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也就是說，她比萬掌門還要優秀得多。

只要不出意外，下一個來闖禁地的就是她。

沒想到她還沒來，就來了個外人。

對宗門的這個決定，戚晴兒心裏頭格外不痛快。

這會兒看蘇二丫進去了，便不屑地道：「我倒想看看，這天路推崇的劍道高手，在我萬劍宗劍道禁地之前，能走上幾步遠！」

顯然，在她眼裏，蘇二丫是來踢館的了。

還是天路態度強硬地塞進來，在禁地踢館的。

是以她一路過來，都沒給什麼好臉色，連帶着對作出退讓決定的掌門，都心中不滿。

她話音落下，就聽跟蘇二丫一道過來的男子道：「要不，我們來打個賭？」

遇靈宗蘇二丫，神魂域真魂碑上排名第一。

戚晴兒也在前一百名的榜上，只不過她年紀比目前最年輕的那一批大一些，輩分也大一些。

雖然足夠優秀，名聲反而不如以千歲年齡進入前一百的那兩個名氣大。

當然，在蘇二丫和止戰出現之後，真魂碑上的其他人都顯得暗淡無光了。

排名六十七的戚晴兒自是也不夠看。

她一直對這兩個一起冒出來，並且據說是道侶的兩個人很好奇，還帶有一絲不服。

當然這種不服只是讓她生出了想要挑戰的心思。

在天路態度強硬的要求他們同意蘇二丫進禁地之後，這種不服才轉化成了一絲敵意。

大概是那種自家白菜她自個兒還沒進去，就被外人采了的心理。

因為一開始就帶着偏見，戚晴兒也壓根兒沒正眼看過蘇二丫身邊的男人。

如今聽他主動開口，戚晴兒側頭望了過去，隨後微微一怔。

倒是沒想到，這個妖族止戰，容貌竟是如此出眾。

修真界的修士，容貌大都不俗，畢竟長期吸納天地靈氣，皮膚白皙沒雜質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很少有人長得讓人驚艷，一眼看過去，直接愣在當場。

就是三界那些出名的美人榜上的美人，也很難讓人失神。

可他站在那裏，嘴角噙著一絲淺笑，目光深邃地看過來的時候，戚晴兒都覺得心頭一跳。

隨後她面色一冷，掌心虛空一抓，把劍握到手裏，嗤笑一聲道：「賭什麼？怎麼賭？」

只是眨眼，心神便已恢復。

男人皮相再好又如何，還不如一柄絕世好劍讓人心動。

「我賭她能走到最高那座山峰。」止戰說。

那是萬劍宗最高的地方，是千萬弟子心中高不可攀的神聖之地。

戚晴兒氣得臉都白了，「當年我開山祖師爺，都不曾站在十一峰的山巔。」

止戰直接道：「她可以。」

「賭不賭？」

止戰身上好東西不少，還有很多妖界特有的稀罕物品。

直接拿出來擺了一排，「想要什麼做賭注皆可。」

「好。我賭她只能走出十……」

本來戚晴兒想說她十步之內必定退後，卻被身側的萬掌門給瞪眼打斷。

她這才注意到，現在的蘇二丫已經安安穩穩地站在了兩丈外，顯然早就超過十步了。

她只能改口道：「十丈。」

由十步到十丈，這提升不是一星點兒。

然而此刻，她也只能如此說了。

說完后，戚晴兒啪地一下將一塊白色玉石拍出來，「這是萬年寒冰玉，是我的賭注。」

戚晴兒的劍是寒霜劍，她的劍法也走的是冰系，跟止戰和蘇二丫的火系不同。

寒冰玉是她手中飛劍進階需要的煉器材料，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但因為一直沒找到合適的鑄劍師。

這塊寒冰玉壓在手裏一直沒用，也是她手上最珍貴之物。

她不想被說佔便宜，也只有這塊寒冰玉，跟止戰拿出來的賭注價值相當。

「晴兒。」

看到小師妹把自己飛劍進階的材料都拿出來，他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雖然，他也覺得這個賭局結果很明顯，明擺着贏。

但心裏頭總有點兒不踏實，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蘇宗主和遇靈宗創造的奇迹，難不成還少了？

