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到家

第338章 到家

「不必了,安哥兒他是個心思通透的孩子,我們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他自是不會看不明白的。」沈氏幽幽的開口言道。

看明白,並不一定就能想的明白。

但是,珍娘對上沈氏那樣篤定的眼神,嘴皮子張了張,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說什麼。

可能在珍娘的內心深處,她還是藏有那麼一些私心的吧,她喜兒樂見的看着沈氏可以做出這樣的明智之舉的決定來,因而甚至也不願意再多花幾分精力,再去追究這份決定之下的真假。

既然沈氏已經這樣說了,那珍娘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問道,「那你們這些年是怎麼不被人發現的?」

這個問題要是擱在以前,珍娘是應該不會主動去問的,可是現在既然沈氏給了決定出來,那她自然是要幫着想辦法,如何才能避免被發現的命運了。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其實這茫茫人海中要真把人找出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珍娘從夏霆毅那裏打聽來的消息,他們手裏真沒有多少線索,要不然也不會找了這麼些年也沒有把人給找到。

所以,這事情的重中之重,還是得有個身份,有個合理的可以掩人耳目的身份,對於這一點,珍娘也沒有什麼頭緒。

不過,她想着,既然沈氏他們可以隱姓埋名了這麼多年還沒被發現,肯定是想了什麼辦法的。

「小小姐放心,當年我們是花了些許銀子,買通了一個命在垂危的老鰥夫,將我們三個的戶引都掛在他的戶主名下的。」王嬤嬤到了這會子,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就如實的告訴了珍娘說道。

聽她這樣說,珍娘倒是明了的,怪不得夏霆毅先前派人查過這邊的戶籍人口,卻也沒有起疑的呢。

「只是如今這樣的戶引,或許也不十分的可靠了。能不能將你們三人的戶籍分別掛到不同的戶主名下去。那樣的話,就不會輕易再引起懷疑了。」珍娘思量了片刻,便跟沈氏她們商議了說道。

話落,沈氏和王嬤嬤二人都沒有作聲。

珍娘也知道這事估計挺難辦的,可是事已至此,唯有這樣的法子能夠掩人耳目了。

「而且,這件事還得儘快的辦。越快越好!」珍娘又開口慎重的說了一句。

沈氏卻突然滿眼疑惑的看着她,說道,「柔兒,你能告訴娘,這些事情,你究竟是從何得知的嗎?」

在沈氏的認知里,珍娘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卻又如何知道這些驚天秘辛之事的?

「我——」珍娘此刻也不知道該作何解釋,只能逃避了沈氏看過來的眼神,說道,「我是偶然間偷聽來的。」

這話,她也不算是瞎說,這事情原本就是她在某人的房間門外,不經意間聽過來的。

「偷聽?」沈氏自是一臉的不信,「這種皇家秘辛的大事,是隨便就能偷聽來的?」

「是啊,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那麼巧合的事情的啊。那一日我正在一家酒樓裏面吃飯,隔壁的包廂裏面就傳來了商議這事的聲音。我起先也沒當心,只是後來越聽才越起了疑惑。」珍娘無奈,只能現時編出這麼一套說詞來,應付著沈氏。

當然了,為了轉移沈氏的注意力,珍娘又扔出了一句話,「有件事,想必你們都不知道,我自小就是耳力異於常人的。所以,才那麼碰巧的聽到了隔壁包廂裏面的談話。換個正常人,自是沒有這個機會的。」

話落,果然沈氏和王嬤嬤都露出一臉詫異的表情來,「柔兒,你這話是何意思?什麼叫你的耳力異於常人?」

「就是我能隔着甚遠的一段距離,聽到別人聽不到的聲音。」珍娘開口解釋了說道。

話落,又趕緊說道,「這事往後再細說吧。這會子咱們當務之急,還是要想想如何應付了眼下的局面。我從那伙人的密談中還得知,他們已經將安王妃未曾死去的消息散了出去,正計劃在整個大李王朝尋找你們。」

