來,大郎能死而復生,完全是司天監的採薇姑娘贈予了起死回生的仙藥。

「採薇姑娘,大恩不言謝。」許平志抱拳道:

「大郎欠你一條命,以後上刀山下油鍋,你只管吩咐,他要不願意,我這個二叔的,綁也把他綁去。」

什麼都沒做,就賺了我一條命。媽蛋,褚採薇才是主角模板吧許七安配合著抱拳,千恩萬謝。

「好了,玲月,快扶你大哥出來了,活人別一直躺棺材裏,晦氣。」許平志心情大好。

「嗯。」許玲月應了一聲,但沒有立刻攙扶大哥,而是幫他揭臉上一塊塊乾枯的血肉。

揭掉臉上和頭上的皮肉后,許七安感覺腦門一陣清涼,頓時內心咯噔一下,完犢子了,老子蓄了二十年的秀髮毀於一旦。

旋即,他發現許玲月痴痴的看着他。

「我的臉怎麼了?」許七安心裏一沉,連忙撫摸自己的臉。

許玲月漂亮的小臉浮起兩抹暈紅,垂頭不語。

許七安只好自己跨出棺材,面向懷慶南宮倩柔等人,然後,清晰的看見他們都是一愣。

眼前這個許七安,臉龐線條堪稱完美,有着男子的陽剛之氣,濃眉,高鼻,雙眸湛湛有神,嘴唇的弧度和形狀恰到好處。

五官沒變,但更精緻更完美了。

這,這是我養大的小子?嬸嬸紅潤的小嘴微張,難以置信的盯着許七安看。

南宮倩柔「切」了一聲。

情竇未開的褚採薇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覺得脫胎換骨之後的許寧宴,變的更好看的。

懷慶公主的視線在他臉上停頓了幾秒,微微扭頭,掩耳盜鈴似的移開目光。

「大哥真好看。」許鈴音開心的說,雖然大哥不抱她,但她對大哥的拳拳愛心是不變的。

「我年輕時也這般的。」許二叔欣喜的說。

說完,見一家人沉默的看着自己,許二叔頓時有些尷尬,補充道:「差不多,差不多嘛」

「大郎沒死?」

許氏族人里,一位年邁的老人,遠遠的喊了一聲。

許二叔當即過去,告訴族人許大郎死而復生的喜訊,以及緣由。

許氏族人這才知道原來不是屍變,許大郎根本沒死,是司天監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救了他。

京城的平民百姓對司天監不陌生,城裏好多藥鋪、醫館都是司天監的產業,九品的術士為了修行,隔三差五到醫館坐診,醫術高超又便宜。

解釋完,許二叔拉着許七安,給長輩們行禮。許氏族人也很高興,族裏晚輩死而復生本身便是值得高興的喜事。再者,見識到了許七安的潛力和關係,族人們當然希望他越爬越高。

霎時間,喪禮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安撫好族人,許七安送走兩位金鑼,送走褚採薇,送走懷慶公主,轉身去了澡房。

許氏族人留在許府,幫忙撤除喪禮的佈置。

往浴桶里倒滿水,許七安兩手撐著浴桶邊緣,俯視水面中映出的臉。

「帥啊,這才有代入感嘛,儘管和我前世相比還有點差距。」許七安拍案叫絕。

此時此刻的他,五官依稀還是原來模樣,但更加精緻完美,顏值暴漲。

躺入冰涼的水中,許七安舒服的呻吟一聲,然後惆悵的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

這時,一隻橘貓頂開了門縫,邁著優雅的貓步,翹著尾巴,走進澡房。

「嘖,早聞脫胎丸效力不凡,今日見了果然名不虛傳。竟讓平平無奇的你,變的英武不凡。」

原來在道長你心裏,我也只是個平平無奇的銅鑼嗎許七安有些傷心,於是說道:

「道長竟養成了上貓的惡習。」

「不要在意這種小事。」金蓮道長抬起爪子,拍了一下地面。

橘貓跳上浴桶邊,用來放置乾淨衣物的凳子,蹲坐着,口吐人言:

「貧道一開始就不信你會殉職,今日得知你發喪,便過來看看。果不其然,身體雖無半點生機,但分明有細微的元神波動。」

這細微的元神波動,武夫感應不到,唯有修陰神的道門弟子才能察覺。

「貧道就住你一把,讓你早日元神歸附。」

「多謝道長。」

許七安誠懇致謝,要不是道長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飛起來嗷嘮一嗓子,他就算死而復生也沒什麼意思了。

果然,吉人自有天相,魚塘主得天庇佑。

「可妙真說你身上無半點元神波動,死的很是通透。」金蓮道長說道。

「通透」是這麼用的嗎?許七安沉吟道:

「從雲州回京這一路上,我沒有半點知覺,也是昨夜才恍恍惚惚的恢復意識。」

他的意思是,細微的元神波動是近期才出現的,是復甦的徵兆。

金蓮道長頷首,低頭,爪子按在地書碎片上,「嘖」了一聲:「魏淵竟沒有收回地書碎片。」

魏淵在釣魚?許七安一愣,便聽金蓮道長繼續說道:

「不過,讓你加入天地會,對他來說只是隨手落的一步棋,善謀者,佈局深遠。你死了之後,他許是有些灰心了,不願意再摻和天地會的事情。地書碎片隨你陪葬也好,被我取走也罷,都無所謂了。」

道長你和魏淵果然是心照不宣啊,但當着我的面子,揭露我雙面二五仔的身份,我還是會有點尷尬的許七安乾笑一聲。

「對了,我復活的事,能不能先不要告訴李妙真?」許七安撥弄著水花。

金蓮道長用琥珀色的貓眼,直勾勾的望着他:「要誠實啊年輕人。」

媽蛋,誰還沒在網上吹過牛皮呢我以前逛逼呼的時候,就喜歡偽裝成高學歷人才,口頭禪是:謝邀,人在米國,剛下飛機。

許七安又乾笑幾聲,想起了雲州發生的事,問道:「道長,雲州案背後有術士參與的痕迹,而且至少是三品術士。您對司天監了解多少?」

他把雲州案中,那位神秘術士的事迹告訴金蓮道長。

金蓮道長很快就意會了許七安的意思,沉吟道:「司天監只有一位三品術士,叫孫玄機。

「但我覺得雲州出手的術士不是他,另有其人。」

「誰?」許七安連忙追問。

金蓮道長看了他一眼:「你覺得我會知道嗎?」

要你何用,許七安笑道:「道長在我心裏,一直是睿智的長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還是個老銀幣。

金蓮道長搖搖頭,糾正道:「上知天文的是術士,下知地理的是儒生。

「不過,監正肯定是知道那位術士根腳的,只是這老東西的心思,誰都猜不透。」

說完,金蓮道長審視着許七安,嘖嘖道:「氣血、氣機旺盛了數倍,神完氣足。如今的你,與離京時相比,進步很大。脫胎丸效果不凡啊。」

就是太貴了金蓮道長惋惜的想。

「僥倖僥倖,三個月就踏入煉神境,資質愚鈍了,資質愚鈍了啊。」許七安謙虛道。

橘貓扭頭就走,留下一句話:「去找魏淵吧,銅皮鐵骨境的資源,你傾家蕩產也買不到,但他能給你。」

洗完澡,換上乾爽的衣物,許七安騎馬出府,直奔打更人衙門。

PS:今天字數最少一萬。晚上還有。錯字晚上再改,白天先出門浪一浪,終於有假期了,苦逼的社畜啊。大家端午節快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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