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七章、 端午

第八百六十七章、 端午

齊鶩飛站在斷潮崖上,潛龍灣的風景一收眼底。

嶺西鎮已經初具雛形,港口碼頭也有了恢弘的氣象。在林林山的經營之下,林西鎮的進步很快,和龍宮的往來貿易也十分順利。當然,這裏面少不了端木家和王家的功勞。若沒有這樣的大家族支持,就憑黃花觀的人力物力,林林山就是再有本事,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取得如今的成就。所以港口停泊的商船里有一多半是兩大家族的。他們不直接和龍宮接觸,但要靠他們把貨物周轉銷往外地。

齊鶩飛並不介意和大家族分享財運,甚至可以讓那兩家拿大頭。在這一點上,他很慶幸林林山不是鼠目寸光之輩,不會對端王兩家小氣。這樣的生意才能長久。

當然,齊鶩飛也一再交代過,和龍宮的貿易往來要林林山親自操辦,這不僅是核心利益的問題,也涉及許多不可言的微妙關係。端王兩家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從不橫插其間。

至於和龍宮高層的直接往來,則還是需要齊鶩飛親自出馬。林林山頂多也就是接觸海夜叉波大鎚這個級別。

斷潮崖下波濤洶湧,彷彿野獸瀕死的怒吼。

齊鶩飛想起大戰海妖的那個夜晚,不免心潮起伏。那一夜真是九死一生,多少同志就這樣葬身海底了。海妖之勢大,加上青螄妖法力高強,就算以齊鶩飛如今的法力,再回當初也不敢說能守住這斷潮崖,要不是敖霸最後率著龍族大軍趕來,自己這條命早就交代在這裏了。

修行不易,城隍司的這些治安隊員們更是不易,要守護一方平安,就要把自己的命豁得出去。

可是那些妖就容易嗎?

他們生在海里,難得開啟靈智,千百年修行終於有了些道行,迎潮而上,想要去靈氣更充沛的地方修鍊。這裏荒無人煙,它們又得罪了誰?偏要被一群志士迎面趕殺。

人沒錯,妖也沒錯,殺來殺去,到底是誰錯了?

齊鶩飛今天並不是來考察嶺西鎮的建設和工作的,他是來和廣力菩薩見面的。

到底是不是廣力要他死,廣力的目的是不是金蟬,這一切都還停留在他和陸承在密室中的猜測。鄧忠和辛環固然給了他足夠的暗示,但這些天上來的大佬的話也未必可信。他們讓齊鶩飛自己解決,除了想讓齊鶩飛去攪動時局之外,還有什麼深層的目的?

齊鶩飛不希望和廣力這樣級別的菩薩成為敵人,尤其是死敵。黃花觀目前的實力不允許,他必須韜光養晦。不想成為敵人,最好能夠化解。就算化解不了,開戰之前也要坐下來談一談,看看對手的底線在哪裏。所謂知己知彼則百戰不殆。國與國之間如此,人與人之間也如是。

要見廣力當然不容易,人家是正兒八經的靈山菩薩,掌管八部天龍眾,果位比豬八戒和沙僧還要高,而在實權上甚至超過了孫悟空。當年西遊團隊全都得成正果,除了唐僧之外,他是獲利最大的一個。

齊鶩飛原本想通過法舟的關係見一見廣力,但法舟去了天竺,一時還聯繫不上。除了法舟,能和廣力聯繫上的人就只有西海龍宮了。

所以齊鶩飛就找了敖霸,但敖霸死活不願去靈山見廣力,他認準了死在海底的那條白龍才是他曾經的三哥,而靈山華表柱上那條是假的。

齊鶩飛也怕他忍不住就把白龍的事說出來,事情鬧大了還好說,就怕沒鬧大,被人壓下去,然後他這個知情人就可能陷入極度危險之中,搞不好就要被人滅口,就算不死,潛龍灣這個地方也沒法再發展成自己的地盤了。

他就通過敖霸找了敖摩昂。本來只是試試看,敖摩昂是龍宮太子,齊鶩飛和他有交情,但談不上多深,沒指望真能見他,更不指望他能出面約見廣力。但沒想到敖摩昂不但來了,還一口答應了。