「我這兩日回去也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

話音未落,就讓王嬤嬤打斷了,「小小姐,此事還是交由我來辦吧。」

「啊。」珍娘愣了一下,但是片刻就明白了王嬤嬤的意思,她們當年能夠在這裏安身立命下來,那自然是有他們的辦法的。

也是她一時情急,未曾想到這點,於是便點了頭說道,「嗯,此事不可再拖,只待越快越好。」

說着,又從兜里拿了幾張銀票出來,珍娘看了沈氏一眼,想了想,還是交到了王嬤嬤的手上。

王嬤嬤眼神定在沈氏的面上片刻,沈氏似乎是踟躕了一瞬,才對着她點了頭。

珍娘見這情形,便也不再多留,在沈氏一片複雜擔憂的眼神下辭別了、

只是,回去之後,珍娘也是日夜惦著那顆心,不知道沈氏那頭的進展怎樣了。

如此擔心記掛的,自是衣食上不如平常當心了,珍娘的這一場風寒咳嗽,也就是有一日夜裏睡不着覺,深夜爬起來到院子裏踱步,吹風著上的。

好在,沈氏那頭估計也是知道她這邊挂念著這事,也只三日的工夫,就讓安哥兒過來給她捎了口信,說是一切事宜都已經辦妥了。

珍娘那會子還卧在病榻上,但還是撐著爬起來見了他。

王嬤嬤確實是不說虛話的,只這三日時間,她已經將沈安的戶引移了出去,掛在了一個孤老頭子的名下。

「至於我母親和王嬤嬤的戶籍,我們商議之後,就沒有動,畢竟在這關頭,若是變動太頻繁的話,即便是我們三人平常在那巷子裏再閉門簡出的,也不免引起別人的懷疑。」

沈安的表現,正如珍娘想像中的那樣平靜,只是這樣的平靜,卻是更叫她心生了不斷的忐忑。

無論沈氏是否是真的那麼作想的,但是珍娘總歸是認為,她會作出這樣的決定來,其中不無她的因素,可是這樣對沈安是公平的嗎?

珍娘不願意去想這個問題,卻不代表她心裏不知道,因而,她甚至連眼神都不敢去對視他的,只輕聲的應了句,「嗯,知道了。」

「阿姐——」沈安突然開口喚了她一聲。

珍娘有些吶然,兩世為人她還是頭一次在一個少年的口中聽到這樣一個稱呼,她有些愣愣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阿姐,我和母親從始至終心意都是一樣的。」沈安就那麼從容的抬着眸子,看着珍娘真誠的說道。

相較於珍娘對沈氏他們的諸多道不盡的複雜,沈安卻是那麼自然的接受了她的出現。

「阿姐,這世間也只你與母親,與我是至親骨肉了——」沈安臨別之前,又開口勸慰了她兩句,「所以,無論你和母親做了是何決定,我都不會反對。」

話落,沈安就站起身告辭了,只留下了沈氏叫他帶過來的那一套親手縫製的衣裳,「母親說,原本該是你及笄之日給你的,只是那天你走的實在匆忙,所以,便讓我今日帶給你了。不論你穿與不穿,總歸是她的一片心意,希望阿姐不要拒絕了。」

珍娘當時看着他瘦削卻又顯得有些寂寥的背影,忽然心裏就劃過了些許異樣的感覺......

或許真的是她的做法太狹隘了吧,沈氏和安哥兒又有什麼錯呢,他們三個到如今這局面,不過也就是命運捉弄下的結果罷了。

可是,珍娘只要一想到蒲氏,想到那個溫暖的家,她卻是沒有勇氣和決心去舍下的,因而,她只能將對沈氏和安哥兒那份複雜的心理,壓在心裏深處,不想讓人窺覺,也不想讓自己去想起。

所以,她出發之前收拾行李的時候,看到這套衣裳,幾番猶豫之下,還是將它們帶在了身上,只擱在了箱子的最底下。

「哈哈,找到了找到了。」小梅一臉興奮的拿着個小木盒子,對着珍娘說道,「小姐,你說的沒錯,就是讓這馬車顛的,給挪了位子去了。您趕緊把這藥丸子給吃了吧,不然接不上藥勁就不好了。」

