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風雨攸除
楚陶然走後，湯瑩臉色很差地在沙發上坐下了，瞥了一眼，江依依手裏捧著的雪糕盒，哼了一聲，說：「人家在那兒給你忙裏忙外的，你就在這兒樂享其成，還吃雪糕，看看你這樣子，沒禮貌，沒教養，跟個老太后似的！」
「我沒想吃雪糕。」
「那你手上捧的是什麼啊？！」
「楚陶然給我拿的。」
湯瑩一低頭，看見江依依腳上已經穿上了拖鞋：「你不要告訴我，拖鞋也是小然給你拿出來的……」
「沙發下面的沒拿，他不知道，是拿的鞋櫃里的。」江依依把滿滿的一勺送進了嘴裏，滿足地哼了一聲，說道，「他說，要是我受涼了，出門在外，辛苦的還是他。」
湯瑩重重拍了一下茶几，把上邊的煙灰缸都震了震，難得的對江依依嚴厲了：「你怎麼能這樣？！你是女孩子，這些事情不是應該你來做了，照顧人的事情，不就應該女朋友，老婆來做嗎？！整理和打掃，不也都是女人該做的事嗎？你這麼什麼都不幹的，人家憑什麼和你在一起！你遲早會把小然的真心給糟蹋沒了！」
一下子觸到了江依依的逆鱗，她也生氣了：「什麼叫女人該做的事？你不就是一直在做女人該做的事情嗎，那結果呢？！」
湯瑩的臉，突然沒了血色。
江依依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分，呼出一口氣，淡淡道：「時代不一樣了，我們年輕人的這一代，不主張事事都圍着男人轉，女人不是為男人服務的，兩者平等，且配合互補。我是沒興趣搞那些家務之類的，但我也不是沒試過，他說我買橘子不好，掛燙機也用不好，但能明白我的努力，說這些事交給他也沒問題，他喜歡參與我的瑣事，我由着他也不是不行。」
湯瑩看着江依依好久沒說話，江依依已經看不進動畫片了，怎麼就說得那麼尖銳了呢……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失敗的女人？」湯瑩問，目無表情的。
江依依立刻搖頭：「我不覺得，我剛剛是氣話，我要是有你一半能幹，早得意死了。你失敗個什麼啊？江際揚自己無恥出軌，難道還能怪到你頭上？他有病啊，家裏是個電影明星他才能不出軌啊！我上街掀人家裙子，難道還要怪人家在我面前穿了裙子？別亂想，你把我這麼個懶姑娘拉扯大，也不是容易的事，你不失敗，失敗的我爸，他差勁，你別輕賤自己。」
湯瑩沒說話，站起來走去房間了。
江依依把手裏的雪糕盒放在了桌子上。
……
花酒想，自己之所以能在和沈清玦絕交的基礎上，還能繼續和沈期邈做朋友，還是託了沈期邈話少的福。
他從來不提沈清玦，彷彿他與花酒，根本從沒認識過一個叫沈清玦的人。
沈期邈經常來找花酒，也會約花酒在別處見面，這個夏天，花酒做了她以前從沒做過的事情。
在一家書店，花酒把沈期邈拉到一邊，一臉愁容，壓低聲音與沈期邈分享自己凄涼的心境：「我覺得齊叔和我媽沒結果了。」
沈期邈拿在手裏的齊白石作品集，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差點沒有抓穩，望了一眼花酒，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昨天齊叔進貨，我去幫他統計，順便搬進去，然後我就在齊叔的書架上，看到了一個相框，旁邊還有一片擦布，可能是齊叔拿出來擦照片的吧……」花酒嘆了一口氣，「上面是齊叔和另一個女人的合照。」
沈期邈眨了好幾下眼睛，作品集不知道翻到哪一頁去了，吶吶問：「那個女人是誰？」
「不知道啊，沒見過，我從來沒見過，齊叔一直是一個人啊，我還以為他就是一直單身的呢！」
「你沒見過的話……那就說明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在一起了，這樣的話……可能就是前妻？」
花酒皺眉想了一會兒，坐在了一個書堆上，見她這樣，沈期邈不贊同地搖了搖頭，花酒咧嘴笑了笑，一把將沈期邈拉下來，讓他也坐在了書堆上。
沈期邈覺得尷尬又失禮，坐得很局促，不住地環顧四周。
花酒把手機拿出來，拿給沈期邈看，說道：「我覺得不是前妻，我都拍下來了……」
沈期邈淺淺吸了幾口氣：「拍……這不太好吧，齊叔知道了會生氣的吧……」
花酒訕訕笑了笑，她當然也知道這樣做不對，但當時實在太震驚了，這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有第二次見到的機會，就把齊民濤的私隱給拍下來了。
「你看看，看一看呀，你看齊叔年輕的時候好帥的，那時他就是個小夥子，旁邊也是個小姑娘，估計也就和我們差不多大吧，那個時候就結婚，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沈期邈把手機拿近了看了看，確實是齊民濤，只是與如今的他相距甚遠，照片上，眉宇之間，都是年少輕狂的傲氣，連攬著女孩的姿態也如炫耀一般，甚至有些囂張神態。而他身邊的少女，一頭利落的短髮，穿着一件背心弔帶，下巴很尖，胳膊纖細，把她和旁邊的齊民濤對比起膚色來，她竟然要比齊民濤黑一些，是健康的小麥色，她的兩手交握著垂在下面，倚靠在齊民濤的懷裏。
「確實年輕了些。」沈期邈又仔細看了看，「是前女友？」
「前女友？那就奇怪了啊，齊叔這麼放不下這個女孩，為什麼不去和她在一起呢？就這麼困在這個巷子裏，你算，我現在二十，二十年前齊叔應該還年輕吧，他可以去闖蕩的，可以去找這個女孩的，怎麼就突然……」
「紋身。」
花酒一頓，問道：「什麼？」
沈期邈把照片放大了，拿到花酒面前。
手機屏幕上，齊民濤搭在女孩肩上的手掌下，是一塊模糊的圖案。
那個女孩的肩頭，有一處紋身。
但這又能說明什麼呢……花酒恍惚地眯了眯眼睛……肩上……圖案……
「花酒，齊叔年輕的時候，額頭眉骨這一片，倒是和你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