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第293章 眾生之力

304.第293章 眾生之力

第293章眾生之力

褚採薇抿著嘴,明亮的杏眼追隨着那道身影,直到他投入金缽,大眼美人依舊無法從剛才那一幕中擺脫出來。

真威風啊她心想。

「許公子簡直神人也。」白衣術士們發自內心的驚嘆。

這樣的人前顯聖方式,對他們來說,有些過於時尚和創新,對他們的內心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相比起來,只會反覆念叨一句「世上無我這般人」的楊師兄,就顯得很下乘。

想到這裏,白衣術士和褚採薇下意識的看向楊千幻,只見楊師兄整個人竟痙攣了起來。

「原來還可以這樣原來還可以這樣在京城無數百姓眼裏,在大奉達官顯貴眼裏,豪邁飲酒,豪邁吟詩,慷慨應戰。

「為什麼只是代入其中,我便感覺大腦一陣陣的顫抖。這就是我所追求的極致,這就是我想要的感覺,沒想到卻被他輕而易舉的做到的

「不,這本來是我的機會,是我的機會啊,監正老老誤我。」

外圍的酒樓屋頂,楚元縝嘆息道:「厲害,實在厲害,這份博眼球的功夫,可謂曠古絕今,我當年便是中了狀元,也不及他這般風光。」

「阿彌陀佛,所以說許大人是個妙人。」恆遠笑道。

許大人這樣性格的人,遠比刻板的讀書人要有意思的多,也比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武夫要好相處的多。

這大概就是教坊司花魁們那麼喜歡他的原因,除了饞他詩詞,性格招女子喜歡也是一方面原因。

「他進去了。」

擁堵的人群里,有百姓指著投映在半空中的「畫卷」,那座巍峨大山的山腳下,出現一位穿着斗篷的男子。

這波逼裝的,我給自己打99分,差一分是覺得有些尬不過,只要我假裝不尷尬,那麼它就是一個100分的金鑲玉偶爾中二一下,感覺還挺爽許七安一邊總結剛才人前顯聖的操作,一邊環顧四周。

這個世界宛如真實,也許它就是真實的,他來到的是一片佛門大神通開闢出的小世界。

佛門巍峨高聳,雲霧繚繞,宛如世外仙境。

耳邊傳來若有若無的梵唱,讓人不自覺的心情平和,捨棄了紅塵的一切煩惱,於心裏留下安平喜樂。

眼前是一條蜿蜒的石階,延伸向雲霧深處。

許七安發散思維,感應了片刻,沒有察覺到任何生命的氣息,蠹蟲鳥獸絕跡。

「凈思小和尚坐守山腰,應該不會是第一關,第一關是什麼?」

懷着疑惑,他開始登山。

風平浪靜的走了一刻鐘,許七安看見石階邊出現一塊小小的石碑,碑上刻着:「八苦!」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

度厄大師悲天憫人的聲音響起,回蕩在觀眾耳邊:「這第一關,便是八苦陣。只有心智堅定者,才有資格登山,繼續接受佛法考驗。」

八卦台上,身穿道袍的元景帝站在邊緣,俯瞰著廣場,沉聲道:「朕聽說過此陣,監正,這八苦陣威力如何?」

「它不是威力如何的問題,它是那種特別磨人的陣法。」監正喝着小酒,給元景帝解釋:

「若是一位稚童進入八苦陣,輕而易舉便能出來。越是歷經滄桑的人,越難破陣。在佛門,這八苦陣是僧人們磨礪心境所用。

「有人經歷過考驗,心境愈發圓滿。有人則陷入八苦之中,佛心破碎。」

元景帝頓時凜然:「佛門高僧尚且如此,何況是他?」

監正笑了笑:「與佛門鬥法,哪有那麼容易贏,單是一座八苦陣,這京城裏,能安然度過的就屈指可數。」

元景帝聞言,眉頭緊鎖。

京城中能度過八苦陣的,屈指可數,他可不認為這個「屈指可數」里包括許七安,這與天資無關,這和心性有關,和悟性有關,和體系也有關係。

武夫如何面對佛門僧人用來磨礪佛心的八苦陣?

