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流束楚
江依依很想進那家店看看，動身準備去玩一下，突然一位店員走了過來，臉上的微笑標準而得體，她向江依依和瞿荏微微俯身：「對不起，打擾二位一下，由於店員的倏忽，有一些問題遺漏了，請問兩位對剛剛的蛋糕還有其他特殊要求嗎？例如親手寫字、包裝主題、甜度選擇和……」
「最甜！」江依依和瞿荏異口同聲道。
兩人對視一眼，江依依頓了頓說：「其他方面沒有了。」
「兩個蛋糕都是最甜嗎？」店員猶豫道，「那樣真的會很甜的。」
「沒關係，盡量做得甜一點。」江依依語氣肯定。
十歲的時候，江依依被楚陶然牽去漆與白家玩，漆與白住在楚家隔壁，又是同歲，自小便和楚陶然玩在一起。
江依依去過漆家很多次，但那一次，印象極為深刻。
在漆與白的卧室里，乾淨的瓷磚上坐着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女孩。
聽楚陶然說，漆媽媽本來給漆與白的房間鋪了地毯，但漆與白嫌棄灰撲撲的地毯遮住了瓷磚上的金色閃片和粼粼光澤，便發了一通脾氣，讓漆媽媽撤了。
江依依好奇地打量這兩個小朋友，她從沒這麼近距離見過雙胞胎，突然這麼一見到，很興奮，拽拽楚陶然的袖子：「三三，她們是一個人長成了兩個嗎？」
「什麼一個兩個的，她們是雙胞胎！」漆與白帶了個鑲了一圈鑽的八角帽驕傲地說，費力地把一桶積木倒在地上。
楚陶然看了漆與白一眼，漆與白默默噤聲。
「她們是漆與白的堂妹。」
江依依烏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們轉來轉去，她驚訝極了，聽老師講過雙胞胎，她原本以為說是長得一樣，但應該只是過於相似而已，肯定有不同的地方。結果觀察了半天，確實找不出絲毫不同。
一樣的臉，一樣的神情，一樣的衣服，一樣的坐姿，這兩個小妹妹太好玩了。
楚陶然看了看江依依興奮的表情，開口道：「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妹妹，姐姐叫瞿苒，妹妹叫瞿荏。」
「光陰荏苒的荏苒？」四年級的江依依文化水平很高，「那為什麼不是姐姐叫瞿荏，妹妹叫瞿苒？」
「因為我小叔以為是一個，只準備了一個名字，沒想到接着又出來一個，就把瞿荏補在了後面。」漆與白一邊搭房子一邊講述家裏有個雙胞胎的光輝經歷。
原來瞿荏瞿苒的媽媽身體不好，知道懷雙胞胎后擔心保不全，就沒告訴當時在國外工作的丈夫，怕他跟着空歡喜一場，可憐漆與白他小叔被媳婦兒蒙了十個月，一直對自己即將有個叫瞿苒的小孩深信不疑。
媳婦兒生養那天他趕回家，才發現多了個沒名字的，但小叔是個有原則的人，平生最是講究先來後到，先到先得，起好的名字就按規矩給了姐姐。但好歹是雙胞胎，名字總得有些聯繫看着才舒服，小叔回顧這十個月來被蒙的種種苦楚，光陰荏苒荏苒著，就多給了自己一個小孩，他琢磨著挺有滋味，大筆一揮，就叫瞿荏了吧！
漆與白小心翼翼看了眼雙胞胎，似有難言之隱。
江依依睜著大大的眼睛看着漆與白，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其實她還想問為什麼漆與白姓漆而不是姓瞿。
「她們今天還是不講話嗎？」楚陶然突然開口，看着遠遠坐着的兩個雙胞胎。
「沒事，反正又分不清，等我媽拿餅乾來了，她們就講話了，出聲的就是妹妹。」漆與白說。
之後，漆媽媽果然端著兩碟剛烤的曲奇進來了：「來！小寶貝們！嘗嘗這次的好不好吃！」
一碟放在楚陶然和江依依面前，一碟擺在瞿苒瞿荏面前。
