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止於樊
花酒和花子鈴很少上街，這次一看，卻發現街道的變化已經很大了。
凡事都是如此，身在循序漸進之中，反而一無所感。
「媽，電影是下午的，我們去上午就去新街走走吧，我有個朋友，就很喜歡去新街。」
「新街?老聽人說，倒真很多年沒去了。」
「那正好，我那朋友說，那裏有家麵館，味道特別好。」
花子鈴點點頭，跟着花酒，進了地鐵口。
新街裝飾著繁複的春節紅，花酒差點都認不出來了，熱鬧的紅，從街頭一直串聯到街尾，旁支的小巷，也是中國結，燈籠，金色花生的裝點。
冬日含翠的樹木，掛着鮮紅的福字小牌，吉祥瑞意，熱烈的顏色，把整個新街都映照得暖絨喜氣，每家店都貼著傳統對聯，碎金的紅紙，大氣的墨字，都是好心好意的好字。
只有一家店除外。
燃木·帆關着店門。在新街的主幹道上，顯得尤其地冷清和掃人興緻，偏偏段木拼成的店名，還那般引人注目。
門前的台階，卻還是很乾凈。
花酒站在店前，嘆了一口氣，常聽江依依說這裏的東西不錯，本想帶花子鈴來，正好給花子鈴買些戴戴，她實在沒有像樣的穿戴，卻沒想到今天沒有開門。
門上也沒有寫休息的時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開門。
恐怕得等到春節結束了。
「這家店的名字起得真好，好詩意。」花子鈴在她旁邊說。
「是呀，看過一遍就再也忘不掉了。」
是很難忘的名字。
「那家麵館在哪裏?」花子鈴左右看了看。
「還在前面呢。」花酒帶着花子鈴繼續往前。
走了一段，一面招旗臨風飛揚，大大的「面」字，蒼勁有力，疏朗萬分。
「是這家了。」花酒歡快地對花子鈴說道。
「兩位吃點什麼？來來來，裏面請，裏面暖和著呢！」一個外罩小馬褂的少年一見到就招呼她們二人，裏面一件黑色的厚毛衣，他忙裏忙外，也不覺得冷，臉上的笑意，比店門上的招旗還要熱切。
「有牛肉麵了嗎？聽說你們這兒的牛肉麵很好吃！」
「當然有！裏面來！」穿馬褂的少年一揮手，把花子鈴和花酒帶去了窗邊的位置。
「兩碗!」花酒比了個手勢。
「好嘞！您稍等！」馬褂少年高聲一吆喝，清朗的聲線，讓聽的人都熱了起來。
看着少年朝氣的背影走遠，花子鈴頗有感觸：「那孩子還小呢，這麼小，就出來做學徒了。」
「雖然辛苦，但他自己還蠻高興的！」
很快，少年又帶進來了三位客人，他笑容滿面問候客人，充滿自豪地推薦這裏最好的面，也不知他說了什麼，一桌子人都笑了起來，他也樂在其中。
「小夏！」
少年立刻跑到后廚門口：「師傅！叫我？」
「忙完了上午就回家去，一早剛到了牛肉肯定吃不完，你中午都帶回家去，也省得過年再買。」胖胖的老師傅在那裏愛惜地擦拭自己的大刀，這是今年最後一次用這個寶貝傢伙了。
「師傅，這不好，我媽叮囑的，您願意收我就十分感謝了，不能再給您添麻煩了……」
「添什麼麻煩，你個小毛孩倒會說道我了！」胖師傅佯怒。
花子鈴和花酒所在的角度，正好看得到這一幕，兩人笑意滿滿地看得津津有味。
「不是，我不是，師傅……」
「不是怎麼不聽我的話，你不要這牛肉怎麼辦，放這兒還不都壞了？你以為我們店很有錢啊，糟蹋得起這些好牛肉？」
少年站直了身體，低聲說了一聲：「謝謝師傅。」
這一句，便是足以。
花子鈴和花酒相視一笑。
……
「小然快畢業了吧！」
「這爺爺都算出來了啊……」
客廳中頓時一片歡笑。
楚奶奶去世得早，楚爺爺有兩個孩子，在楚建赫之上，還有一個年長兩歲的女兒楚宛。
現下楚宛和林靜涵帶着兩家人都聚在楚爺爺的老宅的客廳里。
楚爺爺立刻瞪了一眼楚陶然：「你小子！嘲笑我記不住事兒！」
「我可沒有，我明明是在表揚爺爺。」楚陶然一本正經搖了搖頭。
「快，靜涵，把我這孫子趕出去，成天鬧我的不開心！」楚爺爺笑着說道。
「爺爺你可想好了，別回頭又想我了。」
「我不想！我可不想，你這個壞小子，我看以後孫媳婦不知道要受你多少氣，壞傢伙，別沒人要了！」坐在沙發的正中間，楚爺爺敲了敲自己的拐杖，還真撅起了嘴。
「爸，小然才多大啊，現在的年輕人哪像過去那些年，結婚都挺晚的！」楚爺爺的女兒，也就是楚陶然的姑姑說道，「他們年輕人本科畢業又不是學業上的規劃就結束了，上次靜涵和我說的小然去法國留學真是不錯，在外歷練一下，有了一番建樹，再成家不挺好的嗎？您就是抱着那些陳舊的老思想！」
「我哪有多麼老思想？我看老韓和我下棋的時候老是和我說他孫子和女朋友怎麼怎麼樣了，他一說這個，我就沒得說了，只能聽着，還得配合著祝上幾句！」客廳里的人都笑了起來，楚爺爺爽直地繼續說：「不行，我不高興，我也想和他吹吹我孫子的女朋友多漂亮多聰慧多能幹！我得把那老傢伙比下去！」
「她確實。」楚陶然淡淡開口。
客廳里一靜，楚爺爺愣了愣：「什麼？」
「很漂亮，很聰慧，很能幹。」
楚宛的女兒喬惜，也就是楚陶然的小表妹立刻睜大了眼睛：「哥，你有女朋友啦？！」
他笑了笑，搖搖頭：「被爺爺說中了，我給她氣受了。」
「哈哈哈哈！」喬惜不客氣地大笑起來，「你也有今天！真想看看姐姐，一定是個厲害人！」
楚爺爺在沙發上犯了一陣傻，喬惜還小看不出，但他卻明白，楚陶然援引了他剛剛的話，但他剛剛說的那話，用的是「孫媳婦」三個字，楚陶然是把一個姑娘認定成，自己的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