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騰衝段家

戴明道選料的速度就是快，沒多久就搞定了五六家。他這種另類的選料方法和只賣不切的行事風格很快就吸引了很多看熱鬧的人。他們都站在一旁指指點點，讓人煩不勝煩。慶幸的是這時候女孩子們都各自選好了自己喜歡的毛料回來了。戴明道馬上就拜託那位解石師傅將女孩子們的毛料現場解開，這才吸引了圍觀者們的目光。他們發現有解石可看，立馬就圍了過去，他們隨着解石師傅的動作不斷吆喝着、歡呼著、嘆息著，情緒比真正解石的女孩子們還要激動。

戴明道趁著沒人注意的功夫，又搜颳了好幾家存貨，將那些買到手的原石用小推車搬運到入口附近請王叔叔兩口子幫忙看着，自己又準備去搜刮一波。

「哎呦喂！出綠了！」

突然解石師傅那頭傳來一聲尖叫，再一次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女孩子們身邊立馬又圍上好些看熱鬧的人。

「小姑娘，這塊翡翠賣不？我出五萬！」有人問道。

「我看這綠色挺鮮艷的，說不定是『正陽綠』呢，如果是『帝王綠』那可就發大財了！」有資深老手開始科普。

「這麼小的一塊毛料竟然能出綠，無論是哪種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好不好！小姑娘，我出十萬，你賣不賣？」

「我出二十萬！」

「我二十五萬！」

「……」

說着說着大家就開始競拍起來。解石師傅也停下手中的活兒，詢問起這塊毛料的主人——小薇是繼續解還是趁開窗後身價暴漲，立馬脫手賣掉。

小薇一下子就六神無主了。她趕緊踮起腳尖往人群外張望，希望戴明道來給她出個主意。

「這塊開窗原石五十萬起拍，願意的可以加價！」人群外突然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眾人紛紛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長相平凡的年輕人快速擠了進來，妥妥的站在了小薇的身邊。

來人正是戴明道。

小薇一見戴明道發聲了，趕緊點了點頭，脆聲說道：「嗯，就五十萬起。要的可以競拍哦！」

五十萬的價格就有點風險了。「正陽綠」或者「帝王綠」可能有得賺，但要是其他品種的話就要看體積的大小了。不過整塊毛料也就是半個拳頭那麼大，出大塊翡翠的幾率可不是很高啊！

「小姑娘，這料能不能讓我仔細看看？」有位老者詢問道。

解石師傅徵得小薇的同意后，將這塊毛料小心的交到那位出價最高之人的手中。他從口袋裏摸出鑒定用的手電筒開始仔細研究起來。他身邊站着的幾個人也湊上去一起鑒定，還互相討論，全都認為這東西值得賭一把。於是這塊毛料的競拍開始了。

那邊在拚命競價，王叔叔和剛卻湊過來小聲說道：「我們剛才也仔細看了一下這塊毛料，出『正陽綠』的機會很大。一旦是『正陽綠』的話，哪怕是小小的一顆也不止五十萬的價格呀，更別說有可能出的是最高級的『帝王綠』，你為什麼要把它賣掉呢？」

「這塊毛料給我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應儘快脫手為宜。」戴明道高深莫測的說道。

「好吧，反正是你們的東西，你高興就好。」王叔叔和剛還能說什麼呢？直接進入圍觀模式，靜待好戲開場。

通過激烈的競拍，那位要求仔細檢查的老者以八十三萬的價格拍下了這塊開窗原石。

錢貨兩清之後，在大傢伙兒的慫恿下，老者滿懷期待的讓那位解石師傅幫忙切割。隨着切石機一刀刀下去，老者和圍觀的人們無不發出陣陣嘆息聲，緊張的氣氛瀰漫在這片區域之中，讓人大氣都不敢出。

早已知曉答案的戴明道對解石自然是興趣全無，悄悄的往人群里一鑽，又擠出去繼續挑選原石了。

原石毛料有大小之分。女孩子們沒有任何挑選原石的經驗，為了在一萬元預算中儘可能多的購買毛料，大多選擇小塊未開窗的原石，殊不知這樣一來出綠的幾率更小，即使出綠了塊頭也並不大。反正都是玩玩而已，戴明道也沒有提醒她們，由着她們去，只要她們高興就好。

