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寤言不寐
樊星軌休息了幾日,除了擦藥影響生活之外,並沒有其他不便,幸好那次水瓶里的水還是早上打的,與高溫拉開了距離,沒有釀成更糟糕的後果。
唯一嚴重的,就是錢笑穗和樊星軌都被記了警告,受傷的是樊星軌,但先動手的也是她。
錢笑穗申請了走讀。
搬離宿舍的那一天,她本人並沒有出現,只有臉色十分不好的錢笑穗媽媽來收拾東西,樊星軌那時還沒有回來住,花酒見宿舍樓下來了一輛車,就馬不停蹄避出去了。
宿舍里,直面了錢笑穗媽媽的人,只有杜瀾。
「阿姨好。」杜瀾暗罵花酒自己跑了,竟沒有提醒自己。
錢笑穗媽媽穿着小香風的套裝,見到僅有一人在宿舍,還有些失望,掃了一眼落單的杜瀾,冷著聲音問:「旁邊是樊星軌那孩子的床位嗎?」
「是的。」杜瀾合起了筆記本電腦,暗自收拾東西,準備撤離。
那天晚上她袖手旁觀沒有勸架,也間接促成了樊星軌和錢笑穗撕扯得愈演愈烈。
樊星軌的床邊掛着一排顏色鮮艷的衣服,桌上也是瓶瓶罐罐的化妝品,貼著粉色的精美牆紙,衣櫃牆上,都是洗出來的照片,花花綠綠貼了整整一面。
錢笑穗媽媽冷哼了一聲。
杜瀾皺眉,這錢笑穗媽媽也太護短了,那日樊星軌與錢笑穗大打出手,也是因為錢笑穗的為人太過跋扈自利,遇上樊星軌起了脾氣,也是怨不得別人。
錢笑穗媽媽一言不發地開箱整理東西,把錢笑穗的生活用品一樣一樣往箱子裏排列,整整齊齊,爬上爬下拆窗帘,四人宿舍四個床簾,突然少了一個,竟顯得空曠了些,視覺上沒有以前逼仄了。
杜瀾憋了很久,怕錢笑穗媽媽一來自己就出去,躲開的意圖太過明顯,就留了十分鐘緩衝,眼看十分鐘過去了,她背起書包往外面走。
「誒,你要去哪兒?」錢笑穗媽媽叫住她。
「約了同學參加活動。」
「就等幾分鐘行嗎?浴室里哪些東西是笑穗的?給我指指。」
杜瀾只好返回,為了顯示自己去參加活動的緊迫性,她連書包都沒放下,徑直走進了浴室。
「這個,這個,和這個。」她迅速指完。
轉身要走,錢笑穗媽媽卻剛好站在浴室門口,擋住了杜瀾離開的唯一通道,錢笑穗媽媽仔細看過浴室牆上,放洗浴用品的置物架。
架子已經歷經了好幾屆學生,邊角包材剝落,露出銹跡,前幾天杜瀾在上面掛了條毛巾,還被印上了洗不掉的銹斑。
「那個不是嗎?笑穗在家的時候,最喜歡這個牌子的沐浴乳了。」
杜瀾尷尬地扯扯嘴角:「這是樊星軌的。」
錢笑穗媽媽平淡地看了一眼杜瀾,問:「她以前就用這個嗎?」
心中冒出疑雲,這是什麼意思?
杜瀾謹慎起來,模稜兩口答道:「好像是吧,不過我不關注這些,記不清了。」
「哦,那樊星軌那孩子家裏條件不錯的吧,這個牌子挺貴的。」錢笑穗媽媽收回目光,看着架上的紅色沐浴乳瓶子,諷刺地笑了笑。
杜瀾抓住她與門框之間的空隙,溜了出去,一刻也不停留,逃離了宿舍。
……
樊星軌當天晚上就回了宿舍,一進門,神氣活現抱住了花酒:「太好了,這下再也不用看錢笑穗那副噁心人的嘴臉了,哼,住外面去才好呢!」
花酒被她的動作一驚,趕忙扶着她的肩:「你的背……」
「哈哈哈,不礙事,就是紅了,醫生說等之後褪了這層燙傷,就好了,連疤也不會留。」樊星軌晃晃自己胳膊,「就是衣服蹭著有點疼……」
「那就別動了,坐下歇著吧。」花酒趕緊把她打發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花酒沒告訴樊星軌醫院裏那一巴掌的事情,接着說道,「你也別太得意,只是搬出去住而已,班還是同一個班,明天早課,你和她還是得見面的,今天晚上可全班都在期待着明天的好戲呢。」
樊星軌一愣,頓時像槍打了一樣,抱着一個玩偶哀嚎:「那也太窒息了吧,我明天要不要帶着水果刀防身?萬一她再對我動手怎麼辦?我的天,不會伺機報復吧?!」
鑰匙轉動,杜瀾回來了,看到樊星軌已經安人無恙地坐在宿舍里了,她愣了愣。
經過這件事,樊星軌是徹底和杜瀾斷了情分,關鍵時候,杜瀾果然是冷漠至極,她其實與錢笑穗別無二致,同樣是自私自利的人,只是錢笑穗一邊自私自利還一邊沉迷挑釁,而杜瀾,一直非常獨立地自私自利,至少不找別人麻煩,但別人的麻煩事,也休想麻煩到她。
「杜瀾,這幾天過得清靜嗎?」樊星軌出言諷刺道。
杜瀾推了一下眼鏡說:「確實清靜多了,學習效率提高了不少。」說完,書包重重摔在了椅子上。
這一摔,樊星軌笑了又笑。
花酒瞥了樊星軌一眼,才回來,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先挑事……杜瀾確實很沒品,但人家也不是生來就有照顧你樊星軌的義務,你又何必站在道德制高點對人家計較不放呢……
別人幫你那是別人自己的原則,不幫你,也沒必要就此怪別人,誰都不是全人類的大恩人,憑什麼要求所有人都為你兩肋插刀?
人們大多如此,要求別人做聖人,卻只要求自己不做壞人。
雖然花酒也覺得杜瀾這個人不可交,但她永遠不會拿着這個打壓和奚落杜瀾,她也一點都不想成為杜瀾這樣的人。
杜瀾狠狠從書包里翻出書本,扔在桌子上的時候發出了很大的聲音。
樊星軌發出了幾聲怪笑。
看着剛剛在圖書館划好的重點,課本上滿是熒光筆的標記,杜瀾這才幽幽想起,剛剛看到樊星軌時,本想告訴她錢笑穗媽媽所提到的浴室洗漱用品的事情,總覺得那裏有幾分古怪,可聽到了樊星軌不冷不熱的幾句話,她又實在懶得和樊星軌說了。
算了,估計也不是什麼要緊事,杜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