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到底是誰?
「那照你的意思,我們這群人,不是已經沒有資格跟你交手?」沈萬年對着於曼曼質問道。
後者環抱雙手,輕蔑一笑:「這不是很明顯的事么,隨便什麼垃圾都想上來跟我對弈,我哪有這麼多閑工夫陪你們這群烏合之眾耗?」
「可你剛才說過,只要有人能勝你,便能作數,你又未曾說,挑戰你的人,必須符合什麼條件!」
於曼曼冷笑道:「車輪戰,你們想輪番消耗,萬一我精疲力竭之時大意了也說不定,是么?」
「真是愚蠢,對付你們,我根本不需要花費多大的精力,這種低水平的對弈,就跟玩兒似的,哪怕是對上三天三夜,也別想把我耗垮!」
「而且家師明日便會回京,你們覺得,這一天時間,足夠耗垮我么?」
沈萬年臉色陰霾,看了看王賀與孟鳩。
雖然三天三夜有些誇張,但於曼曼的話確實不是開玩笑。
回想她與孟鳩的對弈都不曾有一絲認真之態,剩下這些人想要讓她用出全力,更不可能。
而且時間緊迫,車輪戰,顯然不是個辦法。
與此同時。
在協會為方正安排的酒店房間里。
鬢髮斑白的方正剛洗完澡,正準備坐下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敲門聲。
「進來吧!」
得到方正的同意,應聲進來的是他的大弟子張岑。
年紀約莫三十歲出頭,但圍棋實力已經是登峰造極。
比之於曼曼還要更勝一籌。
「你師妹那邊,怎麼樣了?」
「回稟師父,那些所謂的江海市棋壇翹楚,在師妹面前可謂是不堪一擊。」
方正冷哼了一聲:「意料之中的事。」
圍棋的段位水平越往上,實際的實力差距越巨大。
於曼曼看似只有專業級八段的級別,可實戰能力完全足以吊打孟鳩這樣的人物。
畢竟定級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聽說沈萬年在江海市有點地位,雖說他們在棋藝上沒資格向您討教,但畢竟有東道主的禮貌,我們這般招呼,是否有些不妥?」
張岑心中有些顧慮,此刻便說了出來。
方正不以為然:「有何不妥?如果我去了,今後,這些傢伙便會利用我的名氣,招搖過市,有辱斯文。」
「你覺得,我是真的看不起他們的棋藝水平,才不屑與他們為伍?我那是看不起他們的功利心,心中生惡!」
「要是他們真的勤勤懇懇,為了棋藝的進步而請教倒也無妨,可他們是嗎?他們只不過是想投機取巧,利用我的威望,提高自己的身價,以此來獲得更多利益而已!」
「沈萬年是個商人,而且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商人都對利益趨之若鶩,所以我知道他做這些事,肯定也是為了利益……」
「喜歡國藝?誠心請教?他這種人,怎麼可能!」
張岑恍然大悟,點頭道:「還是師父看得透徹,讓國藝染上金錢的污濁之氣,這些人根本不配染指國藝!」
方正嘆了口氣,不再糾結交流會的事:「準備一下,明天我們早點回京,交流會那邊,你師妹一個人就能應付,都是些半桶水哐當響的人物,根本不可能贏得了她!」
張岑也是這般考慮,點頭回應后,離開了房間。
而就在他出門時,恰好碰到一個隨從走了進來,對方神色匆忙,竟然一頭撞到了張岑胸口。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對不起張先生,剛才沒注意到您……」那人趕緊道歉,也是嚇了一跳。
「師父已經打算休息了,你找他有事?」
「是的,而且很急,曼曼小姐那邊,讓方老先生過去。」
「……」張岑微微一滯,看向了房內,他知道方正肯定也聽到了這話。
果然。
方正回頭,但面不改色:「回來了么……應該是叫我過去用餐吧,這個點有些早,但應付那些人確實辛苦,你讓她自己先用吧,不用等我。」
張岑點頭,轉身對着那人說道:「你聽到了,家師要休息,我去找我師妹吧!」
不管是方正還是張岑,都認為是於曼曼那邊已經打敗了所有江海市的高手,回了酒店。
然而,那人卻臉色難看地說道:「不……不是她回來了,而是她讓方老先生去水墨山莊,因為曼曼小姐她……輸了!」
「什麼!?」
幾乎是同一時間,方正和張岑皆是不住驚呼!
一臉錯愕!
相顧一視之餘,都是一副覺得自己耳朵聽錯了的模樣!
然而此刻。
水墨山莊。
雅緻的庭院內,氣氛十分詭異。
每個人臉上的神色,也是大不相同。
有的人是驚滯,覺得不可思議。
有的人是慶幸,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還有的人則是一臉青紫,神色難看至極。
而其中,臉色最精彩的,當屬那名天才少女——於曼曼。
直到現在。
於曼曼還處於一種如夢似幻的恍惚。
怔怔看着她輸掉的棋局。
彷彿丟了魂似的。
呆如木雞。
「秒啊!真是秒啊!這謀略不論是細節還是大局,都堪稱完美,彷彿從第一顆棋子落下,一切便盡在他的掌握。」
「是啊,對弈不到十分鐘,而且就算復盤每一步,白子的選擇,似乎都是黑子設下的圈套,與其說是較量,倒不如是智商上的碾壓!」
旁人竊竊私語。
於曼曼聽得句句扎心。
誰也沒能想到,前一刻她還能目中無人,視這群人為烏合,不屑一顧。
然而這一刻,卻輪到她變成失敗者,受人嘲諷。
雖然,沈萬年這邊的人並沒有明著嘲諷。
因為他們自知,自己技不如人,沒資格嘲諷。
但此刻,他們嘴裏的任何話,在於曼曼聽來都非常刺耳,讓她無地自容。
畢竟,前面那些羞辱人的話,說得實在太滿。
現在,那些她自己說過的話,一字一句,像是石頭一樣,砸到了她的腦袋上!
以至於如今,她整個腦袋,都是『嗡嗡的』……
於曼曼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輸。
現在也沒看懂,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錯。
她雖然也會輕敵,但女人和男人不同,男人的輕敵,會大意,而女人,表面輕敵,真到對峙之時,下意識地還是會認真。
所以她自知,自己的失敗,不會有輕敵的成分。
怔怔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對手。
於曼曼腦子裏的情緒很亂。
他不是說不出手么……
為什麼沈萬年吩咐手下的人,對在場的棋手耳語之後,他卻突然選擇了出手!
而且出手也就罷了!
為什麼,他的水平會強得如此可怕!?
從來沒有聽說過,江海市棋壇,有這號人物!
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