止戰看了一眼那塊寒冰玉，又瞥了一眼她手裏握著的仙劍。

隨後，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佩劍也拿了出來。

「戚道友這寒冰玉，是想讓你那寶劍進階？」

「就這麼輸了，到時候想再找有點兒難。」

「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難不難找不勞你費心。」

戚晴兒冷冷道，她說話時候注意到蘇二丫又輕輕鬆鬆往前走了一截，已經到了萬劍宗第三個熒光時刻旁邊了。

這讓她眼皮突兀一跳，不過轉念想到走這些路算不得什麼，他們賭的可是十丈和上山巔！

就算她真的贏不了，那止戰也沒法贏，最多算個平局。

心稍定，戚晴兒視線落在止戰的佩劍上。

一眼看過去，視線就黏在上去，完全移不開了。

「你的劍？」

「天下名劍我皆了解，卻不曾見過你的劍，你的劍叫什麼，何人所造？」

「看這飛劍，好像不是古劍啊。」

萬掌門也來了興緻，他們萬劍宗是劍修門派，宗門內就有專門鑄劍的大師。

其中也有能鑄出仙劍的大能，自然他是能一眼分辨出劍的好壞的。

止戰那劍……

他可以斷定，飛劍鑄成不久，仙品頂階，日後再進化也是極有可能。

也就是說，這劍有成為半神器的可能，畢竟底子好，剛煉製出來就有這麼高的品階……

到底是誰，現今天下，竟然有如此厲害的鑄劍宗師？

萬掌門目光閃了閃，看向戚晴兒，「若能請得這位宗師出手，你的霜雪劍必定能成功進階啊。」

戚晴兒也很激動，「我贏了，我也不要你東西，只需你將大師名字告知我即可？」

止戰很是柔情地摸了摸自己的劍。

這是蘇二丫給她鑄的劍。

「贏？」

止戰輕笑一聲，「你且仔細看看。」

他們剛剛被他的劍吸引了目光，這會兒陡然轉過頭去。

赫然發現，蘇二丫已經不見了。

「她人呢？」

止戰神色淡淡，他站在原地，眺望遠方，「還用問么，上山了啊。」

只是眨眼的功夫，蘇二丫就超過了萬劍宗二十萬年最優秀的賀風，她上山了。

也就在這時，幾道劍光突至，紛紛落在了他們四周。

那幾個老祖最終還是按捺不住，親自過來了。

「遇靈宗的蘇二丫，到底是什麼人啊……」

「天路的修士支支吾吾不肯說清楚，只說等她從萬劍宗禁地出來我們就明白了。」

「那蘇二丫到底何方神聖，竟然能讓天路那麼捧著！」一位老祖道。

他身邊站着一位穿着樸素，木簪素髮看起來人淡如菊氣質溫婉的女修。

外貌依然年輕，不過三十上下，但實際年齡卻已經兩萬歲，是萬劍宗老祖裏頭極為厲害的人物了。

「不管她是何方神聖，單單她的劍道，便是我等望塵莫及。」

她說完一頓，接着道：「且我還聽說，她還是丹藥宗師、陣法宗師？」

「這樣的人，恐怕是隱藏了身份的某位大能，既然天路說等她出來就知道了，那我們安心等著就是。」

說到這裏，她看向戚晴兒，接着又看向身側另外一位老祖。

「素年，你辛辛苦苦找來的這寒冰玉，我看是保不住了。」

素年脾氣看起來還不錯，這會兒依舊笑眯眯地，「方姐說得沒錯，她確實劍道遠超於我，可是我這徒弟與這小夥子打的賭大家都聽到了。」

「說的是她能登頂，縱然她劍道非凡，我也不認為，她能登上我們萬劍宗第一峰的山巔啊，你們說是不是？」

剩下幾個老祖，有兩個沒表示，還有倆個跟着點了下頭。

「要不，我們也賭一把？」方姐淺笑着道。

「可。」反正大家都悶着無聊，難得都出來一聚，小賭怡情。

有人說蘇二丫能走到第二峰，有人說她能靠近第一峰，大家對蘇二丫評價都不低。

也就只有方女修跟止戰一樣，認為蘇二丫可登頂。

「方姐為何對一個外人如此有信心？」

「女人的直覺。」

在場除了她，就還有戚晴兒是女人。

而戚晴兒她說的是十丈遠，這會兒早就過了，贏她是不想了，只求別輸……