突然坐在左邊的小妹妹伸出一隻肉嘟嘟的手，拿起一個曲奇餅：「好！最喜歡吃叔母的小餅乾了！媽咪做得沒有叔母的好，上周媽咪照書上做了，可是吃起來爛爛的，一點都不……」
「是妹妹！」漆與白扯著江依依的胳膊，「瞿荏瞿荏！」
這兩個雙胞胎，其中的姐姐抬眼掃了一下面前的曲奇，繼續低頭玩積木，而妹妹已經把腮幫子塞得鼓鼓的。
「荏荏喜歡吃就好，叔母這兒還有，待會兒給你帶回家！」得到捧場，漆媽媽心滿意足地下了樓。
「好吃嗎？」漆與白爬過去夠江依依腳邊的一塊積木，看她吃得正歡，停下來愣愣問她。
「好吃啊！」她又拿一塊吃。
漆與白的五官一陣抽搐，連剛剛還在跑來跑去爭一塊積木的雙胞胎也停下來看着江依依。
「你不覺得……不覺得……有點甜……」漆與白的表情似乎包含着千言萬語。
「好！」雙胞胎中的一個突然躍起撲到了江依依的身上，臉埋在江依依的頸窩，相見恨晚。
江依依倒在地板上，不適地縮脖子。
漆與白呆若木雞，傻了好半天才去拽小妹妹的辮子：「瞿苒，爬起來！」
「是瞿荏。」江依依的聲音悶悶傳來。
「嗯。」站在原地搭積木的瞿苒淡淡出聲。
「……」
「……」
漆與白和楚陶然驚訝地對視一眼。
「你妹妹腦子真好。」漆與白對楚陶然說，這麼多年了，從他堂妹出生起，他就沒一眼分清過她們。
「我知道。」楚陶然挑眉，臉上明明白白寫着「我親自帶出來的小孩你當然比不上」。
「去那家店看看。」江依依指指瞿荏身後的店面，把斜跨包背到身上。
瞿荏聽到，蹭的一下躥到蛋糕店門口，興奮無比，一邊回頭看江依依，一邊推玻璃門。
「小心！」江依依驚呼。
門外的一個行人，被瞿荏推出的玻璃門撞到，向路中間踉蹌了一下。
待江依依快步走過去，行人也已經站穩身形。
江依依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她望着站在陽光下的湯小柏，熱烈的正午高陽，把他照射得更為蒼白，他的表情也是很意外的樣子，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江依依。
江依依已經在心裏罵起了髒話，怎麼這幾天哪哪兒都是他？
瞿荏知道自己惹了麻煩，環抱着江依依的一隻胳膊鑽到她背後，探頭探腦打量面前身形瘦弱的男人。
湯小柏表情凝重地看了看江依依任由瞿荏抱着的那條胳膊，再次和江依依對視的時候，眼神里竟裹着幾分滾燙和怒氣。
「瞿荏，站出來向湯老師道歉。」江依依看明白了，湯小柏是氣瞿荏的冒失，她低頭瞪一眼瞿荏。
「啊？」瞿荏反應不過來，老師？怎麼冒出來個老師？
隨即接收到江依依的眼神警告，識相道：「湯老師，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的，傷著您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江依依的錯覺，她覺得湯小柏的臉色更差了，怎麼感覺瞿荏越聽話他就越生氣呢？
「早點回校。」湯小柏丟下這句話，看也沒有看瞿荏，轉身帶着一股低氣壓離去。
「他怎麼不理我？他怎麼這個態度？他哪有老師的樣……」
「是我西方文明史的老師。」江依依望着湯小柏的背影出神，「我這麼直接地在大馬路上說出是老師，就是給他一點心理上的壓力，讓他不至於太較真，至少維持身為老師的風度，畢竟他平時特別不喜歡我，可是招呼都打了，他怎麼還那麼生氣？」
「對啊，我那麼可愛！今天打扮得可久了，這件是新衣服，鞋也是上個星期剛買的，以前我媽說過，我和我姐長得可漂……」
江依依涼涼掃一眼瞿荏熒光紫的魔仙堡發色：「可能他覺得你是個不良少女。」
「……」
說話間，蛋糕店的店員出來通知她們蛋糕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