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倒下
話落,珍娘簡直對這人的無恥和卑鄙的認識,達到了一個新的地步,到達地方之前保證她的生命安全?這算哪門子的誠意?
那到了地方之後呢?是不是立即就把她給殺了?
不過,除此之外,她也終於搞清楚這突厥男人要搞什麼把戲了?
說到底,他還是忌憚著夏霆毅,怕他半路上跑掉了罷了。
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珍娘有些無力的罵了句,「不要臉!」
換來的卻是那個突厥男人的又一次狠手,珍娘再一次遭遇了一記,刀鋒划進皮肉里的待遇。
「下賤的玩意,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這一次划的更深,下手更重,所以,珍娘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的聲音。
夏霆毅再也控制不住的大聲喝道,「住手!」
此時的他,像極了一隻被困在籠子裏生怒的雄獅子,眼睛裏也開始生出噬血的瘋魔顏色來。
他發誓要不是珍娘這會子就被那人牢牢的禁錮在臂彎里,他並沒有完全的把握,可以將她先解救出來的話。
夏霆毅真的會殺了這個,幾度挑戰着他的忍耐程度的突厥男人。
血紅著一雙眼睛,又一聲幾乎怒吼似的問道,「說,你想要何樣的結果?」
阿史那元金有那麼一瞬間被眼前這男人的模樣嚇住了,不過,很快就回了神來,「不是我想要——」
話音未落,就看着夏霆毅忽地掏出一把匕首出來,二話不說,直直的插進了自己的胸口。
「嗯——」夏霆毅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哼聲,「這樣的結果是否滿意?」
珍娘有些傻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本來就虛弱的身體,再也經不住這一下強烈的震撼的刺激,所以,她成功的倒下去了......
等她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四周已經是一片黑漆漆的顏色。
看這情形,應該是到了晚上了,腦子裏面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是餓的太久了呢,還是失血的緣故。
珍娘忍不住甩了甩頭,想甩掉這種暈暈乎乎的感覺。
「嘶!」倒是忘記了脖子上的那兩處刀傷,直接就牽扯出一陣巨大的痛意。
「丫頭,你醒了?」夏霆毅聽到動靜,在這黑暗的夜色下發出了聲音。
珍娘聽到他的說話聲,意識才逐漸的恢復了清明,包括她暈過去之前,發生的那一切的種種。
尤其是這個男人,鮮血從他的胸口噴涌而出的那個畫面,不只是震撼了她的雙眼,更加震驚了她的內心。
「你怎麼樣了?」珍娘這時候顯得尤為急切的,想要知道他的狀況。
只是,這黑漆漆的環境下,珍娘眼神轉動着,壓根就找尋不到他的身影。
唯有這盤旋帶着迴音的風聲里,夾雜了一陣微弱的呼吸聲。
珍娘從他急促卻又虛弱的呼吸聲里,大約可以斷定,他此時的身體狀況一定很糟糕。
「丫頭,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夏霆毅盡量用着一股平穩的氣息,說出了這句話。
珍娘聽他這麼說道,心裏不覺得湧出一股子酸澀的難過。
那樣的傷,怎麼可能會沒有事呢?
或許之前,她還會天真的相信幾分,可是,今日在她自己已經感受過那種刀傷劃開來的疼痛之後,珍娘怎麼可能會相信呢?
不過,這一刻,珍娘也不願意去拆穿了他的這種善意的謊言,更多的還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他對自己的這種付出。
所以,黑暗中,珍娘選擇了一個沉默的方式,回應了他的話。
只是,眼淚控制不住的從眼眶裏向外涌著,珍娘
片刻,突然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伴隨着某人越來越靠近的氣息......