素年聽到這話哈哈大笑，「晴兒，你直覺不對啊，難怪他們都說你脾氣大爭強好勝愛打架鬥毆跟個假小子一樣，絲毫沒有女人味兒啊。」

戚晴兒：「……」

師父，不帶這樣拆台的。

萬劍宗修士在外頭打賭，蘇二丫並不知道。

她進去得很快，看着很輕鬆，只是身在其中，才知道這裏頭的劍氣有多麼的可怖。

親近，卻也可怖。

這裏，應該是蘇挽秋當初元神碎裂之地。

每一道劍氣，都曾割裂她的元神。

將她那浩瀚龐大的元神切割成無數微弱的碎片。

分裂，重組。

隕落，新生。

蘇二丫走在這裏，像是把當初蘇挽秋所經歷的，再次體會了一遍。

當然，遠不及當時痛苦，卻仍舊叫她頭皮發麻。

元神都好似感覺到了被刀子鋸開一樣的陣痛。

金光劍已經握在手中，那些劍氣在靠近的時候，她沒有完全去承受，而是用劍去抵擋。

越往內，她的劍氣施展得也越發的得心應手，只是同樣的，裏頭的劍氣也更加龐大。

紅葉陣法里的劍氣，不及此地萬分之一。

難怪萬劍宗要將此處列為禁地。

若是他們擅闖進來，會被劍氣削得乾乾淨淨，元神都一絲不留。

前面兩峰是劍氣，最後那峰，卻是有很多很多的聲音，凄厲的，開心的，放縱的大笑，又或是無聲的悲戚，這些都是蘇挽秋的情感。

在她漫長的生命里，總會有一些能夠留存在她記憶里的事，在劍氣割裂元神之時，那些情緒，那些故事，她不想忘的東西，就成了一些執念，在這座山峰里留存下來，像是一個又一個的幻境。

任何一個幻境，都足以將一個高階修士困住，讓人找不到出路。

蘇二丫看到了絕陰之地的蘇挽秋。

看到了被追殺時奮力殺敵的她。

看到了靜靜坐在地上喝酒的她。

還看到自己左手跟右手碰杯的她。

突發善心，救了歐陽無極的她。

將小影子打到服氣，最後又把它封印起來的她，以及，最後那個，說：「等我回來」的她。

那一刻，蘇二丫站在那裏，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她低聲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不知道，你曾經設想的未來，或者說來世，是不是她現在的樣子？

你是你，我是我，蘇雅是蘇雅，可是讀懂了你，我希望，我和蘇雅沒有讓你失望。

手上金光劍一聲嗡鳴，劍尖兒輕顫，引得上面的開天火，都跟着輕輕搖曳，像是扇動翅膀的蝶。

沿着小路緩步向前，轉彎處踏上一步石階，雙腳踏上去后，眼前一片豁然開朗。

她站於群山之巔，漫天浮雲一眼望穿。

此前隱藏在雲霧繚繞之中的一切都好似剝開了嬌羞的面紗。

天地萬物皆在眼前，清晰開闊，一望無涯。

這是一場元神和靈魂的淬鍊。

嗡嗡嗡……

本來就輕輕顫動的金光劍發出一聲長嘯，脫離了她的掌心。

飛到她頭頂上空盤旋，頭上的天光好似都聚攏在那飛劍之上。

整片天空募地一暗，唯有飛劍閃閃發光。

萬丈華光似蛟龍出海，所過之處便有龐大劍氣。

引得萬劍宗十一峰都顫抖起來，像是發生了地動。

止戰的飛劍最先震動，嗡嗡作響。

他的劍震了，接下來，周圍萬劍宗老祖們，掌門和戚晴兒的飛劍也跟着動了起來。

隨後便是整個宗門到處都響起了劍鳴之音，好似百鳥朝鳳，萬劍歸宗。

本來蘇二丫踏上十一峰山巔，就已經給了眾人極大震撼，讓大家都驚呆了。

就連相信自己直覺的方師姐也覺得恍若夢中。

畢竟她其實也完全不確定，就算直覺告訴她蘇二丫能走到巔峰，她也沒想過會這麼快就到了。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是驚得人合不攏嘴。

一群人張著嘴看十一峰上突然湧出無數飛劍，而他們手上的飛劍也震動不停。

像是要朝山巔靠攏，他們那因為驚訝而張開的嘴，就一直沒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