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弗曳弗婁

第166章 弗曳弗婁

「看什麼!還不給我進來!」花子鈴從樓上的天台探出一個頭,向下低聲斥責花酒。

她吐吐舌頭,抱緊了畫箱進了店裏。

花酒進去后,齊民濤從店門的一邊伸出一顆頭,往上看了看站在天台上一手拿着晾衣架的花子鈴。

花子鈴向巷尾的理髮店努了努嘴,朝他無聲地張了張嘴:是不是?

齊民濤點了點頭,推了一下眼睛。

拿晾衣架敲了敲粗糙的水泥欄桿,花子鈴嘆了一口氣。

在她的視野里,看到巷頭的那家理髮店也跑出了一兩個中年女人,對着這巷尾的趣事指指點點,看來知道的人不少。

就這麼長的巷子,沒有哪一件醜事能夠藏住。

吃晚飯的時候,花酒還是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她給花子鈴夾了一筷子菜,妥帖擺在花子鈴的碗裏,笑着說:「媽,我今天畫的畫可還行?」

「這我哪知道,我不懂,看不出來,就是看着挺像的。」

「我今天畫畫的時候,天氣可好了,之前那場小雪,可陰了好幾天呢!」

「那不是正好了,過年的時候正好也是好天氣。」

「我畫畫的時候啊,剛好看到一個打扮得特別凶的女人……」

花子鈴立刻變了臉,斜她一眼:「吃你的,大人的事,你少管。」

「我現在也是大人了。媽,那個女人是誰啊?她為什麼來找劉桂梅麻煩?」

花子鈴不接話,端著吃完的飯碗去洗了,留着花酒一個人在餐桌上。

花酒飛速吃飯,三兩下把碗吃空了也湊到水池邊和花子鈴一起洗碗:「太好了,讓她每天趾高氣揚給我們臉色看,話也沒一句好聽的,我們不好的時候,她處處刻薄,句句奚落,這下遇到麻煩了,看她還怎麼囂張,活該!」

花子鈴聽了這話,把碗往水池裏一丟,有些微怒:「你個女孩子家,怎麼這麼惡毒,是誰教你的?她的確做得不對,對我們也不好,但人家一旦遇事了,就不要說閑話,落井下石,就是給自己惹事。」

「我也就在家裏說說。」花酒吐了吐舌頭。

「這件事裏面不幹凈,我們家不要牽扯,遠遠站開就好。」

花酒鬼機靈地湊過去小聲道:「前天早上,看到鍾阿姨那邊有人在閑聊,說是劉桂梅那邊和一個來剪頭髮的人牽扯不清,讓人家老婆知道了。」

「聽到是聽到的,不要再多嘴。」花子鈴低聲說。

「我就是覺得奇怪,來我們這兒理髮的人,至少也有四十多了,而且多半經濟狀況也不好,劉桂梅和那個客人婚外情又是圖什麼呢?而且劉桂梅她自己……不也就那樣嗎……」

「這種事哪說得清,有些男人也不是圖其他女人什麼,就是圖婚外情本身。」花子鈴洗完了所有的餐具,擦了擦手,走出去了。

花酒把餐具擺整齊,還是沒想明白。

剛剛爬上天台,一道明晰的破碎之聲在巷中響了起來。撕裂了長夜,又如浮冰撞上礁石,聲音碎成無數的冰凌,寒涼刺骨,深深扎進小巷人的每一個豎起來的耳朵里。

這一天,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這巷尾的理髮店。

花酒一驚,貓下身子,伏在欄桿上往巷中的小道上看。

理髮店兀自亮着,從貼花移門上透出的光亮,在水泥地上映出雪白的花紋影子,移門已經拉開了一扇,店前是一地蒼白的碎瓷。

花酒已經緩緩倒抽一口氣,不會是打起來了吧……

「啪——」

「嘩啦——」

「哐當——」

「呯——」

……

伴隨着歇斯里地到聽不清的呵斥和謾罵,理髮店裏的東西一個接着一個從那扇開着的移門裏飛了出來,砸在地上,立刻四分五裂。

店前的一片空地,鋪陳開大片的廢品垃圾。

燒開水的壺子,裝熱水的水瓶,污濁遍佈的吹風機,各種的染髮瓶罐,還有數不清的碎玻璃……在地上飛濺的聲音,讓花酒覺得自己身處戰場,近在眼前的槍林彈雨。

每有一個東西飛出來,她都下意識在天台的欄桿後面低頭一瞬,雖然知道一定飛不到這邊的天台上,但就是被這兇險的氣氛感染到。

伴隨一聲巨響,一整面的大鏡子被丟了出來,在地上翻了一個面,徹底碎成了廢料。理髮店的鏡子,被皮草女人傾覆了。

其實她真正想動手摧毀的,是這個店,和這個店裏的女人。

「賤貨!你個賤貨!」這個聲音一出,花酒就聽出了是皮草女人。語音里已經沒了白日的妖嬈和強勢,更多的,是悲愴和憎恨。

怎麼回事?正宮還鬥不過小三?花酒往外看了看,皮草女人站在了外面,而劉桂梅穩穩坐在了沒了鏡子的理髮椅上。

花酒這個俯視的視角,正好沒有錯過劉桂梅嘴角那抹不安分的嘲弄輕笑。

她泰然坐着,像看丑角一樣瞧著沒了氣焰的皮草女人。

「小妹妹,你犯得着生這麼大氣嗎?真要是心裏不舒坦,應該去找你男人要說法,我又是誰?與你非親非故的,你憑什麼要我對你負責?我又憑什麼要給你說法?你們兩個人過日子,過不好了就來找我,我說,我又不是你媽媽呀!」劉桂梅風情地笑了笑,即使是穿着廉價的睡衣坐在狼藉的店裏,她這種在社會最底層的歲月里淘洗出來風情和嫵媚,壓制着皮草女人偽裝出來的強勢。

穿着皮草,顯得貴氣和成熟,但她比劉桂梅年輕,又不是像劉桂梅一樣討生活一樣的過日子,城府不足,話也說不出力道。

「你少得意,只要我不離婚,你肚子裏的種,就只能是一個野的!」

花酒震驚了,怪不得劉桂梅一直穿着厚厚的棉睡衣原來是懷孕了。

「哈哈哈哈哈!」她張狂地笑了起來,「野不野,還是你老公說了算。」眼睛眯了起來,劉桂梅刻薄的眼睛,閃出了狠光。

「不可能!我絕對不會!我絕對不會……」

「早就過了三個月了,醫生也不讓動,你要怎麼樣?等著這個兒子出來掐死他?那我還真得謝謝你了,想來劉老闆也不會和一個殺人犯白頭到老,要是你願意送我這份大禮,我倒也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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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帆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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