「你幹什麼?」珍娘已經聽出,這是他在挪動了身體的聲音,頓時臉色一變。
動靜聲還在持續,夏霆毅並沒有因為她的話音聲而停止,反而越發的加快了挪動的速度。
「你別動了!小心一用力牽動了傷口。」
珍娘見他這樣,有些着急的說道。
一邊說着,一邊也跟着移動着自己的身子,往那個熟悉的氣息靠近著。
終於倆人又靠在了一起。
「丫頭,別怕!」
夏霆毅試着安撫小丫頭的情緒,這兩天她的失蹤,帶給他的除了無數的擔心之外,還有無邊的害怕,直到這一刻,他又重新那麼近距離的,感受着這個小人兒的溫度。
夏霆毅很想用力的緊緊的擁抱一下她,只是他此刻整個人都被綁着,手腳都沒有自由,只能努力的坐直了身子,靠到她的身邊去。
只是那每一下動彈,都跟受刑似的,讓他免不了發出了兩聲痛苦的聲音。
「你別動了。」珍娘聽着他還在動彈的聲音,她心裏明白,這個男人是想給她屬於他的那份安全感。
一次人生的意外,卻成功的讓他們倆人之間,那麼迅速的生出了一些從前沒有的默契。
她就那麼自然的讓自己靠了過去,直到腦袋靠近了他的肩膀上的時候,這一瞬間,珍娘也真的是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種安心。
「將軍,我不怕!從你出現在我眼前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害怕了。」珍娘輕輕的話音說道。
暗黑的夜色里,夏霆毅聽到這一聲柔柔軟軟的聲音,感受到小丫頭對自己毫不保留的那份依戀,他止不住的嘴角染起了一層笑意。
「這樣的感覺真好。」
他笑着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感嘆。
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他們都看不見彼此,可是,卻能互相感受到對方的溫度,還有兩顆彼此相互靠的緊緊的心。
「脖子上的傷還疼不疼了?」夏霆毅突然開口問道。
話音里有數不盡的心疼,更有從未停止過的自責。
「我的傷沒什麼大事。」珍娘盡量的平靜和緩著語氣,與他說道。
她這話說的也是事實,那個突厥男人下手的時候,還是把握了分寸的,雖然每一下划的口子很深,不過,都沒有傷到她的要害。
而且,方才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感覺到那傷口沒再往外冒血,想來應該是已經結痂了,所以,除了預料之中的疼痛和本身就身體虛弱之外,珍娘可以十分的確定,她自己這一時半會的時間裏,是死不了的。
「倒是將軍你胸口那裏的傷怎麼樣了?要不要緊啊?現在還在流血嗎?」
珍娘只要想到他胸口噴涌而出的那個情景,就止不住的心裏打顫。
「沒事!」夏霆毅咬着牙擠出這兩個字出來。
事實上,那刀口受傷的地方,一直就在不停的往外滲著鮮血,而且,隨着身體里的血液不斷的流失,夏霆毅已經感覺到自己,整個人越來越累的狀態。
方才要不是突然聽到珍娘醒過來的聲音,他可能已經昏睡過去了,但這一刻對上小丫頭的關心的問詢,他還是強撐著口氣回了一句。
只是,話音才落,他就再也支撐不住的倒了下去。
「將軍!你怎麼了?」珍娘大驚失色,聲音里滿是焦急的問道。
可是,再也聽不到任何回應的聲音。
「將軍!」
珍娘有種陷入深淵一樣的恐慌,這種慌亂害怕的心情,甚至已經超過了她當初被劫持的時候。
她不停的喊著夏霆毅,希望能聽到他熟悉的聲音,可是,得到的卻只有空氣的沉默。
偏偏這時候,她一雙手腳也被捆的緊緊的,無論怎麼掙扎都解不開。
珍娘只能很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她很認真的聽着這個空氣里的呼吸聲,還好,至少他的氣息還在。
「將軍,你醒一醒。」
「夏霆毅,夏霆毅,夏霆毅......」
可是,不管她怎麼喊,這人就是沒有動靜。
正在她瀕臨絕望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他娘的吵什麼呢!」
