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未雨綢繆

五分鐘后，周偉明帶着兩名警衛回到了他的辦公室。他們打開房門，一眼就看到副官倒在地上，手提箱被打開了，裏面的水晶已經不知去向。兩名警衛嚇了一跳，這是有人襲擊了副官搶走了水晶啊！戒備森嚴的基地竟然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來了，這是多大的事啊，不行，得趕緊封閉基地徹查！警衛們正準備出去叫人，周隊長卻擺了擺手，讓他們停了下來。他搬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讓兩名警衛去外面站崗，別讓任何人進來。

警衛出去以後，周偉明沉聲說道：「起來吧，這裏沒人了。」

半響之後，副官的身體動了一下，緩緩的爬了起來。他低着頭，默默的站在一邊，一言不發。周偉明深吸了一口氣，回憶道：「小沈啊，你跟着我已經有六年了吧……」

「是的，周隊。」副官渾身顫抖了一下，低聲回應道。

「這裏除了時不時有一些境外任務，既不涉及各方利益，又沒什麼特權，你說你處心積慮的在這裏一呆就是六年，圖的是什麼？」

「對不起周隊，我知道我這樣做是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你，但是我有非這麼做的理由。」

「你說，我聽着。」

「我不能說，對不起。」小沈神色痛苦的拒絕了。

「你不說也沒事，就讓我來分析一下吧。」周偉明面無表情的分析道：「我記得你是來自浙省吧。你的履歷上顯示你是在鄉下長大的，自幼喪父，母親一個人把你拉扯大，沒錯吧。」

「是的。」小沈點頭道。

「這幾天我派人調查過了，你雖然是在鄉下長大的，但你和你母親是在你三歲左右搬到那裏的。出生地在哪，三歲以前你的父母在什麼地方生活，做什麼工作都一無所知。你的出生記錄被人人為抹去了，包括你父母的生平事迹，據我們的調查也是假的。」周隊如數家珍道：「個人檔案是由民政局管轄的，一般人沒有隨意修改的權力，給你改資料的人可謂是手眼通天啊……」

小沈的臉色開始慌亂起來。

「你從三歲開始，就是別人的工具，你的人生經歷和你的一切都已經被人安排好的，你是其中一個，我相信也不可能只有你一個！有人或者說有一股勢力早在幾十年前就開始佈局滲透到國家的方方面面了，這是很可怕的事情啊。」周偉明越說表情越沉重，他繼續分析道：「那這股勢力布這麼大的局，目的是什麼呢？是哪一方的勢力呢？國內的還是國際的勢力呢？國家又將如何應對呢？」

「我們繼續調查你家的情況，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你母親的銀行賬戶上每年都會打入一筆不少的錢；而根據你家左鄰右舍的描述你媽媽每個月的1號都會離開家一趟，去向不明。我們調取了這個月1號的路面監控，在省城的一家旅館門口發現了她的蹤跡。當時她正和一個50多歲的男子親密的一起走進旅館。我們看她的穿着打扮，可不像是個農村婦人啊……」

