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子寧不來
江依依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宿舍里的其他三人正窩在床上各玩各的。江依依簡單打了招呼，便獨自洗漱整頓。
「依依，今天下午上課的時候，彭彭好像有事找你，不過她看你沒來，也沒和我說什麼，你待會兒要不要給她發個消息？」邵思琪叫住準備去洗澡的江依依。
「行。」江依依答應一聲便進了盥洗區，彭彭找她是什麼事？江依依很奇怪。
但事實上，根本沒有等到江依依去問，在她洗完澡之後，彭彭就已經主動發消息來了。
「依依，我有件事想諮詢你一下。」
「你們部門現在還招新嗎？」
「可以接受大二的嗎？」
江依依看着手機上的三條消息，很明顯是彭彭想加入他們部門，而且絕對是為了有更多的機會去接觸焦客，江依依無力到嘆氣。
彭彭是在指望江依依給她開後門。
打定了主意假裝沒看見，她打算明天再想想怎麼很姐妹情地婉拒。
「要是彭彭問我睡了沒，就說我睡了啊！」她關照了宿舍其他三個人一句。
「啊？怎麼了？彭彭找你幹什麼？」蔣酥在床簾里發問，江依依的一舉一動她都非常關心。
「叫我一起吃宵夜。」
「哈哈哈，那我會掩護好你的！」蔣酥悶悶的笑聲從藍色的床簾里透出來，似乎是對二人沒有其他小秘密而感到滿意。
江依依爬上床，楚陶然那邊發來消息告訴她，已經把瞿荏送到酒店了。
她翹翹嘴角，楚陶然再發來一條消息。
「備用鑰匙一直在那兒，下次不用在外面等。」
江依依眼裏的光沉了下去，她知道鑰匙，但不敢用。
第一次去楚陶然家的時候，他就將用鑰匙鏈串得好好的兩把鑰匙拋給她，神采飛揚，說：「想來了，就自己開門！」鑰匙鏈上的紫色小鳥俏皮可愛，江依依拋回去：「不要！你這兒隨便搬幾個就能發家致富，關係再鐵，也得避嫌！」楚陶然定定看她一會兒，說：「好，那就放鞋墊下面作備用鑰匙。」
江依依知道，接了這個鑰匙，很多事情就會不一樣。她不是害怕鑰匙所帶來的的嫌疑，她畏懼的是接下這個鑰匙的意義，她更怕他給了自己這個機會，自己便從此再也不可收拾。
有些東西，她不敢要，也要不起。
江依依自嘲地笑笑，她不能要，哪怕再想要也不行。
課間，教學樓下的花圃旁。
「真的沒有辦法嗎？」
「彭彭，這件事我真的很難辦。大一的新人都是過兩道面試進來的，能力也好，水平也好，是有面試官和其他部長商討決定的，讓他們進，都是有依據，是按規矩來的。如果我讓你進，我當然可以去跟部長團討這個面子，但我要如何給這個依據呢？我要怎麼和大一的交代呢？告訴他們你是我同班同學，還是告訴他們你和我玩得好？」江依依頓了頓，還是說出了口，「我要怎麼和焦客說？」知道了這件事，焦客這麼看重部門，他不會有絲毫鬆動，而且會更生氣。
彭彭一臉灰白，動了動嘴唇，沒有發出聲音。
江依依不忍心，想勸幾句，但想想還不如把話說死了，省得彭彭心心念念，動歪腦筋。
彭彭低垂著頭，突然翻上一雙意味不明的眼睛：「我們還是朋友嗎？」
一陣怪異爬上江依依的心頭，在彭彭這裏感覺到敵意不是第一次，在遇到焦客之後，她們聊著聊著就出現莫名其妙的對峙。她皺眉，這個問題就像一個絕交的預設。
「我認為，真正的朋友，就不會提出讓對方難做的要求。」江依依向後靠了靠，緩緩說道。她明白彭彭的失落，但身為副部，她沒有辦法面對一起走過大一的夥伴來給她開後門，為了安排好招新，部長團連連通宵開會，她不能肆意輕賤他們的付出，更不能給剛剛進入部門的大一新人這樣的黑色教育。
「我們還是朋友嗎？」彭彭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自顧自又問了一遍。
「你對我很重要，如果我答應了，我自己會看不起我們之間的感情。」江依依嘆了一口氣，昨天晚上她就做好了談崩的心理準備，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她們兩個人像是在鋼索上行走。
彭彭沒有說話，冷冷看了江依依一眼，站起來走回教學樓。
旁邊的灌木枝葉被江依依攥在手裏，然後又恍然鬆開，為什麼一定是焦客？為什麼要為了焦客做到這個地步？