如果佛門講究一個透徹菩提心,那麼武夫就是百無禁忌,一顆心是渾濁的。

「這一戰若是輸了,原本平起平坐的盟友關係,將會產生傾斜」元景帝心道。

這才是他最擔憂的,與二十年前相比,大奉國力衰弱的厲害,早已無法和西域佛門相比。

但這是心照不宣的事,誰也不會說。可若是此番鬥法輸了,史書上記上一筆,那就相當於把事情擺在明面上了。

後人研究這段歷史時,會認為,元景晚年,大奉國力衰弱,他這個皇帝,就不是中興之主,而是昏庸皇帝。

「不能輸,不管如何都要贏,有三次機會,如果許七安輸了,監正你最好選一個得力的人物。」元景帝一字一句道。

「竟是如此可怕的陣?」

聽完恆遠解釋的楚元縝,大吃一驚。

「以許寧宴的心性,恐怕通不過八苦陣的考驗吧。」楚元縝沉吟道。

「或許,你應該自信一點,把「恐怕」去掉。」恆遠無奈道:

「這八苦陣是修禪的高僧用來磨礪佛心的,武僧陷入其中,輕則心境破碎,重則發狂,喪失理智。」

這楚元縝臉色微變:「佛門未免過於歹毒了,他們想毀了許寧宴?」

恆遠沉聲道:「八苦陣還有一個作用」

「沒有氣機波動,沒有危險反饋,八苦陣法不會攻擊我。」許七安站在石碑邊,久久沒有踏前一步。

不管了,先破陣再說.

許七安一腳踏上石階,進入陣法,剎那間,眼前景物變化,佛山淡去,台階淡去,黑暗遮住了視線。

「哇哇」

他旋即聽見了嬰兒啼哭聲,哭聲撕裂的黑幕,他看見了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白色制服的人群。

一位護士捧著新生的嬰兒,真為他擦拭身子。

床上躺着臉色慘白,大汗淋漓的女人,她五官清秀,無比熟悉。

「媽」

下意識的,許七安喊出了聲。

這不是大奉許七安的出生,是長在紅旗下,生在新中國的許七安的出生。

孩子慢慢長大,經歷了最快樂的童年後,他被迫上學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上學,沉重的課業支配了他的青春。

終於,熬到畢業,長大成人,打算踏入社會。

這時,已經明顯蒼老的父母,拍着他的肩膀,慚愧的說:「你終於警校畢業了,爸媽什麼都給不了你,你要自己努力奮鬥,買房買車娶媳婦,得靠你在自己。」

他進入單位,沒日沒夜的工作,為了攢夠房子首付,頭懸樑錐刺股,終於,他首付了一套房子。

問題又來了,沒錢裝修

許七安痛定思痛,離開單位,下海經商,生意失敗,開始了長達十年的奮鬥。

十年之後,他終於有了精裝修的房子,有了一些積蓄,是時候成家了。

這個時候,父親生病了一場大病讓他幾乎傾家蕩產,父親身子垮了,他得負責贍養兩位老人。

為此,交往多年的女友離他而去。

這時候我不是應該醉酒猝死了么他很想自嘲一聲,但內心變的格外沉重。

畫面變幻,他終於在四十歲之前結婚了,娶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妻子,第二年孩子誕生,夫妻倆為了讓孩子讀上更好的學校,大吵一架。

從此以後,他們為了孩子而活,撫養他長大,供他讀書,直到有一天,孩子說:「爸媽,我要結婚了,但我要一套房子,女方不想和你們住一起。

「哦,在這之前,你們得準備幾十萬彩禮,就用爸的養老金吧。」

好吧,那就節衣縮食,提供大半輩子的積蓄,為孩子還房貸吧,人活着不就是為了這些嘛。

於是,兒子結婚了,有了婚房,開始了他的人生。接着,孫子出生了,老伴被接走了,因為要負責照顧兒子和兒媳的生活,要負責帶孩子。

許七安開始了寡居的生活

這段人生的最後,是他躺在病床上,結束了自己的一生。臨走前,身邊只有一個同樣蒼老的妻子。

這一刻,許七安竟有種「終於可以休息」的輕鬆感。

一個輪迴結束,第二個輪迴開始。

從出生到死亡,他一生都在當社畜,都在努力的「活着」,年少時背負沉重課業,年輕時為了未來奮鬥,人到中年為孩子奮鬥,到老了,依舊在為孩子奮鬥。

除了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到咽氣那一刻,他才真正的「自由」,感覺卸下了所有擔子。

「這就是人生八苦么,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這樣的人生有何意義,我的人生不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

一次次的輪迴中,許七安遁入空門的念頭越來越重,心裏有一個聲音不停的說:歇息吧,歇息吧,這樣的人生沒有意義。

放下這一切,你就自由。

「不對,不對,我的意志出問題了」他旋即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出了問題,好像得了精神分裂症。

