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看破真相

「好！」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由於聲音過大，竟然嚇了眾人一跳。

呼！

「王會長，你這一驚一乍的，嚇死我了，我們知道寫得好，但好在哪裏，你倒是說說啊！」

孟鳩坐在椅子上喝茶，不屑笑了笑。

這沈萬年今日怕是發揮得太差強人意……

王賀，竟然連一句奉承的話都說不出來？！

只剩一個干硬的『好』字！

業餘始終是業餘，想跟我比，還差得遠！

「好，寫得好啊！」

王賀再一次感嘆。

眾人搖頭嘆息，十分無語。

沈萬年更是臉色難看，對方已經詞窮到了這種地步？

如此牽強的叫好……

是不是太浮誇了點。

「好了王會長，沈老的水平怎麼樣，大家都心裏清楚，半桶水的東西，非要你想些誇讚之詞，也確實難為你了！」

孟鳩放下茶杯，淡淡說道。

身旁，他的弟子也是跟着輕笑。

這下，沈萬年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雖說在場的沒有外人。

但孟鳩如此挑撥事實，完全是不給他台階下。

可這畢竟是自己找人家比試，輸了還翻臉，豈不是更會讓人笑話。

孟鳩或許也是吃准了沈萬年這一點。

雖然在商界地位和權勢上比不過沈萬年，但能在國藝方面將其碾壓，倒也件快事。

沈萬年嘆息，伸手去卷自己寫下的字。

王賀卻阻攔對方：「慢，沈老，我是真的覺得您寫得極好……」

「怎麼，難道大家都不信？」

王賀看向眾人，發現眾人的臉色很是奇異。

這才發現，大家都是在以為，他是故意吹捧。

孟鳩搖頭笑道：「王會長，辛苦你了，我相信，沈老也看到了你的良苦用心，所以，不用再勉強自己了！」

「孟大師，我沒有開玩笑，這字，是真的好，比你的都好！」

「……」這話一出，孟鳩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

你誇誇沈萬年，讓他不至於太丟臉也就行了！

比我的還好，這你說得就有點過分了吧！

你真當在場的這麼多人，都是瞎子！

沈萬年也是一臉獃滯。

這……

吹捧得是不是有點過了？

王賀沒有在意眾人的神色。

冷靜之後，終於能理性分析出沈萬年的字好在何處。

「大家不信？」

王賀冷哼一聲，開口說道；「你們看，雖然只是一句『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但卻包含了兩層境界……」

「前半句，中規中矩，意境似乎平淡無奇，甚至可以說沒有意境，但和後半句互相呼應之後便能發現，這是一種百轉千回，化繁為簡的境界啊！」

「這……」沈萬年有些獃滯地看着王賀。

自己怎麼不知道有這種含義？

而王賀卻正色道：「沈老，我明白你的意思，以你現在心境，世間一切，都如霧裏看花，看得清看不清都已經不重要，所以前半句，顯得虛無縹緲，可有可無！」

「但到了後半句，卻如同柳暗花明，撥雲見日，心中那份潛藏的熱血又驟然迸發，這是年暮之人，淡看世間一切，驀然回首，發現青春往事湧上心頭，自己仍舊能一腔熱血的真情！」

「大家試想一下，一位成功人士，站到了社會地位的巔峰，沒有了追求的方向，生活變得索然無味，結果，當年少之時的記憶湧上心頭，熱血仍舊澎湃，如同百年老樹，煥發新生一般！」

「給人一種希望之感！」

「這種意境的反轉，正是沈老爺子這個年紀，最高的領悟啊！」

「……」王賀和他的徒弟聽得一愣一愣的。

忍不住立刻站起來，走過去瞪大了雙眼。

果然，前半句華而不實，有形無神。

可看到後半句，鐵畫銀鈎，點睛之筆，如同獲得了新生一般，氣勢磅礴，又不缺極致的意境！

兩邊結合，還真有一定的呼應。

「這，真是你寫的？」

孟鳩不敢相信地看着沈萬年。

後者也是一臉懵逼。

當然，王賀的話，沈萬年自己不敢苟同。

可那字肯定不是別人寫的。

「不是我，難道是你？」

「怎麼可能，你這點思想覺悟，怎麼可能寫出這麼好的字！」

「孟大師，你這話我就不太認同了，人都是會變的，我也在不斷學習，活到老，學到老嘛！」

說這話的時候，沈萬年臉上充滿了得意。

從來沒有在國藝方面壓制過孟鳩。

而此刻，從孟鳩那表情看來，這次，他是不想服也沒辦法！

「之前，我以為整個江海市，在書法方面，沒人比得過孟大師，何曾想，沈老的造詣也到了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

沈萬年笑道：「哪裏，還是跟孟大師學習的，只不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而已！」

沈萬年回頭，看着秦天羽，細微地點了點頭。

後者回以微笑。

「……」孟鳩如同吃了蒼蠅一樣，十分不甘心。

曾經都是沈萬年被自己吊打。

可今天，卻輸在了對方手裏。

「師父，我還是覺得，你寫得更好，為什麼王會長會說沈老贏了，難不成，王會長是故意顛倒是非，就因為，沈老的身份和地位？」

孟鳩的徒弟在身後輕聲開口，但還是被眾人聽到。

前者緊皺眉頭：「閉嘴，你那點悟性，怎麼看得出深層的意境！」

孟鳩知道自己輸了。

輸得還不冤枉。

雖然他的字也是意境非凡，但卻差點反轉和升華。

從平淡中過度，大起大落的升華才最震撼人心。

他也想自己的字能有百轉千回的感覺。

可想要以此刻的心境，感悟不同年紀的心境，再栩栩如生，如同正在經歷一般把他展現出來……

難！

「師父，我有說錯嗎？這字，前後的意境差距如此之大，根本太過虛幻，一個人，光靠領悟，怎麼可能做到這種地步，藝術就算升華，也得切實，不實際的東西，明顯就是故意而為，嘩眾取寵罷了！」

「……」孟鳩咬牙切齒地看着自己的徒弟。

輸了不要緊，但輸不起可就讓人唏噓。

「孟大師，你這徒弟，有些輸不起啊，不過，還好不是他和我比！」

沈萬年笑着開口。

身後，沈家親戚也在跟着笑道……

「孟大師，雖說我家老爺子用業餘的身份贏了比試，換做是誰心裏都不甘心，但你畢竟是國藝大家，不至於這點心氣都沒有吧！」

「就是，只能你贏別人，別人不能贏你？哪有永遠不敗的道理！」

孟鳩被眾人指責，畢竟開口的是自己徒弟，問責，自然也是問他。

冷冷地瞪了徒弟一眼，可心裏那份窩火不假。

孟鳩本想開口道歉，餘光掃到那副字時，話到嘴邊卻咽了回去。

眼神里漸漸生出異樣的神色。

下一刻，孟鳩大笑。

「有意思！」

「沈老，我覺得，我徒弟剛才說得沒錯，這字，怕不是你現在的意境能寫出來的吧！」

「至少，這後半句，絕不是你自己的感悟！」

一句點破關鍵。

沈萬年和秦天羽同時一滯。

前者臉上的笑容，更是驟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