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深則厲
沈清玦笑着回頭，卻看見坐在江依依旁邊的楚陶然有條不紊地疊圍巾，兀自沉靜著性子，只是江依依在一邊俏生生戲鬧。
「花酒可不一定沒事，我要是那個被逼走讀的，當然不會傻到一殺回來就和打架的正主撕破臉，怎麼也會等這陣風頭過了，但對方身邊的黨羽就不一定了。」江依依說道。
沈清玦轉身的弧度更大了些，對着江依依豎了一大拇指：「江狐狸果然思慮周全。」
「江狐狸？」江依依挑了挑眉。
楚陶然在旁邊翹了翹嘴角。
門被「嘩」的一聲推開，錢笑穗終於來了。
一進門，目光銳利地四處游移，分別撞上了沈清玦的無甚所謂，最後一排陌生女生的坦蕩洞悉，目光檢索到樊星軌的時候，樊星軌卻遠遠望着教室後方，她身邊的花酒，專註地看著書本，不時翕動嘴唇，默背書上的知識點，不過似乎是今天有高興的事情，面頰留着紅暈。
楚陶然把疊好的圍巾放好后，才抬起了目光，錢笑穗見了楚陶然，也詫異了一瞬。
高跟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逐漸逼近教室門口。
錢笑穗咬了一下嘴唇，隨便就近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了。
學生們霎時無聲無息地交頭接耳起來，只在錢笑穗的背後激蕩起一陣微妙的笑意。
江依依噗嗤一聲笑了，蹭了蹭楚陶然的胳膊。
陶教授走了進來，三四本教輔用書放在講台上，抬頭遠看，一眼瞧見楚陶然坐在後面，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楚陶然禮貌地悄然站起頷首。
他的動作太快，江依依驟然沒反應過來，楚陶然如此禮貌，那坐在他旁邊的江依依就干坐着毫無表示，豈不是被襯托得太沒禮貌了？剛準備也轉起來表示一下，楚陶然就姿態優雅地坐下了還順便神態自若地把欲起身的江依依給拽了下去，江依依默默低了頭。
鈴聲響起，江依依開始了今天陡然領取到的A大課程。
「好，現在我們開始上課……」
楚陶然一直看着黑板和講台，專註的目光沉穩落在課堂上，江依依聽了一會兒就思緒飄遠了，A大的麻辣魚挺久沒吃了，那個澆頭醬汁里有中和的肉末……
等江依依回過神，已經和陶教授所在的這頁PPT完全連接不上了，江依依無聊地回頭，看楚陶然還是安靜地看着前面，側顏認真，臉上毫無波瀾，顯然是吃透了知識點的自在樣子。
這好像還是他們兩個人第一次一起上課。
原來楚陶然上課時，是這樣的。
還挺……迷人的。
江依依伸手戳了戳楚陶然桌子下的大腿，楚陶然沒動，她又戳了戳。
神色未變，楚陶然只輕輕動了一下手指，眼睛微不可察側向了江依依的方向。
越發瞧著楚陶然超然的樣子有趣，江依依越發起了壞心思，兩根手指捏著楚陶然的褲子，江依依拽了拽。
幾秒鐘后，楚陶然的手伸過去，目光還是一本正經看着前面。
江依依把他的手放在腿上，摸摸他的指甲，捏捏他的指骨，按按他的手掌，強制他的手指自然蜷曲起來，指尖相合在他的手指上彈鋼琴玩，又拿他的手擺出各種各樣的手勢，裙上的柔軟紗網蹭着他的手背，江依依玩得很開心。握了一會兒手指，江依依把他的手握成一個拳頭，然後認真地把他的中指推了出來，楚陶然看着黑板眨了一下眼睛，轉過頭看了江依依一眼。
江依依忍笑忍得艱難，垂下的劉海遮住了側臉，肩膀一直在抖動。
楚陶然反過手去，五指在江依依的腿上輕輕扣了扣，收回了目光，回頭繼續看向了黑板。
江依依繼續擺弄他的五指，把自己手上的注金戒指摘下來，一個一個往楚陶然的手指上套，都試了一下沒有一個是合適的，江依依心思一動，戒指戴在他的手指關節上轉了轉。
「好，接下來就讓你們的楚學長給你們做一下演示。」
大一學生立刻神情期待地回頭看着楚陶然，臉上湧起了敬仰和羨慕。
江依依一愣，什麼，什麼演示……
怎麼還有場外互動？！
楚陶然淡定地起身走了過去，沿路開衫擺動，自然地摘下了右手骨節上的戒指，妥帖地放進口袋最深處，拿起了講台上的一支粉筆。
淡然轉身，楚陶然抬起手臂，單調的黑板上逐漸展開了畫面，輪廓線剛出，江依依就瞭然了。
從模糊的大致線條，到一步一步的具象勾勒，楚陶然下筆便是下筆，沒有任何半路橫截的修改和擦除，一氣呵成，順流直下。
「哇！」
過於果斷和自信的落筆，在繪畫之初就贏得了讚歎。
三分鐘后，一幅人物速寫呈現在了黑板上，笑意盈盈跳躍走來的女孩就像要從黑板上走出來一樣，眼角眉梢都是頑皮靈動的俏麗，學生們紛紛訝異回頭，打量著江依依，黑板上的畫，與她本人，別無二致。
沒有了色彩填充，楚陶然用粉筆的筆觸在黑板上彌補勾勒江依依衣裙的質感，他不用回頭，江依依神態的細微之處牢牢刻在他的腦海里。
樊星軌看着楚陶然的背影在黑板上行如流水，那次的半身像，他也是畫得如此熟練吧……
坐在前面的沈清玦在楚陶然下第一筆的時候就猜到了他要畫什麼，冷笑着靠在了椅背上，這波扎紮實實被秀一臉。
江依依微笑回應所有打量的目光，楚陶然這廝厲害，連她的編髮，也刻畫地分毫不差，不錯，有把自己畫得很好看。轉念一想，江依依往前移了移，小聲問沈清玦：「學弟，請問你們院模特的工資是多少錢？」
沈清玦一嗆，咳了幾聲，微微咳紅了脖子，側頭咬牙說道：「家屬不計工資。」
楚陶然畫完了，淺淺頷首，戲份結束，把講解的舞台留給陶教授，再度走回了座位。學生們崇拜的目光一路追隨，像在歡迎一位凱旋的英雄，楚陶然的目光與江依依相撞，二人瞭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