戴明道搜颳了十幾家店鋪之後，一路往裏面推進。越往裏面，店鋪中的原石毛料個頭跨度就越大，小的同樣只有拳頭那麼大，而有些大的可以用噸來計算。戴明道根據順序準備進入下一家店鋪挑選原石，陪同過來的剛卻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阻止道：「吳林沖，這家的毛料都是新坑出的貨，即使出綠了品質也不太好的，你確定要進去？」

「呵呵呵，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出的翡翠頭夠大就可以，至於翡翠是什麼品種的，其實都沒關係。而且賣家自己知道賣的是新坑的貨，價格肯定比老坑要便宜，說不定那種成噸的大石頭也要不了幾個錢呀！」戴明道呵呵笑道。

既然人家願意當冤大頭，剛也沒再說什麼，搖了搖頭就跟着戴明道進去了。

戴明道在店裏轉了一圈，發現這裏能出翡翠的原石比別處多得多，都快接近三成的幾率了。不過正如剛所說，新坑的成色並不好，很多都是「干青種」、「鐵龍生」之類的成色，怪不得沒什麼人過來挑選原石。

「老闆，這些毛料怎麼賣？」戴明道高聲問道。

「小塊兩百，大塊一萬，那些巨型的五十萬。」老闆報價道。

「我說老闆，你這都是新坑的貨，你按照老坑的價格報，不會是在欺負我年紀小吧？」戴明道瞟了老闆一眼道。

「呵呵呵，沒想到這位小哥竟然是個行家。這樣吧，我給你打個八折。」老闆尷尬的笑了笑說道。

「我說老闆，你這料成色可不怎麼好，開出來的最多也就『干青種』之類的貨，你這八折要價可就高了，我最多給你五折。」

「量多嗎？」

「起碼要你一半的量呀！」

「成！」老闆一看來的是個大客戶，到也乾脆，直接答應下來。

「先別忙。如果這裏的東西我全要的話，能再打幾折？」戴明道問道。

「(⊙o⊙)啥？」老闆和剛異口同聲的問道。

「我全要！」戴明道伸出手做了個緩緩握拳的動作。

「好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全要再打五折。」老闆欣喜若狂道。他能不欣喜嗎？按照一般的出綠幾率，一百塊毛料能有十塊出綠就已經很好了，更何況這裏的貨都是新坑的料，即使出綠品質也不好，全包打五折買家是絕對的血虧啊！

「成交！」戴明道也很光棍，一口答應下來，就待清點清楚之後直接全額付款。正當他們忙着清點現場存貨之時，從外頭走進來幾些男女。

「老闆，上午的那塊原石還在嗎？」為首的一位中年男子開口問道。

「哎呀，這位貴客您來晚了，這裏的所有毛料剛才都被這兩位買下來了。」老闆歉意說道。

「哎，晚了晚了。真是可惜呀！」中年男人捶胸頓足的說道，一臉的惋惜之色。

「這位先生，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割愛幾塊呢？」中年男子身後走出一個年輕男子沖着剛行了一禮，和顏悅色的問道。

剛似乎認識那一伙人，兩眼都不敢直視他們，臉色也有些不自然，連忙擺手說道：「吳段誤會了，這些毛料都不是我買的，是這位吳林沖買的！」

「哦！？那倒是稀奇。」那位年輕人小聲嘀咕了一句，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戴明道幾眼，然後問道：「這位林沖先生請了，我是段家凡字輩的，我叫段鈺霆。不知林沖先生可否抬愛，轉讓幾塊毛料與我等如何？」

「行啊！我們做買賣的和誰做還不是一樣呢？」戴明道眼中精光一閃，雙手互搓熱情招呼道：「這裏的所有未開窗毛料小塊兩百，大塊一萬，那些巨型的五十萬；開窗毛料小塊兩千，大塊十萬，巨型一千萬起。」

