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顏如舜華
她補妝補得很認真,楚陶然也看得很認真。
「完了完了,她們肯定會追問我!肯定會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在車裏,江依依覺得自己的眼睛慘不忍睹,原來腫成核桃的眼睛,是真的存在的。
看了看C大校門,楚陶然挑了挑眉,夜色里,譚香的輪廓並不遙遠。
「就說和我吵架了。」
「啊?」江依依拿着眼影刷轉過頭,「我才不要呢,我可不是個會為了和男朋友吵架就掉眼淚的人。」
楚陶然關掉了車裏的燈,在黑暗裏含笑問:「真的從沒為我掉過眼淚嗎?」
「絕對沒……」
他的氣息籠罩而來,張嘴在江依依的唇上咬了一口,也沒有犯罪之後的自覺,臉就靜靜停在江依依面前兩寸處。
「你咬我。」
「沒錯。」
「把燈打開,我看看你嘴上有沒有口紅。」
「有,我嘗到了。」說完,他又咬了一下,很輕,不知道是咬還是吻。
江依依皺着眉,已經習慣了漆黑,看見楚陶然俊美的五官輪廓,在陰暗裏顯出了神秘的美感,露出的每一片清晰之處,線條分外地禁慾嚴肅。
「怎麼了?」她問。
「我再也不會讓你為我掉眼淚了。」
「我都說了沒有……」
「我爸的事,鄭重地和你說聲對不起。」
江依依愣了愣,似乎還是第一次翻到陳年的這一頁上去,笑了笑,說:「我沒事。」
「我存在的意義,就是你可以和我說你很不好,知道嗎?」
「我真的……」她自己沒有說完,楚陶然暗流洶湧的眼睛就在面前,她沒有說謊的底氣,她真的沒事嗎……恐怖不是……有的時候,她很不好……
「還有一件事和你說,我和你爸你媽提過我們的事了,但沒說我爸。」
「什麼?!」江依依抵上了他的胸口,「你見過我爸我媽了?!什麼時候?!」
楚陶然眨眨眼睛:「不是從小就見過嗎?」
江依依一怔,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什麼時候?」
「你和賀燃在外面玩得不著家的時候。」
江依依鬆了一口氣。
楚陶然湊近了一點,一點也不受江依依的推力影響:「我不告訴阿姨他們我爸的事情,當時是怕他們不肯把你交給我,要是你覺得不妥……」
「就這樣,挺好,他們知道了反而瞎擔心,反正都以為我不記得的。」
楚陶然點了點頭,線下也找不到別的事了,似乎也該放她回校了……可他還是不太想……
楚陶然凝神想着找點什麼內容和江依依拖延時間,江依依凝神看着楚陶然的唇。
一輛車駛過,車燈照了進來,楚陶然的臉倏忽一亮。
江依依下意識抬手,替他把唇上的口紅痕迹擦掉了。
軟軟的,有一點點涼。
楚陶然視線聚焦,望着江依依的眼睛,波濤泛過,他垂下了眼睛,慢慢近了上去。
「嘭!」
楚陶然瞬間把江依依攬進了懷裏。
左側車窗,蛛網碎痕在車窗一角迅速蕩漾開去。
江依依在楚陶然的衣角縫隙里,看到了李婧雯驚怒交加的臉,紅色的磚頭,就拿在她的手裏。
江依依到抽了一口冷氣。
她知道楚陶然這輛車買了多少錢。
從車上下來,她還沒來的及說話,李婧雯一見她紅腫的眼睛,一把就拽江依依在身後,擋在楚陶然面前,嫉惡如仇地拿着磚頭指著楚陶然:「變態!你想對我們依依做什麼?!不要臉,學校門口還敢放肆……」
「不是……他送我回來……」
「送她回來不放她下車幹什麼?!我都看見她推你了,你還強迫她……」
「不是……我推的不是這個……」
「道貌岸然!衣冠禽獸!快滾!不要再出現在依依身邊了!我們依依……」
「不是……他沒禽獸……是我自己……」江依依咬着牙,「是我自己撩撥的。」真的,已然安穩地在他家睡了大半天,他是不是禽獸,江依依自己還不清楚嗎……
被磚塊指著,楚陶然笑了出來。
李婧雯被他的笑激怒了,怒紅著一張臉,咆哮出來:「恬!不!知!恥!」
江依依這一晚上,學了好多成語……
「婧雯,不是你想得那樣……」
「你還袒護他!我都看到了!」她狠狠指指自己的眼睛,又狠狠指指楚陶然的車,恨鐵不成鋼地瞪着江依依。
李婧雯第一次這麼氣急敗壞,第一次對江依依疾言厲色。
她也笑了起來。
這兩個人都笑了,頓時顯得李婧雯非常尷尬。
楚陶然往前去扶大笑的江依依,李婧雯又強硬地擋開了。
「她身上有傷。」楚陶然說。
李婧雯一怔。這一瞬間,也沒看清楚陶然是怎麼動作的,就見他把江依依撈在了懷裏。
他一點都不喜歡看見護著江依依的人是別人,而不是自己。
江依依笑着拽下楚陶然的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轉頭笑着問李婧雯:「你看我像是被強迫的嗎?」
李婧雯到抽一口氣,江依依不喜歡與人親近,如此青睞楚陶然,是很認真,很認真地,把他放進了心裏。
楚陶然低頭看着江依依的笑顏,眼裏似乎只有她。
李婧雯一句話也說不出。
「嗯。」楚陶然倒是應了一聲,鬆開了手,「和同學回去吧,不要後天來接你。」
「幹嘛?」
楚陶然到車上拿江依依的包:「A大年度學生。」
「哦,那我要不要穿得好看一點?」
把包掛在江依依身上,楚陶然擋了擋夜晚的風:「不要,他們憑什麼欣賞我女朋友。」
江依依咧嘴一笑。
楚陶然剛剛拉開車門,李婧雯尤其清晰地意識到了自己衝動之下,造成了什麼後果,夜色里車身光澤醉人,唯有那側車玻璃,碎成了一個巨大的刺目白色。
「那車……」李婧雯的臉白了。
「沒關係,不礙事。」
楚陶然一眼也沒再看車窗,目光落在了江依依蹦蹦跳跳的腳步上。
「沒事的,你又不是有意的,都是朋友,小事一樁。」江依依等著和她一起過馬路回學校。
李婧雯看看汽車標誌,不安地看看江依依,又看看楚陶然:「可是,換一個應該要花不少……我願意賠償的……」雖然經濟條件不好,但李婧雯有自己的原則。
有意無意的理由,其實都是逃避責任的借口。
「換成一個幫忙吧,讓她不要偷懶,記得擦藥。」
楚陶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