一個蠱惑他遁入空門,尋求自由。一個則堅定自身的理念和想法。

兩股意識在體內碰撞,許七安痛苦的抱住腦袋。

「想一想別的,想一想浮香雪白的屁股。」

他的一切表現都落在場外圍觀者眼裏,無數人為他提心弔膽。

「怎麼回事,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可是明明什麼都沒發生啊。」

八苦陣作用於心靈,外人無法窺見許七安的精神世界,也就無法共情。

「這才第一關呢,那人就如此痛苦。還怎麼登山?」

一位江湖人士聞言,感慨道:「高下立判啊,這次鬥法恐怕懸了。」

他們並不懂什麼是八苦陣,只是看見許七安進入「畫卷」,開始登山,結果沒走幾步,就這般模樣了。

讓人失望。

皇室所在的涼棚里,裱裱秀拳緊握,渾身緊繃,一眨不眨的盯着許七安,充分表現出內心的緊張。

懷慶握著茶杯,一直就沒放下過。

「娘,大哥好像很痛苦的樣子。」許玲月帶着哭腔說道。

嬸嬸連忙看向丈夫,見他面沉似水,頓時不敢問了,小聲安慰道:「沒事沒事,你大哥向來是有出息的,他在雲州連幾萬叛軍都不怕,還怕這幾個禿驢么。」

「伯伯,我大哥怎麼了。」許鈴音指著天空。

「沒事。」

魏淵語氣平靜,但他抓着扶手的手背青筋凸起,身子也不自覺的前傾,眼神始終盯着「畫卷」,不曾挪開。

「八苦陣!」

首輔王貞文冷哼道:「此陣是佛門高僧磨礪佛心所用,武者陷入其中,若無法破陣,心境破碎形同廢人。若是安然過陣,則說明此人具備佛性。你便趁機度他入佛門。

「度厄羅漢好手段,如此打我大奉顏面,真不怕我大奉百萬精兵嗎。」

身為大奉首輔,皇帝不在,王貞文便是話事人。

他擁有廣博的見識,成熟的政斗手段,三言兩語就說出了度厄羅漢的算盤。

度厄大師念誦佛號,語氣怡然:「皈依佛門,何嘗不是一樁造化。」

楚元縝這才知道八苦陣的另一個作用,也明白為什麼六號恆遠剛才欲言又止。

度厄羅漢的盤算,確實陰險了些。

第一關先測佛性,如果沒有佛性,許七安毀了便毀了,佛門勝出。若是有佛性,後續還有幾關等著,把他度入空門,這樣佛門不但勝出,還狠狠打大奉的臉。

派出來鬥法的人,最後成了佛門弟子,這巴掌打的不要太狠。

各個涼棚里,達官顯貴們頓時變色,原本只是看熱鬧的貴婦和千金小姐們,也收起了玩鬧的心態,不再談笑。

裱裱一下子緊張起來,睜大了眼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眸子,急切道:「懷慶懷慶,首輔說,不破陣狗奴才就廢了,破了陣狗奴才就成了和尚,這該怎麼辦啊。」

