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莫之敢指
「三三，賀燃的店還在嗎？」
「他不在，店留給了別人。」
「去新街吧，我想吃那裏的面了。」
陪她吃面的人不在了，她不能對楚陶然說起的隱秘和悲觀，也沒有了出口，就是突然瘋狂懷念著麵館里的暖絨氣味。
楚陶然輕撫江依依的後背，把她的臉從身上拽下來，確定江依依不哭了，才應道：「我去開車。」
「坐地鐵好不好？我以前都是坐地鐵去的。」
楚陶然沒有堅持，拉起江依依的手塞進口袋，就出校門去了。
地鐵擁擠，沒有座位了，江依依靠門邊站着，撐在座椅旁，但還是被停站時的慣性帶得踉蹌，楚陶然過去把她圈在兩臂和座椅邊側上，在她耳邊說：「累就靠着我。」
江依依一陣酥麻，楚陶然的聲音壓低后，格外地低磁惑人。
「我不要，別人盯着我們看的話，我可受不了。」
江依依低頭錯開了目光。
楚陶然笑了笑：「你已經站了半小時了。」
「我還能再站半小時。」
「你的內增高是五厘米。」
江依依眼睛睜大了，摸了摸楚陶然眼前的劉海：「你是怎麼做到精確成這樣的？」
「你高了五厘米，平底鞋只到我這兒。」他在自己身上比了比，「你還有一雙是七厘米的，穿上會到我這兒，夏天的鞋子裏，有些是六厘米，有些是三厘米，我送你的紅色高跟鞋也是五厘米的。」
「那哪個高度最合適？」江依依帶笑挑眉，眼睛裏的星空美瞳變幻起來。
「我送的最合適。」
「切。」江依依不服氣地審視着他俊朗五官，「你眼光一般，紅色的那雙在我所有的鞋裏，也就是個中等好看吧。」
「純手工的皮鞋。」
江依依僵了一瞬：「你不要告訴我上萬了。」
「差一點點。」
江依依擰著眉毛看着楚陶然不甚在意的臉，想着那雙鞋她從沒把它當做貴鞋子穿過，也從不細心保養，江依依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怪她自己不識貨，糟蹋東西。
江依依抬手在楚陶然的小腹上戳了戳：「你什麼壞毛病？為什麼老不告訴我價格？以前那個銀鏈也是，我好幾年都隨便戴着玩，要是壞了丟了哪裏找去？你告訴我多少錢，我不就當回事兒好好珍惜了嘛！要不是賀燃告訴我，我那天隨手送給了別人都記不得！」
楚陶然好笑地看着江依依任性計較起來的樣子，蜷着她的手固定在自己的腰側：「你不會把我的東西送人。」楚陶然目光深深，低頭凝視着江依依。
地鐵上又湧進了一群人來，楚陶然逼近一步，這下終於把江依依徹底圈在了自己的領地中了：「要是是你喜歡的，自然會好好珍惜，要是是你不喜歡的，以你的性子，丟了沒了也是正常的，既然你不喜歡，再貴也沒有價值，丟了就算了。」
「那不行，都是錢買的，我可捨不得。」
「真賢惠。」楚陶然低笑起來，手指上的戒指在江依依掌心蹭了蹭。
江依依惱怒地踢了踢楚陶然的鞋尖：「我還有更賢惠的呢，再讓我知道你這麼大手大腳地亂花錢，立刻收回戒指！」
「如果我不，就讓我戴一輩子？」楚陶然摸了摸江依依的耳垂，順便把她的耳線長度調整了一下，「我自己身上花不完，不給你用給誰用？」
兩人離得極近，楚陶然呼出的氣幾乎吹拂在江依依的臉上，江依依忍不住笑了一下，接着立刻擺出冷冰冰的臉，氣勢上分毫不讓，丟給楚陶然四個飽含金融智慧的字：「投資理財。」
楚陶然把她的反應看得清清楚楚，悄無聲息在江依依唇上輕啄了一口，竟無旁人看見。
江依依仰頭客氣一笑，手下用力擰了一下楚陶然的腰。
那手感……真不錯……
之後車廂里就更擠了，因為上下都用了擠的方式，楚陶然和江依依被人流推進了車廂深處，楚陶然高高拽住金屬桿，另一隻手摟着江依依的腰，知她不喜別人的碰觸，就把纖細的江依依緊緊貼在了自己身上。
江依依就像楚陶然的自家小孩一樣，被家長牢牢拴在了身上。
一個大媽在擁擠里回頭，看見江依依和楚陶然黏在一起，五官都被擠得扭曲了，也不忘見義勇為，嫉惡如仇瞪着楚陶然的身形：「喂！那個大高個!說你呢！要不要臉？！把人家大閨女放開！」
「男朋友男朋友，沒事沒事……」
江依依急急大聲吼了回去。
楚陶然看她着急維護，笑了起來。
這下周圍原本端著浮躁心的乘客都戲謔了起來，急不可耐消遣起這個插曲，目光赤裸地打量起這對年輕情侶。
「小夥子真帥啊！」
「那姑娘也不錯啊!」
「小夥子人不錯，知道疼女朋友。」
「是啊，兩個人……」
那大媽臉變得飛快，對江依依露出一個祝福的笑容之後，拚命擠下了地鐵。
徒留江依依和楚陶然遭受眾人圍觀。
江依依聽着聽着臉紅了，撇過臉從窗子裏看漆黑的隧道。楚陶然抬手把江依依外套上的帽子扣了起來，江依依就藏在帽子裏傻乎乎臉紅著。
行了行了……她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有多好……
……
看到江依依，小馬褂愣了愣。
「你來啦。」他悶悶說了一聲。
「來了。」江依依把楚陶然帶進去了，小馬褂仔細打量了一眼楚陶然。
「吃什麼？」
「鴨血粉絲。」
沉默著用力在桌子上擦了擦，小馬褂垂著頭說：「那這位呢？」招呼了一聲楚陶然。
「一樣。」楚陶然回道。
小馬褂看了一眼身姿舒雅的楚陶然，他細緻的雙手上戴着一枚戒指，一看就知道是江依依的喜好。
「換一碗牛肉麵吧，改了味道，試試吧。」小馬褂說。
江依依抬頭看了小馬褂一眼。
楚陶然吃什麼都無所謂，他看了一眼江依依。
「那就牛肉麵。」
江依依最後說。
結果江依依一口鴨血粉絲都很難咽下去，賀燃和夏帆在記憶里玩命地反芻，她眼淚都快吃掉下來了。
鴨血粉絲，只能和他們相配。
楚陶然把牛肉麵推過去，強硬換回了江依依手上扣緊的鴨血粉絲碗，被江依依攪得糟糟的粉絲湯，楚陶然面不改色吃盡了。
「賀燃的店面，留給夏景了。」
「夏景是誰？」
「剛剛穿馬褂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