手機突然振動起來，打斷了江依依的思緒。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是陌生號碼，厭煩情緒到了頂點，無論是推銷還是詐騙還是騷擾，她一定要把打電話的人罵一頓。
「您好，請問是江依依小姐嗎？」
她琢磨著「小姐」這個詞的適用範圍，對方好像真的見過她，不禁愣了愣。
「是，有什麼事嗎?」
「江小姐您好，我是SWEET甜品店的工作人員，昨天下午您在店裏消費的時候遺落了一把自動傘，我們檢查了監控，根據您的消費記錄，查詢到了您的聯繫方式。您看您最近有時間來新街取一下嗎？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留一個地址嗎？今天下午我們會安排寄出。」手機那邊傳來的聲音不疾不徐，穩穩噹噹，親切體貼。
一流的服務態度。
對比剛剛江依依的罵人計劃，顯得她自己素質很差。
「這樣啊，我很方便，明天下午去拿一下行嗎？謝謝你們，給你們添麻煩了！」江依依想着瞿荏今天在A大煩楚陶然，明天就該回去了，正好明天她只有早上一節課，可以送送瞿荏。
A大庚辛樓，三樓的資料室，楚陶然坐在電腦前整理數據，瞿荏坐在辦公桌上晃腿。
「楚哥哥，今天晚上能不能叫妖妖姐去你家住一晚啊？這樣我就也能住你家了，反正她學校離你家就兩站地鐵，近得很，來回都方便，我明天就回家了，下次見她估計得到寒假，我好可憐啊，我想多和她玩一會兒，哦，不對不對，寒假我肯定得忙高考的補課了，小姨肯定不讓我去漆與白家玩了，不去漆與白家，肯定就遇不到妖妖姐了……」
「C大查寢很嚴。」
「啊？真的嗎？我看電視里不是室友幫幫忙就能矇混過關嗎？果然都是騙人的！那個電視劇叫什麼來着？我記得那時候這個劇可紅了，裏面的男主特別帥，好看得跟你似的，那個時候我還買了一樣的貼紙，哈哈哈，貼在了我姐的作業上，我姐一直都沒發現，直到老師把她的作業發下來，然後……」
「明天她帶你去新街。」楚陶然揉揉眉心，妖妖說得沒錯，和瞿荏正常交流的唯一方式就是打斷她。
「哇！好呀好呀！上次我們只去買了蛋糕，那邊好多好玩的店我都沒進去看過呢！比如那家……」
楚陶然把食指抵在唇邊，抬眸看她一眼，瞿荏會意，立刻從桌上跳下來，站得乖巧端正。
瞬息間，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姜則懷夾着畫紙邁了進來，他看到這裏還有個紫頭髮的小姑娘愣了愣。
「姜老師好，這是我的一個小妹妹，來D市玩幾天，她鬧着要看A大，我帶她來看看。資料登記到一半了，還剩下前年和去年的獲獎情況。」楚陶然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給姜則懷讓位置。
「姜老師好！」瞿荏朝姜則懷禮貌鞠躬。
「好好好！又是你的妹妹啊！A大看看好啊，百年名校，我來的時候小廣場那邊好像有活動，挺熱鬧，待會可以帶她去玩啊！」姜則懷走到辦公桌前，看了看電腦屏幕，繼續道：「嗯，差不多了，既然你妹妹來了，今天就到這兒吧，這個統計下個星期再做一下，就能結束了。」
姜則懷的嚴厲只體現在專業要求上，平時待學生，還是很平易親切的。
楚陶然點點頭，和姜則懷打了聲招呼，便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姜老師再見！」瞿荏俏生生說道。
「誒，上次那個很靈的小丫頭呢？」姜則懷問一旁的楚陶然。
「她最近有考試。」楚陶然答道。
姜則懷做了個鬼臉，像個老頑童，樂呵呵一直笑，楚陶然和他對視一眼，苦笑起來：「忙着臨時抱佛腳呢。」
姜則懷朝瞿荏揮手再見，笑容一直掛在臉上。
等楚陶然走出來關上門，瞿荏立即竄到他身邊：「剛剛說的小丫頭是誰？是你女朋友嗎？啊啊啊！不會吧！你怎麼能有女朋友呢……」
楚陶然指指走廊上方的監控攝像頭。
瞿荏頓了一瞬，小聲了一點，繼續說道：「你女朋友是誰啊？」
楚陶然停下來，側身正對着瞿荏。
如碧珠滾落玉盤，在空蕩蕩的走廊，恍若伴隨着柔腸百轉的迴音：「我的女朋友，只會是我喜歡的人。」
瞿荏覺得自己什麼都沒必要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