珍娘聽她說話,就收回自己的視線,接了一粒藥丸子過來吃了。

小梅看着她吃完,又將那木盒子收進箱子裏,順便收拾一下方才扒亂了的衣箱。

珍娘剛想阻攔,卻是還沒有來得及,就聽她問道,「咦,小姐,這件衣裳是何時置辦的啊?奴婢怎麼沒有見過呢?」

「這是我上回獨自逛街的時候,在那成衣鋪子裏面瞧見的。我瞧著做工不錯,就買了回來。」珍娘眼珠子一轉,張嘴就胡亂了回道。

「那怎麼沒見您穿過呢?瞧這顏色正對小姐您的膚色呢,上面的綉工也好看,這蝴蝶繡的跟真的一樣的。」小梅卻是接着說道。

一邊還在擺弄著那一套衣裳,口裏儘是嘖嘖的稱讚聲,「這一件衣裳上頭可用了好幾種綉法呢。小姐,你看這蝴蝶身下的薔薇花粉粉嫩嫩的一叢叢,看着就跟真的有隻蝴蝶停在上面嬉戲似的。」

珍娘聽着這些話,卻是沒有應聲,沈氏對她的心意,即使不看這一套衣裙,她又豈會不知道的。

「好了,趕緊將它放回去吧,別弄皺了。」珍娘心生了幾分無奈的感慨之下,便對着小梅說道。

小梅倒也沒有反駁什麼,只是一邊吐著舌頭把那衣裳疊整齊了,放進箱子裏面,一邊說道,「這麼好看的衣裳,小姐怎麼能將它壓在箱子最底下哪。依奴婢看啊,這回小姐回家就換上這一身多好,到時候夫人看了一定歡喜。」

珍娘這一會是真的有點嫌棄這丫頭的呱噪了,也沒接話,只靠了下去,繼續拿着那話本子看了起來。

好在,蔣小壯性子粗拉拉的,又對這些衣裳裙子什麼的沒什麼興趣,因而只是方才眼神往這裏瞄了一眼,便移了開去。

只是後面又叨叨叨的,念叨了珍娘兩聲,不叫她捧著話本子看了。

珍娘被他念的實在是沒法,只能把那些話本子收了起來,卻是偷偷的叫小梅去跟平安說,讓把車速放快一點。

如此,到第二天晌午的會兒,一行人總算是到了家。

珍娘看着這熟悉的鄉景,這一次卻是心內別有一番感慨。

「哎呀,大年,趕緊出來,咱閨女回來啦。」蒲氏見着她的心情,是料想中的激動的。

珍娘看着她娘那樣歡呼的場景,卻是眼角忍不住生了一股子熱意,她趕緊走上前去,一把抱住蒲氏,「娘——」

「咋了這是?」蒲氏眼神閃了一下,一邊摟着珍娘,一邊臉上顯出幾分疑惑和思量的神色問道。

她們母女雖然感情深厚,但是這兩年隨着閨女年紀越發的大了,已經甚少出現這樣主動撲到她懷裏撒嬌的畫面了。

這一忽兒的動作,怎能不讓她生疑呢?尤其是剛剛閨女眼角憋著的那份淚意。

蒲氏頭一個眼神,就是落到了自己的三崽子身上,大聲喝了說道,「你是不是欺負你妹子了?」

蔣小壯趕忙擺手,「娘,這是哪裏來的話啊?我怎麼可能會欺負小妹呢?」

「娘,你別嚇唬我三哥了。跟我三哥沒有關係!」珍娘這時候也趕緊從蒲氏的懷裏退出來,在一旁解釋了說道,「是我離家這老些日子了,都沒見着您了,實在是太想念了,所以,一下子收不住這情緒了。」

「嗯嗯。小妹在省城的時候,成天就念叨了你跟爹兩個。」蔣小壯連連點頭應道,「娘,你可別不問青紅皂白的就胡亂冤枉了人。」

「娘不過就是說了你這小兔崽子一句,還換了你這麼多句話。就算是真冤枉你了又怎樣?真是的,念了好幾年書了,也沒見你有啥長進的,光學會跟長輩頂嘴了......」

事實證明,蒲氏的一片慈母之情,也就只有留給閨女的,就看她一邊嘴角含笑的摟着珍娘,一邊怒目橫對的沖着蔣小壯吼道。

蔣小壯被她吼得也沒了道理可講,乾脆悶下腦袋不說話了。

好在這時候,蔣老二匆匆的從院子裏面跑了出來,也算是解了這份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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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寒門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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