敖摩昂的效率很高,當天就給齊鶩飛回了消息,讓他在斷潮崖等著。夕陽從海平面落下的時候,一艘巨型龍舟出現在夕陽的餘輝里。

龍舟駛進潛龍灣海域,在離岸三百里的海面上停了下來。

齊鶩飛從斷潮崖縱身跳下,為了以示恭敬,並沒有直飛過去,而是踏海波而行,到了龍舟前,有兩隻巡海夜叉也踏波而來,迎了齊鶩飛,便一起上了龍舟。

敖摩昂立定在龍舟頭上,只穿一身便衣,不過那件標誌性的大紅披風卻依舊掛在他的頸后,迎著海風獵獵作響。

「摩昂太子!」齊鶩飛拱手為禮。

敖摩昂擺手道:「又不是正式會見,不必拘禮,你與我六弟兄弟相稱,也算得上自己人。」

敖摩昂的態度變化讓齊鶩飛多少有些不適應,不過人家既然表了態,齊鶩飛自然樂得放鬆,指著龍舟笑問:「怎麼龍宮也有這樣的船么?」

敖摩昂大笑道:「本來是沒有的,哪有照着自己的樣子做交通工具的?你們人類也不會做個人形汽車。這條龍舟是臨時趕工做出來的,粗糙了些,哈哈!」

齊鶩飛不解,問道:「為何要臨時做一條龍舟?」他還在想今日和廣力會面,難道這廣力喜歡龍舟。

敖摩昂卻道:「這不是端午節了嗎,民俗如此,我也附庸一回。」

「你們龍宮也過端午節?」齊鶩飛忽來了興趣,「這倒是從未聽聞,不知和人間有何不同?」

敖摩昂說:「那你先說說你們人間端午有何習俗?」

齊鶩飛說:「裹粽子,吃五黃,賽龍舟,各地略有不同,但大體就是這些。」

「那你可知端午的來歷,民俗又為何如此?」

「傳聞為紀念屈大夫。流俗從汨羅江而出。」

「這是傳聞,你是修仙之人,見識不同凡俗,你以為呢?」

敖摩昂看上去興緻盎然,心情十分不錯。

齊鶩飛不知敖摩昂為何對這些民俗話題如此感興趣,想了想說:「人間大多數節日起源於天道日月的變化,氣象時令,最關乎民生。所以有二十四節氣之歌,是依太陽黃道周期之變,以應農時。而月令變化關係到人每日的生活,故初一、十五及每月重日,都要紀念。所謂重日,是一月一、二月二、三月三……,傳習至今,大多流變或消失,流傳最廣的莫過於一月一的春節、五月五的端午、七月七的七夕、九月九的重陽。」

「一五七九都是陽數,為何只有九月九稱為重陽?」敖摩昂突然問道。

「九為老陽,陽至極也,故稱重陽。而民不知陰陽極數變化,只知重陽是老陽,以為紀念老人,所以重陽節就變成了老人節。」

「那端午呢?」

「五是中數,在河洛居中,端者,正也,中也,五月初五,五五相疊,故稱端午。」

敖摩昂似乎很滿意齊鶩飛的回答,點頭道:「看來你對河洛也有研究,時令起源這些雖是小知識,背後卻是天道人道的變化。修行人不拘泥於口訣法力,不一味枯坐練功,懂得體察天道,觀察民生,不容易了。」

齊鶩飛心頭一動,才知敖摩昂剛才看似無意的聊天,竟似另有深意。

「那你說說民間端午的習俗是怎麼形成的,又怎麼就變成了紀念屈大夫了?」敖摩昂又問。

齊鶩飛說:「時入五月,天氣潮熱,毒蟲蘇醒,所以要撒雄黃粉、飲雄黃酒、掛艾蒿,是為驅蟲辟邪。而五月漸入汛期,江河水漲,」他說着看了敖摩昂一眼,微笑道,「百姓以為龍主水,漲水是龍在興風作浪,又或是龍宮發號施令所致,所以就製備了糯米鮮肉、各色食品,用蘆葦葉包好,裝在龍形的舟里,劃到江中,再將粽子拋灑入水,說起來,其實是在討好和賄賂你們呢。」

敖摩昂哈哈大笑,道:「我活了那麼久,居然沒享受過這人間的『賄賂』,還要我制龍舟,自備美食。來來來,嘗一嘗咱們龍宮包的粽子。」

說罷輕揮手,便有侍女端著托盤上來,托盤上放着一盤粽子。

齊鶩飛見那粽子裹得端正,神識中清光迷濛,更有幽香撲鼻,便知不是凡品。正要去拿來吃,忽聽得天外來音:

「有粽子吃,怎麼不等我?」

只見虛空中蓮花綻放,佛光萬道,現出一尊莊嚴寶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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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盤絲洞養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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