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不可以據
江依依被一聲連着一聲的門鈴聲吵醒，她是在早上五點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現下鐘上才是七點半，江依依炸著頭，從床上拔了起來，摟着枕頭出了卧室。
望着顯示器里的陌生面孔，江依依有些慌亂了。
這是……找楚陶然的？但楚陶然，會結交這個年紀的男人嗎？
門外的男人看着已近中年了。
那問題來了，該不該說話，還有，該不該開門呢？
由於不想讓瞿苒也被吵出來，江依依還是打開了通話。
「請問……您找誰？」
畫面里的男人似乎是聽到聲音，怔了怔，神色竟然有了些動容。
「荏荏……」
江依依一個激靈，覺得天都快塌了。
這個男人，不會就是……
「等等等等……那個，不好意思哈，我找別人來看看您……我不太認識……」江依依亂七八糟一說完，就衝去了瞿苒房間。
瞿苒已經被門鈴聲吵醒了，正坐在床上乖巧地穿衣服。
瞿苒浮腫的眼睛，迷濛地看着大驚失色的江依依。
「……那個……瞿苒……外面的……好像是……你爸爸……」
瞿苒呼吸一窒，衣服也不穿了，搶在江依依前面，跑去了顯示器那邊。
然而站在顯示器前，瞿苒也沒有多激動，兩人直面的是一種詭異的荒誕，就連瞿苒，看着上面的人影，也分辨不出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父親本人……
江依依擼著頭髮，這是她見過的最荒唐的笑話，十幾年沒見的父女二人，已經認不出彼此了。
江依依看着那人影，瞧著似乎也有些像漆與白的爸爸，但……就怕萬一不是，畢竟只有她和瞿苒兩個人在家，打又打不過的……
「您好，請問您找誰？」江依依問道。
那人已經反應過來江依依的聲音不是他要找的人了，清了清嗓子，語調里頗有氣度：「瞿荏。」
「不在。」江依依說道。
身旁的瞿苒晃了晃。
那人明顯有些訝異，但很快冷靜了下來，說道：「我是瞿慎，她的父親。」
「真的不在。」江依依拿出了手機，拍了一張那人的照片，發給了漆與白。
漆與白也是一頭霧水，只發來了一個字：「誰？」
江依依抽了抽嘴角，這也太難為她個瞿家之外的人了，瞿家的人都認不出來瞿慎，她又怎麼能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瞿慎呢？
「你叔叔回國了嗎？」江依依打電話問漆與白。
「沒呢，我爸說會在高考前幾天回來。」
江依依毛骨悚然了，望着顯示器里的那張臉，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那現在有人來抓瞿苒了嗎？」
「沒，還沒人能想到小然在D市的房子上，但他說今天就回去了，唉，等他去了，我也就放心一點了，瞿苒這丫頭，太讓人着急……」
「漆與白……」江依依喘了一口氣，「現在……現在有個自稱瞿慎的人，就站在門外……」
漆與白消音了半晌，飄過來一句話：「什麼？」
畫面里的男人晃了晃，眼睛上抬，直直看向了攝像頭，猶如獵鷹的目光通過屏幕傳達的過來，瞿苒往後退了一步，江依依感覺那道目光，很重，很兇……如一把鋒利的匕首，扎在了攝像頭上，甚至是已經刺穿了牆壁，之間扎到了江依依和瞿苒的身上……
頓時，她滿腦子都是東野圭吾作品裏的謀殺案件了，兇手，惡徒……
江依依突然明白了，這樣的人，要是再發起狂來，變得更兇狠了……難怪經歷一次的瞿苒會嚴重到失語……
恐怕換做她自己，也是承受不了的。
「喂？江依依？！在不在？！你回答我！江依依？！」
「嗯……我門口站着一個自稱瞿慎的人……我不認識，瞿苒也不認識，不太敢開門……」
「別怕別怕，別開門，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我拿照片問問我爸，別開門，千萬別開門！保持聯繫，你把門鎖好了！」
「好，我……我就陪在瞿苒身邊……」
漆與白暫時掛斷了電話，江依依就走過去拽著瞿苒的手，發現她的手冰寒刺骨，卻濕漉漉得冒着汗，她的眼睛盯着顯示器，眼睛睜得大大的，露出了過度的眼白，血絲還凝在上面，江依依拉了她一下，瞿苒一動不動，慢慢咬住了下唇。
「瞿苒，先去把衣服穿好吧。」她說道。
門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那人又按了門鈴，看着鏡頭的臉，皺起了眉頭。
瞿苒劇烈地抖了抖，牙齒合著下唇內翻，鮮血就這樣從唇上流了下來。
江依依眼睛一刺，立刻抬手扣上了瞿苒的下巴，急道：「鬆開！別咬！瞿苒，已經流血了！」
瞿苒沒有反應，眼睛偏過江依依的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臉，那張屏幕上的五官，正出現了困惑的神色，似乎正對着鏡頭說着什麼，瞿苒尚有稚氣的臉，青白交錯著。
「瞿苒！鬆開！」江依依擦着她的下巴，手指上已經染上了血，急得用手去阻止瞿苒的咬合，但又怕指甲劃到她的皮膚，動作上處處受制，江依依不知道如何是好。
瞿苒的上下牙床開始戰慄的時候，江依依跑過去關掉了顯示器，但顯示器一關，瞿苒就像一片被燒掉的羽毛，成了一抹灰敗的灰燼，飄落在了地板上。江依依覆在她下巴的手掌上傳來清晰的震感，她湊到瞿苒面前，瞿苒的眼睛卻是直怵怵的，明明看着江依依，眼裏卻沒有江依依，瞿苒的四肢也慢慢顫抖了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瞿苒的陰影已經來了……
江依依手足無措，無力感襲來，她望着瞿苒癱倒在地，瞿苒曾像花骨朵一般嬌美的臉龐，染著揪心的凄絕、恐慌、空洞和無助……瞿苒乾澀的眼睛，轉動了一下，望着江依依，又在唇邊咬出了血痕。
江依依用指尖扣着她的上齒，用力阻止着她咬合，江依依的眼淚就從眼眶裏滾了出來，一邊掉眼淚，一邊痛苦地喘氣，怎麼辦，怎麼才能救瞿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