懷慶秀眉緊蹙,她雖見多識廣,學富五車,但修行方面差強人意,眼下的情況超出了她的能力範疇。

「那你是想廢,還是當和尚?」懷慶反問。

「我」裱裱張了張嘴,沒有說出心裏的答案。

憤怒的人不止涼棚里的達官顯貴,還有圍觀的百姓,在大奉,生活在京城的百姓是最驕傲的,因為他們住在朝廷的核心城市,有着大國百姓的自豪。

因為這段時間凈思和凈塵的「挑釁」,京城百姓心裏早有怨怒,今日司天監答應與佛門鬥法,天沒亮,這裏就聚滿了圍觀的百姓。

「欺人太甚,朝廷竟軟弱,幾次三番被佛門騎在頭上,那些高手全不吭聲。」

一道道目光凝聚在許七安身上,帶着緊張,屏住呼吸。

嬸嬸忽然聽見一聲「咔擦」,原來是身邊的丈夫捏碎了座椅的扶手。

她精緻的眉頭緊皺,懊惱的說:「怎麼就選擇了寧宴去鬥法,這,這如何是好?」

丈夫為了給侄兒打基礎,辛苦培養了二十年,如果真像那位老大人說的,不破陣就會廢,那丈夫二十年的培養就毀於一旦。

破陣了也不是好事,長房就許寧宴一支獨苗,當了和尚

嬸嬸回頭掃了眼兒子和女兒,許新年眉頭緊鎖,許玲月咬着唇,俏臉佈滿擔憂。

「此陣還有第三種方法可破。」

精神分裂般的痛苦之中,一道意念傳入許七安腦海,那是神殊和尚的聲音。

「不要回應,不要思考與我相關的事,聽我說便可。此陣是佛門修行者磨礪心境所用,入陣者會有兩個結果:心境愈發透徹,或心境破碎。

「非佛門中人,若是能挺過八苦陣,則代表具備佛性。」

難怪我會產生遁入空門的念頭,佛門這是要誅我的心他一邊忍受扭曲的精神痛苦,一邊想着。

神殊和尚的念頭再次傳來:「除以上兩者外,還有一個辦法:以眾生之力破陣!」

許七安等了片刻,神殊和尚不再說話,出於警惕,他沒有在心裏呼喊神殊。

眾生之力破陣這是什麼意思,人生八苦,所以需要眾生之力來破?可我哪來的眾生之力?這明顯不是武夫該具備的能力吧

輪迴還在繼續,八苦陣「腐蝕」著許七安的精神,糟糕的是,遁入空門的想法沒有加劇,反而是兩個「人格」碰撞,讓他精神愈發扭曲。

這意味着,許七安確實沒有佛性,無法破陣的話,等待他的是心境破碎。

許七安審視了一遍自己的所有手段,天地一刀斬、心劍、獅子吼、變臉術、養意嗯?

養意?

楚元縝教導他的養劍意,以自身情緒為力量,融入劍中揮灑而出。

我現在的情緒確實很糟糕,但還不足以劈開八苦陣可是,換個思路,我為什麼一定要用自己的情緒?

為什麼不嘗試借用別人的情緒?以他人情緒來養劍意。

這個念頭剛升起,便一發不可收拾。

他閉上眼睛,借用楚元縝教導的秘術感應情緒,只不過對象從自己,變成了外界。

令人驚喜的是,他竟真的感應到了外界的情緒,那是來自京城圍觀百姓的情緒這些情緒是海洋,以緊張和憤怒為主。

你們也憤怒嗎?

那就借給我力量吧。

許七安沉浸在情緒的汪洋中,吸納著憤怒的情緒。漸漸的,一股強烈到無邊無際的怒火從心底升起。

宛狂潮,如雷霆,如烈火。

他無意識的按住了刀鞘,像是要拔刀。

「不夠,還不夠」

清雲山,雲鹿書院。

亞聖雕塑忽然震動起來,一股股浩然之氣衝上雲霄。

一隻懸掛在亞聖雕塑頭頂的紅色木盒,隨之震顫,裏面不知封印着什麼東西,似乎要破盒而出。

清光閃爍間,院長趙守出現在廟內,驚疑不定的盯着紅木盒子。

緊接着,三道清光閃爍,李慕白三位大儒趕來查看情況。

「怎麼回事,亞聖雕塑為什麼又動了」

李慕白聲音忽然頓住,他難以置信的盯着紅木盒,結結巴巴道:「它,它怎麼了?」

院長趙守幽幽道:「有人牽動了眾生之力,它復甦了。」

三位大儒像看瘋子一樣望着趙守。

趙守沒有搭理他們,躬身作揖:「請前輩安靜。」

三位大儒如夢初醒,紛紛作揖:「請前輩安靜。」

紅木盒子震顫減弱,慢慢歸於平靜。

「他要拔刀了!」有人嘶啞的喊道。

圍觀群眾中,有人如釋重負,因為許七安終於有了動作,不再沉浸痛苦之中,這讓他們宛如服了定心丸。

有應對的舉措就好,最怕的是毫無反抗的就輸了。

魏淵愣了愣,對許七安的舉動有些不解。

不只是他,但凡對八苦陣有所了解的人,都看不懂許七安的意圖。

八苦陣不是敵人,拔刀有何用?

難道砍自己么。

「爹,他想做什麼?」王小姐低聲問道。

「什麼都做不了。」王首輔搖頭,失望道:「最好的結果就是他抗住八苦陣真不知道監正為何選擇他。」

高樓之上,元景帝沉聲道:「監正,這就是你要選的人?」

在他看來,許七安這般行為,與狗急跳牆無異。

「陛下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監正望着他,眼裏有着難以掩飾的失望。

裱裱大聲道:「拔刀,拔刀呀。」

她剛喊完,便被陳妃制止,訓斥道:「吵吵嚷嚷,有失體統。」

「怎麼不拔刀啊,快拔刀。」

這時,外圍的百姓里,有人喊了一聲。

「拔刀!」

立刻便有人跟着附和。

附和的人越來越多,喊聲越來越響亮,到最後,「拔刀聲」響成一片。

「拔刀,拔刀」

聲浪如潮。

「夠了!」

於是,許七安拔刀了。

祥和的佛境中,突然衝起一道刺目的光,它像是破開黑暗的朝陽,像是劈開混沌的光。

這道光凝聚的不是許七安的力量,而是當下數千上萬名京城百姓的力量,眾志成城的力量。

咔擦!

