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真人不露相
狗二聽到了那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的話，抱着膀子，眉眼向上一挑。
他的面龐上儘是輕蔑之色，嘲諷道：「呵呵，老頭，人家正主都不打算再繼續下去了，你這老傢伙跟着瞎起什麼勁？」
老頭卻是沒有一點要善罷甘休的意思，只是平和的說道：「我不是為了這個小夥子出頭，而是為了這行當里的規矩！」
聞得此話，眾人皆是滿臉的詫異，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這老傢伙該不會是瘋了吧？」
「這年頭還有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一切都拿錢說話！」
「難怪一身寒酸樣，原來是個守規矩的人！」
……
肖陽站在人群最前面，靜默的聽着圍觀的人對老頭的議論聲，臉上那股玩味的笑容更甚了幾分。
狗二氣急敗壞，把那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打算買的物件拿起遞給了老頭，冷聲說道：「老傢伙，你想在我這兒講規矩不是？你睜大了眼看看這物件，要是講不出什麼來，你今兒非得從這潘家街趴着出去不可！」
「好！」
老頭沒有絲毫的退卻，蒼老的面龐上更是不見一絲絲的膽怯之色，他從容的接過了狗二手裏的物件，打量了一番，忽的一手捋著鬍鬚，大笑了起來。
那爽朗的笑聲使得在場包括狗二在內的所有人皆是一頭的霧水，不知這老頭是發了失心瘋還是怎的？
啪！
老頭的舉動出乎眾人的預料，他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物件，而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青瓷罐子在瞬間碎裂。
「你是活膩了！」
狗二見得眼前這一幕，勃然大怒，雙眼瞪大如同銅鈴，瞳孔中更是將要噴射出蓬勃的怒火。
他擼起了衣袖，攥著拳頭就要向老頭衝去。
眾人只見得老頭抬起手對着狗二，輕緩的說道：「等一等！」
狗二怔愣在了原地，更是搞不清楚這老頭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老頭說過話后，不疾不徐的蹲下身，撿起了青瓷瓦罐的一塊碎片，而後自顧自的點了點頭，面容上浮起了令人難以琢磨的笑容。
隨後，他站起身來，手裏拿着那青瓷瓦罐的碎片，有意的在圍觀的人面前展示了一圈。
看熱鬧的人完全不知道老頭這一動作究竟是有何用意，皆是一臉的茫然。
在轉過了一圈后，老頭手拿着青瓷瓦罐的碎片，目光看向了狗二，笑聲問道：「現在可有看出什麼來？」
狗二內心中一直壓着怒火，不耐煩的說道：「老傢伙你特娘的搞什麼鬼？」
老頭被罵，面色上卻沒有半點的不悅，反倒是盈滿了笑容，緩緩的說道：「古代官窯的青瓷罐子的燒制的技藝有限，而在青瓷燒制的過程中必然會參雜其中一些雜質！」
他頓了頓，用另一隻手指著青瓷罐子的碎片，繼續說道：「你再看看這個，裏面一點雜質都沒有，而且內壁光滑，這樣的技藝只有現代的工藝才可以做到，還有什麼好說的嘛？」
聚集而來看熱鬧的人聽過了老頭的分析之後，怔了怔，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自發的鼓掌叫好。
「沒想到這老頭懂得還挺多！」
「膽子也是真夠大的，要是個真的青瓷罐子，怕是把他賣了都償還不起！」
……
現場的圍觀的人群之中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轉變，從最初的對老頭的鄙夷，而轉為了誇讚，甚至是為他而擔憂。
狗二的面色頗為難堪，惡狠狠的瞪着老頭，甩下一句話。
「老傢伙，給我等著，這事兒沒完」。
說罷，他連攤上的其餘的物件都沒有收，氣哄哄的離開了。
其餘的人見得沒有熱鬧可看，也都漸漸的散了去。
老頭負手背後，將要離開。
肖陽便走上前去，客氣的說道：「老先生，不知道高姓大名？」
肖陽方才一直在旁邊安靜的看着所發生的一切。
一個衣衫破爛，卻乾淨整潔的老頭，何況還對古董知識了解的如此之透徹，在肖陽看來，絕非是一般人。
老頭目光打量著站在面前的肖陽，輕輕的捋了捋鬍鬚，笑聲說道：「一個山野老叟而已，不用提什麼姓名了！」
「剛才看老先生能憑着自己的判斷就打碎那青瓷罐子，眼力驚人啊！」肖陽稱讚道。
不止是嘴上這麼說而已，他的心裏也是這麼想。
就像是剛才看熱鬧的那群人議論的那樣，倘若那青瓷罐子是真，怕是這老頭這輩子都賠不起。
老頭笑了笑，沒有做聲，也沒有再去理睬肖陽。
而是負手背後，走入到了潘家街的人流之中，身影消失了。
妖姬走到肖陽的身旁，有些慍惱的說道：「這個臭老頭這麼拽，居然連我們老大都敢冷落，有機會我非得為老大出一口惡氣不可！」
「這老頭真人不露相，絕非凡類。」
妖姬撇了撇嘴，嬌嗔道：「不就是會看個古董，有什麼了不起的？」
肖陽搖搖頭，「亂世黃金，盛世古董，現如今沒有戰亂，正是古董繁盛的時候，以剛才那老頭的眼力，他想要從這條街上撿個漏還是輕而易舉的，大可不必穿的那樣寒酸。」
「哼！」
妖姬冷哼了一聲，不悅的說道：「說白了，不還是假清高！剛才和那小攤販開口閉口都是規矩，守着死人定下的規矩過日子，活人不是早就餓死了。」
挽著妖姬手臂的安娜在旁說道：「話也不能這麼說，無規矩不成方圓，各行各業之中明的規矩有，暗的規矩也有，更多的時候是有這些規矩的約束才能保證這個行業維存下去。」
聽得此話，妖姬翻了個白眼，沒有去和安娜爭辯。
肖陽雙手插在口袋裏，向著老頭離開的方向走去。
妖姬連忙問道：「老大，你要去哪兒？」
肖陽沒有回頭，只清淡的說道：「我想看看這個守規矩的老頭住在哪裏。」
「瘋了，老大一定是瘋了。」
妖姬自言自語的說道。
「我們要不要跟去？」
安娜問道。
聽得安娜一問，妖姬抬起頭來。
她一抬頭瞧見肖陽已經走遠，忙不迭的和安娜兩個人追趕着肖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