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封建迷信
端木薇開始有點佩服齊鶩飛了。
可惜法力修為太低,還沒入品,要不然就完美了。
雖說專修數術也能成仙,但因為總是泄露天機,容易招致天罰,而且肉身脆弱,不擅戰鬥,一不小心可能就掛了,要想長生有點困難。
當年文王姬昌,易術境界已經接近聖人,最後也沒有修成正果,姜子牙封神還漏了他,也不知後來投胎去了哪裏。
再後來的數術大師,譬如邵雍邵堯夫,梅花易數隨口而占,從不落空。《皇極經世》一出,更是震動天庭。可惜英年早逝,只活了六十多歲。
據說他活着的時候,身體弱到不經日晒,不經風吹,出門都要坐轎子,就因為泄露了太多天機。
端木薇跟在齊鶩飛身後,攥了攥小拳頭,暗暗說道:
「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齊鶩飛當然不知道端木薇在想什麼,他的注意力全在錦雞留下的記號上。
照理說,元小寶把蘇綏綏帶到顧曉菲出事的地點,就該在附近隱藏起來等待。
但她們卻沒有停留又往前走了。
從錦雞留下的記號來看,似乎是小狐狸發現了什麼。
然而再往前走了一段路,標記突然中斷了。
這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遠處響起幾聲雞鳴。
齊鶩飛有點着急了。
一隻狐狸,一隻雞,加上一隻陰神,就算正面遇上花面狸,也不可能一個都沒逃出來。
背包里的鏡子似乎又顫動了一下。
那種被人盯着的感覺又出現了。
齊鶩飛問端木薇:「你家裏的人是不是一直跟着我們?」
端木薇說:「是,但不會比柳隊長他們近。」
「那就奇怪了。」
「怎麼了?」
齊鶩飛停下來,摸出一道符,這是事先約定好的信號,只要把符向後方激射而出,張啟月就會收到信號,用不了幾分鐘,柳鈺他們就能趕過來會合。
但他想了想,又把符放了回去。
不管是不是花面狸,現在他和端木薇應該已經被盯上了。
如果使用法器,法力波動會讓妖怪警覺,整個誘敵計劃就完全失敗了。
現在小狐狸她們生死未卜,如果妖怪受到驚嚇躲起來了,那就麻煩了。
他看着端木薇說:「我們可能已經陷入危險之中,現在有兩個選擇,你來選。」
端木薇問:「那兩個選擇?」
齊鶩飛說:「第一,我們回去和柳隊長會合,保證安全,但可能把妖怪嚇跑,再也找不到它了;第二,我們繼續前進,引誘妖怪現身。」
「你說的第二個,我們不是一直在做嗎?」端木薇不解地說。
齊鶩飛說:「如果我推算得不錯的話,這個妖怪要比我們想像的危險得多。你是千金小姐,完全沒必要冒這種風險。」
端木薇有點小小的感動,但是齊鶩飛說她是千金小姐,反而讓她的傲氣上來了。
「好吧,我決定了,我選第二個。都已經到這裏了,沒理由不繼續。」
她認定齊鶩飛是因為修為太低,才覺得三尾花面狸如此危險。
略微猶豫了一下,從脖子上摘下一塊用紅絲線掛着的平安扣,說:「這個給你。」
「幹嘛?」齊鶩飛沒看出來那是個什麼,「私定終生嗎?」
「誰要跟你私定終生啊!」端木薇嗔道,「這是護身符,我爺爺給我的,能擋住四品地仙的全力一擊。」
雖然齊鶩飛聽得很心動,但這種危急時刻,他不能把小姑娘的護身法寶拿走。
哪天再找機會搓麻將,非叫你輸掉底褲,把身上的法寶都拿出來!