「噗~」站在一旁的剛一聽這報價立馬就噴了。他趕緊將戴明道拉到一邊小聲提醒道：「我說吳林沖啊，你知道那伙人是誰嗎，你就敢漫天要價？他們可都是段家的人啊！」

「段家？沒聽說過，他們是幹嘛的？」戴明道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問道。

「哎呦，我的天哪！」剛趕忙向他科普道：「這段家可是我們騰衝乃至華緬邊境地區首屈一指的賭石世家！他們家族有一套辨石絕技，起碼能夠提升30%的出綠幾率。可想而知，他們家族在我們這裏那就是土皇帝一樣的存在，得罪了他們還有你好果子吃？」

「哦，原來如此！」戴明道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轉頭就說道：「原來是段家的賭石師啊，失敬失敬！不過呢，你也知道我是個生意人，千里迢迢的來騰衝這地方也是想賺點錢養家餬口，我認為這樣的價格並不貴，不知道這位段……段什麼來着公子意下如何？」

「嘿！你這人真不識抬舉，明知道我們是段家的人還敢漫天要價，信不信我讓你出不了騰衝這一畝三分地！？」段鈺霆還沒說話，他背後就閃出一個嬌小的身影，咄咄逼人道。

戴明道順勢看去，只見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小丫頭，長得眉清目秀甚是可愛。不過，現在的她正兩眼圓瞪、兩手叉腰，一副氣勢洶洶、刁蠻任性的模樣，看得戴明道那是直搖頭。和自家天真可愛、乖巧懂事的小芸妹妹比起來，這小丫頭的檔次可就差的多了。

「怎麼，仗着家裏有錢有勢就欺負外地人是嗎？」戴明道毫不客氣的反駁道。

「小妹退下！」段鈺霆喝止了自己的小妹，然後笑着解釋道：「我家小妹不懂事，還請這位林先生不要見怪。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家老爺子明天就要過七十大壽了，我們這些做晚輩的怎麼都得送一份好禮給他老人家不是？可惜這幾個月來我們一直都找不到中意的好東西。今天上午我父親來這集散地公幹，無意中看到這家店裏出售的一塊原石正合心意，但由於來時匆忙，又有貴客在旁不便購買，故而抽空聯繫我們，讓我們幾個現在過來買走它，不想卻是來遲一步……不知林先生可否行個方便？」

「哦，原來是壽禮啊。尊老愛幼是華夏美德，那成吧，給你打個八折，也算是我這做晚輩的給段老爺子賀壽了。」

「嘿，你這都是新坑的貨，你當我們不識貨嗎？」小丫頭又開始嚷嚷了。

「我剛才說了，我是個做生意的，多少我也得賺一點不是嗎？我原價買進來又原價賣給你，我吃飽了沒事幹啊？」戴明道反駁道。

「好，你有種！你不是大小都賣嗎，我讓你見識一下我們段家的厲害！大家跟我來，看我不把這裏的翡翠都挑走，我讓他賣石頭去！」小丫頭髮飆了。那中年男子上去直勸，但小丫頭脾氣上來了，怎麼都勸不住。那段鈺霆卻是寵溺的看着小妹並沒有說話，反而退到了一旁，一副作壁上觀的樣子。小丫頭一馬當先，在大小毛料堆里仔細辨別，凡是看中的就叫人過來搬走，頗有雷厲風行的女強人作風。

隨着一塊塊毛料被他們搬出來，戴明道發現那小丫頭還真有兩把刷子，出貨率竟然將近一半。看來這賭石世家可不是浪得虛名啊！戴明道對他們可就越來越感興趣了。

根據剛才那段鈺霆所說，當時他的父親一來是陪重要客人過來公幹的，丟下客人來買這原石毛料不合適；二來是他父親並沒帶夠錢。但戴明道卻分析出了第三點：他父親要買的是一塊巨型的毛料。這巨型毛料動輒幾百萬幾千萬的，一般人沒那麼大的魄力來賭，憑他一個人買了也根本搬不動，因此當時他的父親連個訂金都沒和老闆談就匆匆走了。戴明道分析這夥人過來不是為了增加家族氣勢故意壓價，純粹是來當苦力搬石頭的。這買壽禮的錢不是在那個段鈺霆身上就在那個中年男子身上，這一幫小屁孩充其量也就買買小塊和大塊的毛料而已。戴明道瞬間就想通了這些，一臉壞笑的退到一旁看着那一伙人在那裏上躥下跳瞎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