那塊寫着「八苦」的石碑佈滿裂縫,隨後「砰」一聲碎裂。

轟隆隆

整座佛山在這一刻震動,似乎要坍塌了一樣。

這一刀斬的,是八苦陣。八苦陣的力量來源於這片佛境。

因此,這一刀斬的,是這片佛境的力量。

「咔擦!」

又是一道脆響,但不是來自佛山,而是外界。

度厄大師愕然低頭,看見金缽裂開了一道縫隙。

「金缽裂了,金缽裂了。」

裱裱「啊啊啊」的站了起來,一邊尖叫,一邊手指著金缽,不停的跺腳。

少女尖叫聲回蕩。

聽到裱裱的喊聲,先是各處涼棚里的達官顯貴,下意識的低頭,看向金缽。發現果然裂開一道縫隙。

「什麼,金缽裂了?」

外圍的百姓和江湖人士看不見金缽,或看不清楚,一時間心裏大急,萬分急切的想要求證:

「是不是真的裂了,金缽是不是真的裂了?看不清楚啊。」

站在前頭的幾位江湖人士墊着腳尖,不停的推搡身邊的人,以便調整位置,終於看見了度厄羅漢身邊的金缽。

凝神一看,只見金缽表面崩裂出一道縫隙。

「真的裂了,金缽真的裂了。」

伴隨着這個聲音,狂潮般的歡呼聲響起,一浪高過一浪。

「臭禿驢,不是很強勢嗎,哼,真以為我大奉無人?」

「快滾回西域去吧,京城不是你們能耀武揚威的地方。」

這是真正萬人鼎沸。

百姓們光顧著說狠話、樂呵,江湖人士的關注點,則是許七安這個人。

不知什麼時候,京城又出了一位驚才絕艷的年輕人,之前竟從未聽說過他的名頭。

觀星樓頂,俯瞰著子民們歡呼沸騰的元景帝,臉上露出了笑容。

「還不錯!」

他滿意的誇讚了一句,而後問道:「監正,剛才那一刀是怎麼回事?」

許七安何時變的如此強大。

監正不搭理他。

涼棚里,王小姐抿著嘴,看向首輔王貞文,低聲道:「爹,您不是說他輸定了嗎,您不是說要過八苦陣,只有」

「好了好了!」

王首輔急忙揮手打斷,「爹承認打眼了,滿意了吧。」

話是這麼說,不過神態中並不惱怒。

他姿態頗為輕鬆的喝了口茶,道:「魏淵又多了一員虎將。」

這時候,語氣才有些鬱悶。

打更人區域,魏淵輕輕吐出一口氣,摸了摸許鈴音的腦瓜,淡淡道:「這一刀劈的中規中矩,還成吧。

「不過,換成你們的話,能一刀破陣?」

金鑼們慚愧的低下頭。

武痴楊硯忍不住問道:「他怎麼做到的。」

魏淵表情微滯,瞬間恢復,依舊是智珠在握的淡然語氣:「等他出來,自己問便是。」

魏公早就知道了,難怪他一直這麼淡然金鑼們心裏升起明悟。

最開心的還是許平志,咧開嘴,難掩笑容,與剛才的狀態截然相反。

「還不賴。」老阿姨嘀咕道。

這個登徒子確實厲害,這個她是要認的。

酒樓頂上,恆遠喟嘆道:「難以置信的一刀,許大人是如何做到的。」

說罷,扭頭看向楚元縝,卻發現四號神色獃滯,嘴裏喃喃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宛如瘋魔了一般。

許大人剛才劈出的一刀,竟對四號造成如何強烈的衝擊?

恆遠愕然。

這時,度厄大師的聲音響起,一字一句,清晰的傳入人們耳里:

「八苦陣只是第一關,第二關叫金剛陣。貧僧觀這位銀鑼施展出一刀后,氣虛力竭,可還有餘力過第二關?」

聞聲,眾人立刻昂頭,看向「畫卷」。

許七安坐在石階上,大口喘息,臉色慘白。

即使是不懂修行的普通人,也能看出許七安狀態差勁。

這讓他們意識到高興的太早了,此時才過一關,處在山腳位置,距離山頂尚遠。

PS:道個歉,碼字碼睡覺了。

太困了,趴着休息了一下,結果睡過頭了,所以說別等嘛。

儘力了儘力了,睡個回籠覺,晚上還是兩章,或一個大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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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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