「不就是護身符嘛,我有!」
齊鶩飛說着從儲物背包里拿出了鏡子。
鏡子放在背包里用起來不方便,法力感應也弱。
他覺得即使鏡子和照妖鏡有關係,端木薇也應該認不出來。
端木薇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齊鶩飛說:「八卦鏡啊,能逢凶化吉的。」
說着便把鏡子掛到了胸前。
他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鏡子就是這樣掛在胸前的。
那時候他人小,鏡子顯得很大。
其實鏡子比巴掌還小,可以用一個手抓住。
鏡子上有個孔,以前穿了根紅絲線,現在已經換成了白色半透明的蛛絲。
「這就是我的護身符。」齊鶩飛拍了拍胸口的鏡子說。
端木薇說:「切,我還以為是法寶呢!」
齊鶩飛說:「就是法寶啊!你看人家造房子風水不好的都在門口掛個鏡子,可以擋煞氣。」
端木薇說:「這算什麼法寶?封建迷信!」
齊鶩飛聽見一個修仙的女子說他搞封建迷信,特別好笑,不過要的就是這效果。
「我這面鏡子能擋住后羿射的箭,你信不信?」他說。
「才不信呢!」端木薇笑道。
齊鶩飛也笑笑,不再多說什麼,而是專心用神識去感應鏡子。
鏡子在神識中輕微地顫動起來。
被人盯着的危險氣息就越來越明顯而清晰。
他彷彿看到一雙眼睛,發出墨綠色的光,正盯着自己看。
然而這目光究竟來自哪裏,他卻無法確定。
這時候,樹叢里走出來一隻山雞。
齊鶩飛確認,那是一隻普通的母山雞,不是成了精的那種。
山雞側着頭,慢慢地靠近他們,似乎在確認這兩個大型動物有沒有危險。
到了離他們大約幾米遠的地方,山雞開始在地上划拉,彷彿在那裏找蟲子吃。
但齊鶩飛卻看得很清楚,那山雞是在地上畫標記,因為這種標記只有他看得懂。
能讓一隻平凡的母山雞,冒着生命危險出來報信,錦雞的魅力真是夠大的。
「方向:東南;危險等級:四級。」
齊鶩飛看懂了大致的意思。
他在盤絲嶺給妖精培訓的時候,定下的最高危險警報是五級,大概就相當於盤絲嶺發生九級大地震的概念。
四級警報,已經是極其危險了。
是什麼東西能讓錦雞和小狐狸發出四級警報,而且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絕不是三尾花面狸那麼簡單。
山母雞畫完后歪著頭看了齊鶩飛一眼,又扒拉扒拉把標記弄亂,就鑽進了草叢。
齊鶩飛有了方向,就帶着端木薇繼續往前走。
他的雙手插在口袋裏,右手捏著發信號的符,而左手則緊緊捏著謝必安給他的那塊招魂幡。
端木薇也隱約感覺到了危險。
但她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冷靜,既然是演戲,就必須把戲演足了。
她挽緊了齊鶩飛的手臂,嗔罵道:「都怪你!非要夜裏出來玩,這下好了吧,迷路了吧!」
齊鶩飛說:「你看着凌晨的山景多美!」
端木薇忽然蹲了下來,嬌呼道:「哎呀,我的腳崴了!」
齊鶩飛沒想到她入戲這麼深,居然來這一套!
他也蹲下來,故意用力捏了捏端木薇的腳踝。
「啊……你輕點!」端木薇叫道,「啊……哦……疼!……」
她叫得很大聲,林子雖密,卻擋不住這聲音,傳出去老遠。
隨着她的叫聲,齊鶩飛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正在慢慢地接近他們。
但是讓他疑惑的是,神識中鏡子輕微的震顫卻並沒有加強,而那雙盯着他看的墨綠色的眼睛始終縹緲無蹤,彷彿來自虛空,又彷彿來自地底。
齊鶩飛說:「好了沒,我們還要趕路呢!」
端木薇張開雙手說:「我走不動了,你背我!」
齊鶩飛皺起了眉頭。
你這是入戲太深,演過頭了,還是故意的啊!
背着你,花面狸出來我怎麼逃?
「不背,你傷得又不重。」
「嗯~~不行,我就要你背我!」
端木薇撒著嬌,眼神卻看向齊鶩飛的身後。
齊鶩飛也感覺到危險已經很近了。
身後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
齊鶩飛猛然回頭,看見一隻半人多高的花面狸貓,正緩緩朝他們走來。
它顯然收攝了妖氣,落地無聲,只有尾巴拖在身後,在林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花面狸緊盯着端木薇,口中流涎,眼露貪婪之色,卻對齊鶩飛視而不見。
齊鶩飛有種被野生動物輕視了的感覺。
他看了一眼花面狸身後的尾巴,心頭一緊。
擦,怎麼有四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