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曷月予還歸哉

林靜涵很不能理解，說道：「女作家已經年紀很大了吧，你才多大啊，叫人家寶貝寶貝的……」

「哎呀，舅媽你不懂，這不關年齡，就是為了表達她是我最心愛的女人……」喬惜嚮往地捧起了臉。

漆與白終於笑倒在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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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筱望其實很喜歡和江依依一起工作，江依依身上的不穩定，其實只會出現片刻，而她最穩定，最不會出意外的時候，其實就是寫東西的時候。

但她寫東西的方式近於瘋狂，只要她想些，就會晝夜不分。她喜歡封閉的房間，昏暗的房間，儲筱望只要備着食物，她寫餓了會自己出來狼吞虎噎，但她不餓到極處，也並不願意吃東西。

吃東西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講，只撕咬，吞咽，用手指把東西往嘴裏塞，第一次見她這樣時，儲筱望還以為她狀態危險，給顧醫生打了電話，顧賦之說，沒關係，她吃不死自己，哪怕多了一點點，她也會吐得一乾二淨。

儲筱望聽了這句話，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江依依把自己吃吐是常有的事，但她吐了還會吃。

像惡鬥了一場，然後她就一聲不吭地回房間繼續打字了。

顧賦之說，一定要給她東西吃，是不是她喜歡的不重要，但一定要讓她吃，因為吃完東西，她的心情會好一點，至於其他的，可以在她心情還可以的時候再交流。

儲筱望在餐桌上收拾碗碟，聽見了江依依房間傳來的細微水聲，她洗澡了，看來心情真的好了一些。

江依依洗完澡，穿着一件睡裙重新坐在了電腦前，新小說，她已經寫完了。

她知道自己該好好睡一覺，但有些完成任務后的詭異興奮，她總覺得自己該干點別的事情。

當她發現自己已經在搜索巴黎天氣的時候，江依依打開了右佐匹克隆。

不應該看，她抱着枕頭，躺在地毯上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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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與白坐在藤椅上，對面就是楚陶然，兩人之間隔了一盤象棋。

「喂，六年了哎，你讓我一次會死啊。」漆與白把吃掉的一個「單」丟在了棋盤上，「算了，又輸了。」

「六年了，你也是厲害，一點長進也沒有。」

「切，我這人單純，不懂那些彎彎繞繞，你們這些人啊，心思太深，一步一步就把我的心頭愛都給吃了。」

「單純是別人，你是傻。」

「哈，你還和小丫頭說得一模一樣。」

楚陶然收拾棋局的手一頓，抬起眉峰看着漆與白：「我問你一個問題。」

漆與白笑了笑，面前的這個人，氣勢越來越強了，連他這麼個無法無天慣了的人，也被壓製得不大自在了。

「你說。」

「你們都認為是我對不起她嗎？」

漆與白的笑意不見了，他細細看着楚陶然沒有一絲痕迹的臉，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平靜地提起她。

「沒有啊。」

「是嗎？可我覺得你在責怪我。」

漆與白摸了摸下巴：「『你們』是誰？」

「瞿苒找過我，也像是責怪我的樣子。」

「嗐，瞿苒和她關係好，這不很正常嗎，瞿苒才多大啊。」

楚陶然沒有說話，把旗子全部收進了棋盒。

「哎，我能也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你在乎是誰對不起誰嗎？」

楚陶然闔上棋盒，平淡道：「過去的事情，沒有在乎的必要。」

漆與白看着他，從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破綻，漆與白靠在了椅背上，緩緩看向了窗外。

老棗樹終於成為老棗樹了。

「擋光了，砍了怎麼樣？」漆與白淡淡說。

「好。」

楚陶然擺好棋盒，從旁邊抽出了一本畫冊來看。

「那行，砍的那天告訴我一聲，我找人打個傢具。」

楚陶然點了點頭。

「那作為回禮，給個搞個小聚慶祝怎麼樣？」漆與白曲着手指扣了扣窗戶，發出了清脆響聲，「你現在可是名人了，能不能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我可太想去炫耀『老子是楚陶然發小』了。」

「等我在S市買完房子，可以去我家聚。」

「房子？你S市不是有房子嗎？」

「換一間別墅，建一間新畫室。」

「哦，那也不錯，行，到時候……不是，你蒙我呢吧，裝修個別墅得一年吧，老子等你一頓飯還得先過個生日？」

「我並不想買一個新的，老別墅的感覺很好。」

漆與白嘖嘖嘖地嘆氣：「有錢人啊，有錢人啊，有錢著玩的啊……」

楚陶然看漆與白一眼：「你經常和江依依講話嗎？」

漆與白沒有說話，默了默，搖了搖頭：「沒有。」

楚陶然闔上書，開門出去了。

漆與白獨自留在楚陶然的房間里，低笑了好幾陣，幾句話而已，他就能聽出是誰的口氣。

他突然不知道該說江依依厲害，還是楚陶然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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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塔塔陪林靜涵在院子裏澆花，一院子的蔥蔥鬱郁，秋海棠正是明艷萬分的時候。

「阿姨，您可真厲害，這麼大的一個院子，種了這麼多花，還讓它們長得這樣好，是專家了吧。」周塔塔說道。

「我就愛這些花花草草，喜歡了大半輩子了，當然摸出些門道了，要是我這麼多年都學不會照顧它們，那我也真是笨得離奇了。」

周塔塔笑了起來：「只要花時間，就會有結果嗎？」

林靜涵的身影一頓，放下水壺，走過來拍了拍周塔塔的手：「也不是這個道理，我種的花其實不多，你看着這麼多各種不同的，其實都是同一類，只是顏色不一樣，我就是個養小植物的人，要是你讓我種個什麼荷花啊，芭蕉啊，我肯定是沒辦法的，我沒那麼大本事，就選自己能種的，要是非要把荷花買回來，還養不好了，這就讓荷花難過了，那我還會捨不得的。」

「阿姨，我是個認真的人，哪怕自己不適合養荷花，我也會好好學着，讓自己成為一個會養的人，我對待事情，一向如此。」

「哈哈哈，那可真是個好品質，塔塔很優秀呢……但有些荷花也不是一開始就是荷花，是被人培養出來的，他認人，只是那個人，其他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阿姨，我是最適合他的，我沉穩，畫技好，而且安靜不吵鬧，也不會對他發脾氣，我知道國內很重視長輩的意見，那我就坦白地告訴您，我是真心的，真心的喜歡他，我這個類型的女人，您究竟是覺得還有哪裏不合適了？」

林靜涵笑了起來：「這都是清朝的事情了吧，現在兒女的事，哪還有父母插嘴的地方，我不干涉，他開心就好，我是他媽媽，又不是他的領導呀！」

「那您是不願意幫助我嗎？」

「塔塔，阿姨不想耽誤你，我和你說實話，那個丫頭，我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