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忘我實多

第188章 忘我實多

等掛了電話,江依依看着亂糟糟的屋子,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從桌子底下鑽出來的時候,她冒出了個詭異的想法,她想鑽進手機直接到達楚陶然所在的地方,一離開楚陶然為她建造的理想國,她眼前就是一堆破事。

但她突然有了力氣,覺得可以繼續應對這個家的岌岌可危了,她的身後,楚陶然會一直在。

隔壁的門響了,發出沉悶的響聲,是湯瑩起來做晚飯了,她一定是終於整理好了心情,調動出了一些戰鬥力。

江依依整整衣服,掀開鏡子補妝,用盡畢生所學把淚痕遮蓋掉。

她有些好笑地發現,剛剛把隱形眼鏡哭掉了,只好滿地找自己另一副隱形眼鏡。

她想,湯瑩也一定是補了一些妝,才出來面對江際揚的吧。

……

漆與白不時瞟上一眼楚陶然,從剛剛回到席上開始,楚陶然不推不拒,興緻不錯地喝了好幾杯了,對長輩的刁鑽問題,也十分寬容,不甚在意,漆與白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知道他能喝,但他明明剛才還是凶神惡煞的樣子,怎麼突然就滿面春風了,還滿面春風得如此明顯……

敬完一圈長輩后,楚陶然終於有空在漆與白的身邊坐下了,猶如剛剛完成了作業。

漆與白給他夾了一片萵苣,挖苦道:「喂,你嗑藥啦?」

「沒有。」楚陶然嘴角帶笑。

漆與白看着他,心裏毛毛的:「你沒有就沒有,笑着幹嘛?」

「我有笑嗎?」楚陶然笑着反問。

漆與白的筷子利落地掉了,好在其他人都忙着七大姑八大姨地寒暄,沒人注意到他們哥兩的奇怪舉動,反正他們打小就在一起廝混。

觥籌交錯,言笑晏晏,任何話題都在此時粉墨登場,從八杆子打不著的遠親那邊的婚期,到某個小小輩孩子的期末成績,這些人什麼都能大談特談,什麼都能成為喝一杯的理由,無論是話裏有話,還是吹捧阿諛,抑或是逢場作戲,這些人,都爐火純青,絲毫看不到表演的痕迹,要不是年年都是一模一樣的話語,旁人也看不出端倪。

純白的燈光里,酒杯的反光明晃着食客的眼睛,楚陶然坐在那裏,就像是被酒意驚擾的月光,無端生出風雅之意,臉上帶着暖融的紅暈,也許是酒氣,也許是暖氣的蒸騰,唇色嫣紅,眼睛裏是熱切的光芒,青年的風華顏色,今日更勝往日。

「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家院子挖出了一箱古董?」

楚陶然眨眨眼睛,搖搖頭意味深長道:「可比一箱古董有價值多了。」

「兩箱。」漆與白把筷子撿起來使勁擦擦,邊擦邊豎起了兩根白玉似的手指。

「我不告訴你,以後你就知道了。」

這句話就等於在說「別急,你還小,等你長大就知道了」,漆與白朝他翻了一個白眼,把他當小孩?把你大哥當小孩?

「我可是好久都沒見你這麼高興過了,不說我也知道,江依依那丫頭跑不了,肯定和那小丫頭有關係。」

「你不要老丫頭丫頭的叫她。」

楚陶然紅著嘴唇認真地說,像個執拗於該叫湯圓而不是元宵的孩子。

漆與白不樂意了,咋咋唬唬的來了:「怎麼了?我不是老這麼叫她嗎?她自己不是也沒說什麼嗎?我以前也這樣叫,怎麼你突然今天說起我了?」

「不好,反正是不好。」楚陶然扭過頭去,看着面前的半杯酒,緩緩露出一個清淺迷人的笑容。

漆與白一陣哆嗦,說不出的心驚,從沒見過楚陶然流露出這樣的神色,挑釁道:「我偏叫,小丫頭小丫頭小丫頭!」

楚陶然突然轉過來怒目而視,沉聲說道:「不行,我不許,不許這樣叫她。」

他的眼睛難得慍怒,漆與白感到十分新鮮,卻也沒和他繼續對着干:「切,不叫就不叫,搞得好像你可以管着人家被怎麼叫一樣……」以後他還要這麼叫,大不了偷偷地叫,他擦完筷子,忿忿從桌上夾了一隻螃蟹來,大展身手,剝殼剔肉,快活的要命。

楚陶然翹翹嘴角,手伸進口袋,在手機上反覆摩挲,這個被捂熱的手機彷彿連着他的心跳,甜蜜的滋味在心裏擴散,他突然對這個手機愛不釋手起來,平生第一次開始期待開學,恨不得年也跳過,直接回學校上學去。

可他性格如此,所有悸動,都放在心裏,臉上只露出一兩分來。

「你怎麼不吃?」漆與白咬着一個蟹腳扭頭問,表情相當享受,不知道這個季節從哪裏弄來的這麼多膏肥脂滿多大螃蟹,他的臉頰上還沾了一抹黃色蟹膏,顏色很誘人的樣子。

「瞿荏好像告訴我你今年胖了十五斤。」

「……」漆與白滿足的表情僵住了。

「肯定是騙我的,豬也不至於胖上這麼快。」

「……」

「螃蟹好吃嗎?」

「……」

漆與白把蟹腳扔在了自己的餐盤裏。

遲早有一天,他會撕爛瞿荏的嘴。

……

S市的高級酒店裏,夏帆坐在筆記本前,指尖飛快地敲打,表情凝重至極,裝修奢華的套房裏,氣氛沉悶。

旁邊的手機突然響了。

拿起來一接通,他就問道:「查到了嗎?」

「查到了,那個女人是……與江先生是在……那個小孩……」

夏帆一言不發地聽完。

「所有信息都反覆確認過了嗎?」

「確認過了,證據也不少,只是有一點……那個女人……」

「是要我求你說嗎?」夏帆皺起了眉頭,這個人可以開除了,他沒心思糾纏這些話術,至少在這件事情上他沒心情。

「不是不是……」電話里的男人忙不迭為自己辯駁,「那個女人的前夫,和江小姐,有一點關聯……我們查到……」

夏帆的表情慢慢歸於沉寂,每一個字,都牢牢刻在了他的腦海里,手指在皮質的扶手椅上留下了去不掉的抓痕,套房裏的空氣重到可以壓垮任何活着的東西。

通話結束,夏帆把手機輕輕放在桌子上。

靜默了半響。

夏帆騰一下站起來,把桌子上所有的東西都掀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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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帆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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