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我信
就聽陸媛和回道:「這些年來一直孤身一人,也是緣份未到,緣份這事,也是強求不來。」
就聽那「少主」道:「本公子也是如此。」
陸媛和道:「怎麼,你也是孤身一人,尚未婚配?」
那「少主」道:「如同陸姑娘剛才所說,也是命運使然。」
陸媛和道:「鄭公子這般英俊瀟灑,以後一定可以找到一個如意之人的。」
那「少主」過了片刻方才說道:「如能找到如陸姑娘一般的,在下便知足了……」
接下來,便未聽到聲音傳來。
青枝猜測,這陸媛和對那「少主」應該有點意思,不然聽到「少主」那話,一定會委婉表示拒絕。
女子在面對隱晦的表白時若是沉默以對,八成是對對方有非同一般的好感。
如此說來,這陸媛和竟是對這「少主」一見傾心?
青枝覺得接下來不必再聽下去了,一是兩人在山上不會說什麼其他的秘密之事,二來,她此行目的已經達到,知道了陸媛和確實是在陸世石的安排下和這「少主」相見的,而且,還知道了這「少主」姓鄭。
於是從山壁前離開,繼續背着背簍往上走。
走到山頂時,正是正午時分,站在山頂上,想起九日前在這山頂上陸世康曾蜻蜓點水地吻過自己的面頰,還說什麼要在最美的景色里留下最美的回憶,於是便站在當日所站之處,往下望去。
心裏也不知是什麼想法,總歸就是覺得命運弄人。
看了一會兒,便開始往下走下山的路。
下到半山腰時,見一開闊處前方一石頭上坐了一人。
那人身穿灰藍色粗布衣,頭戴帕巾,正背對自己坐着。
看坐下來的那腿長,一看就是個高個子。
她從這人面前徑直走了過去。
剛路過這人,就聽到自己背後有腳步聲傳來。
剛才自己身後可沒跟着什麼人,現在突然有了腳步聲,定然是剛才坐在石頭上的那人了。
再一想,他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自己路過他以後再走,別是那「少主」的便衣隨從吧?有明著跟着的人,還有暗中保護的人?
若這人就是暗中保護那「少主」的,難道自己已經被人發覺?
這樣一想,她心裏突然一緊,腳下不由加快了步伐。
沒想到後面的腳步聲聽着似乎也急促了些。
青枝心裏暗暗說了聲不妙。
眼下自己一個弱女子,如何是一個練家子的對手?
再一回憶,剛才這人似乎身形修長高大挺拔,就更覺必是那「少主」的暗中保護者了。
於是也顧不得許多,將背上的背簍往邊上一扔,便跑了起來。
然而,身後的腳步聲卻突然停了,她有些疑惑,於是向後看去。
就見那人正走到山旁的背簍處,將背簍提起,然後,直起了身子。
那不是陸世康又是誰?
雖然他穿了不知哪兒討來的粗衣布服,也刻意化了妝容,臉變得黑了些,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來。
「你莫不是剛才在故意嚇我?」她呆了片刻后說道。
「噓,當心隔牆有耳。」他低聲道。
「他們遠著呢!」
「你又怎知他們一定遠著呢?」
「反正你就是故意嚇我的。你明明可以在我路過的時候就說話的。」
「我若說話,豈不是有可能被我堂兄堂姐聽到我的聲音?」
「那你現在說話,他們不也聽得到?」
「我是不得不回你。」
「你來幹嘛?」她看了看他那身衣服說道。心說這人真是氣人,穿什麼都那麼英俊非凡,自己又該怎麼才能逃出他的溫情之網?
他要是難看了,自己便安全了。
哪怕有一個瞬間覺得他難看,自己也有些許的把握對他不理不睬。
但,偏偏,他什麼時候都是優雅,英俊,瀟灑,從容。
現在臉上黑了那麼多,還提了個代表貧苦出身的竹制背簍,竟沒有絲毫影響到他的英俊,也絲毫無損於他的優雅,你說氣不氣人?
他提了背簍走到和她並排處,回她道:「我來幹嘛,你真的不知?」
「你也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我不關心他們,我只關心你。」
言下之意,他只是為了保護她而來。
「陸公子倒也不必對本大夫如此上心,因為在本大夫心裏,你最多半分的位置。」
她言不由衷道。
他回她道:「半分的位置足以。只要孔大夫的這半分位置里,只有本公子一個男子。孔大夫其他的位置就交給自己的親人,朋友,以及那些病人。本公子從來都不喜歡一個眼裏只有本公子其他萬事萬物都再入不了心的男子。」
說話間,兩人正路過一隻小溪,溪水叮咚聲為背景,他說了上述的話語。
青枝沒想到他的回答是這樣的。
一般人不是會說什麼「我會努力在你心裏有十分的位置」,或是「總有一天你會全心全意愛上本公子」,或是「其實我不信在你心裏只有半分的位置」。
他這番回答,倒叫她有些意外。
「不,我剛才說錯了,其實是,在本大夫心裏,你半分的位置也沒有......」
就聽他回道:「我信。」
他信?
又是這句。
這話似乎最近有些耳熟了。
在她看來,這就是一句赤裸裸的嘲諷。
嘲諷她專門口是心非。
她知道他對她的一切心思了如指掌。
難就難在這兒。
青枝覺得,自己可真是太難了。
有時候對有些人,你可以遮掩自己的心事,但在這個人面前,你什麼都遮掩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