阿史那元金點着一個火把,剛進來就對着裏面一通罵。
外面雪下個不停,他一路上帶着兩個半死不活的人,可想而知有多艱難。
走到天黑,才找了這麼個山洞,剛剛也就是出去找了點吃的工夫,啥正經食物都沒找到,一回來就聽到那吵鬧的動靜。
頓時,一股子火起,「再吵,老子把你們都砍了!」
珍娘這時候肯定是沒有心情去理會他的發飆的,只朝着他說道,「你快過來看看將軍怎麼了?我怎麼喊他,他都沒有動靜!」
阿史那元金臉色一變,幾個快步跑了過來,眼裏霎時也跟着生出幾分緊張之色來。
趕緊拿手往他鼻息那裏一探,「還有氣!」
印着火把照亮的光芒,珍娘這才看到,夏霆毅整個上半身的衣服已經都被血染透了,大片大片暗紅的顏色。
一張臉已經是蒼白到幾乎透明的顏色,尤其是嘴唇上不顯一點血色,看情形肯定是失了不少的血,她又把眼神移到那胸口的地方,彷彿還有血在往外面滲著。
頓時心裏一緊,再這麼任由他流血流下去,那點僅存的微弱的氣息,隨時都會消失在空氣里的。
「你就這麼走了!」
珍娘這時候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喊住這個突厥男人,希望他可以救救夏霆毅。
可是,阿史那元金怎麼會理會她的請求,他只是跑過來確定了一下,這人還沒有死成,就轉身走開了。
「叫什麼叫,人不是還有氣,沒死成呢!」
阿史那元金心情充滿了暴躁的樣子,臉上顯著滿滿的不耐的神色。
「他在流血,一直在流血啊!你趕緊想辦法救救他啊!」珍娘這會子已經不畏懼他的惡狠狠的眼神了,一雙眼睛直視着他說道。
「他要是真這麼死了,你的算盤還能打的起來嗎?」
珍娘知道,這個突厥男人要是一早,只是想置夏霆毅的死地的話,就不會費了這麼多的周折,還要把他帶回去。
顯然,他是想要活口的,所以,珍娘便沖着他吼道。
話落,就看他眼神猶豫了片刻,然後,就轉了個身朝外面走了。
大約一刻鐘的樣子,珍娘就看見他抓了一小把藥草回來。
「把這個弄爛了給他敷上。」
阿史那元金動作極其粗魯的,給珍娘解了手上的繩子,然後扔了一把草藥給她。
珍娘認識這個草藥,以前他大哥在山上打獵的時候,受點小傷蹭破點皮,出個血什麼的,都是拿這種草藥搗爛了來止血的。
可是,這會子夏霆毅受的傷這麼嚴重,光敷這個草藥能有用嗎?
轉念想想,眼下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珍娘只能趕緊將這些草藥擱在嘴巴裏面嚼爛了,敷在了夏霆毅的傷口上面。
心裏暗自祈禱,人趕緊醒過來才是。
「能不能再去找點消炎的草藥啊?」珍娘滿腦子都是對他的擔心,又突然想起來說道。
到目前為止,她也看不出來,他身上那個傷,有沒有傷及內臟,但是她知道,這種刀傷,帶起炎症那是必然的,所以,最好還是來點消炎的藥草穩妥一點。
可是,那人壓根就沒有理會她的要求。
「你咋就那麼能給老子整事!外面雪下的那麼大,叫我到哪裏去找什麼狗屁消炎的草藥!」
阿史那元金出口就是一陣大罵道。
「你小子,他娘的給老子消停一點啊!再廢話,老子把你們一起扔到外面樹林子裏面去喂狼!」
珍娘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他那滿臉陰沉狠毒的樣子。
她知道這個男人顯然不是說笑着玩玩的,想了想,就忍了忍,沒再開口。
「看什麼!還不趕緊過來生火做飯!」阿史那元金又極是不耐煩的沖她吼了一聲。
珍娘明白這種時候惹怒了他,只會讓自己吃虧,所以,她低下頭去又看了一眼夏霆毅的傷口,好像已經有點止血的勢頭了。
這才心裏滿不情願的,跑過去給那個突厥男人幹活。
地上亂七八糟的堆了些冬筍,山藥,葛根,統共也就一小捆的樣子,就這點東西,別說是給他們三個人裹腹了,就那個突厥男人一頓的胃口,都滿足不了。
「手腳利索點!老子帶着你們兩個走了這麼長時間,早就餓死了!」
珍娘蹲在地上一邊剝著山筍的皮,一邊就聽着那個男人滿是煩躁的催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