「別說了！您別說了……」小沈顫聲吼道，然後捂著腦袋情緒激動的說道：「我……我全告訴你，求你別說了！」

周偉明嘴角輕輕翹起，露出一抹勝利的微笑，接着又面無表情的看着小沈，等候他的陳述。

小沈伸手從內衣口袋裏摸出半根煙頭叼在嘴裏，又從褲兜里摸出一個簡易打火機顫抖著點燃，深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他看着裊裊升起的煙圈，神情變得迷離起來：「你知道嗎周隊，其實我很喜歡抽煙。但隊里有禁煙的規定，我不得不忍着隨時可能爆發煙癮，時刻告誡自己，『我討厭抽煙，碰到煙味就噁心。』有時候實在忍不住了，才偷偷的吸一口，等煙癮過了，我就反覆的刷好幾遍牙，洗好幾遍澡，就是為了去除身上可能殘留的煙味。我這麼辛苦的在『地虎』隊里一呆就是六年，從一個小小的勤務兵一步一步爬到您的副官這個位置，其中的煎熬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周偉明同意的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您說的沒錯，我的一生都是被人安排好的！不單單是我，還有我的父母、我的那些堂表兄弟姐妹和他們的雙親，他們都是一個計劃的一部分！」小沈的表情漸漸痛苦起來，「我是杭城林家的人，原名林彥武。我們的高祖公是從滿清王朝時代走過來的人，挨過子彈、扛過了***啃樹皮的日子，嘗盡人間疾苦。他用他豐富的人生經歷，領悟到了一個道理：要想過的安穩，必須未雨綢繆。他是個睿智的人，早年當兵的時候，巴結上了一個大官，成了他的副官，用了不少手段，攬了不少的財富。後來他帶着財富回到故鄉捐了個地保的小官，沒幾年就成了當地數一數二的大地主，而且還弄到了不少槍，發展了自己的武裝。***的時候，憑着手中的武力，沒一個暴民敢到林家來搶糧食。老蔣還在和解放軍大戰的時候，我高祖公卻突然下了個決定，捐出所有的家產支持革命，成了『紅色資本家』。開始的時候全家都反對，但沒過多久形勢急轉直下，老蔣節節敗退，解放軍很快就贏得了勝利。高祖公的決定讓林家摘掉了地主老財的帽子，在解放後為家族贏得了生機。高祖公把他的人生感悟寫入了家訓，引導著林家的發展方向。但高祖公年輕的時候太苦了，落下了病根，還沒等迎來解放，他就與世長辭了。林家後人並沒有出現如高祖公那樣睿智的然，那該如何未雨綢繆呢？」林彥武停下了他的話語，問了個問題。

「於是你們培養了很多的人員打入國家內部，竊取機密資料為你們服務是嗎？」周隊兩眼冒光，背後冷汗直冒。

林彥武搖了搖頭，說道：「開始的時候我曾祖父也想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婦孺兒童，通過教育培養，讓他們成為家族耳目。但幾年下來，家族長輩們發現，這種金錢維繫的關係非常脆弱，當初被救濟時的感恩戴德，過不了幾年就變成了貪得無厭的索取，根本不堪大用。當他們在我家族的幫助下有了一點點地位就開始飄飄然起來，爬得越高，心中的野心就越大，不是迷失在權力的慾望中就是被金錢所俘虜，最終都沒有好下場。曾祖父意識到，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重要的事情還是自己人靠譜。於是從祖父這一輩開始，林家就被拆分成明暗兩部分，少數明面上的族人負責家族的日常運營；暗中的絕大部分人以各種身份分散到全國各地，打入各行各業中，大到國家的戰略意圖，小到一個地方的建設規劃，凡是有利於家族發展的情報，林家都能比別人早知道、早行動。既然我們林家人沒有那種高瞻遠矚的智慧，那就用數量來彌補，藉助情報的優勢做到『未雨綢繆，決勝千里』。我的任務是『地虎』每次行動的情報，包括時間、地點、對象等，家族會在我傳出的情報中篩選出有利可圖的地方，把情報賣給特定的目標或者情報販子，換取相應的金錢。當然情況並沒有您想像得那麼嚴重，充其量也不過是我們家族為了發展採取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而已。」

周隊長對於林彥武的辯解並不以為然，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問道：「在戴明道這件事上，你是扮演了什麼角色？」

「我取得了隊員們匯總過來的情報后，就彙報給了家族的聯繫人，當時他們並沒有告訴我這份情報具體如何使用。直到前幾天戴明道公佈了那份協議以後，家裏才聯繫我，讓我密切關注隊里的情況，可能會從中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我留了個心眼，順嘴詢問了我的這份情報的作用，那邊說是當時戴明道剛嶄露頭角，家裏希望他能為家族所用，就聯繫了他們當地的黑社會組織威脅他一番。這種手段對平民百姓都很實用，不怕他不乖乖就範。」林彥武回憶道。

「哦，那個叫『kslpp』的賬號是你們家族的人？」周隊長眼睛一亮，終於抓到了重點。

「我不知道家裏具體的運作情況。」林彥武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