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刺目的紅
啪！
本就時刻保持靜謐的醫院，在這一巴掌阻止了吳秀芳繼續的吵鬧后，四周變得更加寂靜了。
吳秀芳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有一天被肖陽打一巴掌的時候。
看着她一臉的不敢置信，肖陽冷嘲道：「沒有我，你連命都沒了，別不識好歹。」
「你……你！」吳秀芳伸出手來顫巍巍地指著肖陽，一時間上氣不接下氣，直接氣暈了過去。
眼見事情終於是消停了下來，醫生這才反應了過來。
「對了，既然人是你帶來的，你能帶着急救隊伍一起去現場嗎？會更快一點。」
「好。」
現在葉初然他們幾個都已經在醫院安頓好了，不會有任何的危險，肖陽索性也就點頭應了下來。
在肖陽的帶領下，救護車才堪堪抵達了現場。
此時的現場完全就是一團亂，多輛車因為突發的車禍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連連相撞，造成了十分嚴重的交通擁堵。
隨着着火的車輛越來越多，這裏儼然變成了一片火海！
救援隊也在此時抵達了這裏，展開救援。
因為這一場車禍有車爆炸，導致傷員諸多，再加上交通擁堵，更多的救援車輛已經進不來了，還要給救護車留出一條前往醫院的道路來，人手根本就不夠。
本來肖陽並不想多管，但是想到這一次的車禍他也有責任，葉初然也差點因此失去了生命，嘆了口氣順手拉扯開了救援隊半天拉不開的已經變形的鋼架。
在救援隊吃驚、呆愕的目光注視下，那些車輛變形的門和障礙，在肖陽的面前什麼都不算。
輕而易舉地就從車的夾縫中救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傷員。
當肖陽再一次從一輛紅色的車底下拉出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時，救治的醫生練忙上前查看，卻在碰到傷員胸腔的時候忽的停頓了下來。
「怎麼了？」肖陽皺了皺眉頭。
醫生嘆了口氣，搖頭宣告：「這個傷員已經……不行了。」
「我不這麼覺得。」
聞言，醫生壓下心中對肖陽的質疑，想到肖陽幫着救出了不少人，縱使心裏不滿，卻還是耐心跟肖陽解釋。
「這個人的心跳已經停止了，沒有了任何的生命跡象，已經死了。」
他當肖陽不過是一個救人心切的外行人，頓了頓，輕拍肖陽的肩膀。
「年輕人，你還是太年輕了，沒見過人的生老病死，這個人，救不活了，你還是放棄吧。」
「與其把時間花在這樣的一個必死之人的身上，倒不如再多去看看還有沒有人被壓在下面還活着。」
沒見過人死？
肖陽彷彿是在聽着笑話一樣。
他見到的死人就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什麼時候還需要一個住在大城市裏安逸生活的醫生說教了？
「我說有救就有救，看好。」
說完，肖陽將病人交到了醫生的手中，解開了男人已經被燒爛的T恤。
「你這年輕人怎麼就這麼倔呢！」
醫生並不想在一個在他看來必死的人身上浪費時間，想要把這男人交給身後的實習生，卻被肖陽一把按下。
「別動！」
「你……」醫生正要發怒，卻發現肖陽根本就沒有在看他，心裏更是不屑一顧。
這都是什麼人啊！
他就不信了，一個突然冒出來的民眾，居然還要比他這個行醫多年的老醫生醫術更好不成？
更何況，這個人已經沒有了鼻息，早就死了！
醫生冷笑一聲，索性就著肖陽，讓實習生繼續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傷員。
「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醫生見肖陽在已經是個死人的男人身上到處按壓，心裏忽然生出了一股怒火。
見肖陽根本不搭理他，他更是氣急：「你這是在浪費時間！把時間都浪費在一個死人的身上，那其他本來還活着的人呢？」
「真是夠了，我不會再任由你胡鬧下去了！」
話音落下，醫生正打算一把將男人扔到地上，本來毫無聲息的男人身體忽然抽了抽，一股伴着焦臭味的氣息自他口中噴了出來，噴了醫生一臉的黑色顆粒。
「嘔……」即便是在有口罩的情況下，醫生還是被那氣味熏得差點吐了出來。
他駭然地看着緩緩睜開眼睛的男人，在肖陽和懷中「死而復生」的男人之間來回打量。
「這、這怎麼可能……」
不僅是他，就連其他的人都驚呆了。
那個男人，不久前還是一個死人，這一點就連當時站在肖陽身邊救援隊隊員都不置可否地贊同了當時醫生的觀點。
心裏甚至都在責怪著肖陽的胡鬧。
而現在，他們卻無一不在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羞愧。
「快！快把擔架拿過來！」
醫生和那男人挨得最近，能清晰地感覺到就算這個男人重新「活」了過來，氣息還是十分虛弱，是最需要搶救的時候。
肖陽這邊的動靜，也被其他受害者看到了。
在一地殘支碎片旁，身着一身髒兮兮衣裙的女人雙眸睜大地看着肖陽這邊的所有動靜，赤紅的火光照耀着她的側臉，骯髒，充滿著絕望。
她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在看到那男人醒來的瞬間，她的眼眶裏頓時也迸發出了一抹亮光。
「你……」
「嗯？」肖陽聞聲看了過去，正巧看見那個連裙角都被撕扯成碎步的女人，蹣跚著步伐朝他走了過來。
女人就著滿是血污和污穢的手，緊緊抓着肖陽的手臂，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跪在地上，拚命地一次又一次地彎腰，把頭埋在臂彎之下。
「求求你，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吧，求求你了……」
「你既然能夠把那個人救活，也一定可以救活我的女兒對不對？」女人揚起她滿是淚痕的臉，眼底的脆弱讓人心疼。
「求求你了……」
肖陽順着她方才來的方向望過去，一個被燒傷到胸口的小女孩靜靜地躺在地上，一襲白色紗裙，被漆黑的油污渲染，夾雜着一片片的猩紅躺在那一片空地上。
刺眼，奪目，令人難以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