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嘅其嘆矣
江依依趴在門上按到了第七遍門鈴，戚藍才拉開了門。
「急什麼，我不就穿個衣服嗎？」他在睡裙的腰上打一個蝴蝶結，對門外的江依依挑了挑眼睛。
「還穿什麼衣服，我覺得你不穿更好看。」江依依踢開門口的各種大碼高跟鞋，進了這間低矮平房，「季月，戚藍他勾引我，剛剛對我拋媚眼，還好我這個人清心寡欲。」
季月掀開帘子，炒菜香味順着飄散了出來：「你小心一點，昨天後面可死了一隻母貓呢。」
江依依嘖嘖了半天，放下手裏熟菜，對戚藍豎了一個大拇指。
戚藍笑了笑，倚到了門簾旁，隔着帘子眯着眼睛看季月：「昨晚我究竟在幹什麼，你還不知道嗎……」手指沿着帘子上的花紋緩緩撥弄著。
「不知道，昨晚我睡到店裏去了。」
戚藍怔了一瞬：「睡到店裏去了？」
江依依拍著桌子狂笑：「那可就不知道戚美人是摸進誰的屋了！」
戚藍幽幽轉過頭，對江依依冷笑了一聲。
「筱望說你最近打算賣房子？」
「是啊，養不起別墅了，不如賣了乾淨。」
「賣了你住哪兒？」
「我都出現在這裏了，你可真沒必要再問我這個問題。」
戚藍拿走她的熟菜去裝盤，扭著腰朝她吐出兩個字：「收錢。」
江依依也吐出兩個字：「沒錢。」
戚藍溫和笑笑，伏下身來：「那就滾蛋。」
江依依從桌上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嘴裏慢悠悠嗑著：「你給我摸一下我就滾，我對你的身體充滿了好奇。」
戚藍直起了上半身，整整衣服，去季月那兒告狀了。
片刻后也就炒好了菜，季月端著菜碟，戚藍端著湯碗，江依依坐在桌子旁嗑瓜子。
「作威作福的感覺挺爽的吧。」戚藍譏諷道。
「一般，我在哪兒都這樣。」江依依拍拍手，把瓜子細碎抖落了。
季月看看她長至手掌的網紗袖，說道：「這件衣服挺好看。」
「有點大了，回頭給你穿。」
「不要，乾洗還得花錢。」
「那就叫戚藍給你去乾洗唄。」江依依夾了一塊萵苣。
戚藍看她一眼：「你再給她送衣服，她可就看不上我買的了。」
「這不很正常嗎，我也看不上。」熟菜里半隻鹽水鵝，江依依夾了一節鵝翅。
「店裏一個小孩，對你很感興趣。」季月的黑色長發挽在腦後，一雙眼睛彷彿挑動起了皿禾的燈光，「大三兼職。」
「啊……他啊……」戚藍甩甩頭髮，對江依依眨了一下眼睛，「我看過他換工作服，身材，很不錯。」
江依依皺着臉直往後仰：「他喜歡姐姐？」
「不喜歡。」季月一笑，「他問我你是不是附近學校里的學生。」
江依依咂咂嘴：「怪我長得太年輕了。」
「沒事，我幫你打發了，我說你是同。」戚藍盛了半碗湯給季月，順便也拿走了江依依的碗。
「什麼？」江依依皺眉，「別啊，我也挺想和弟弟聊聊天的，最近會接一個寫校園的作家，大三……大三不是正好的素材嗎！」
戚藍把湯碗往江依依面前一放：「我給個實在的建議，和大三弟弟談戀愛，能收集到的素材更多。」他笑得風情。
江依依眯着眼睛點點頭：「有道理。」
她一低頭，看見面前的半碗湯，搖了搖頭：「我不喝。」
她不喝紫菜蛋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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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展最後一天，楚陶然站在了那幅巨型油畫面前。
關於這幅畫，在各大報刊上占足了版面，這些天他也接受了無數的採訪和提問，他做了很多回應，獲得了很多讚譽和掌聲，漆與白來看時，也不過是要瞿荏給自己拍了一張合照。
不過就是一張畫而已，告訴所謂專家時，他也說這不過是一張畫。
「感慨吧，終於完成了國內的第一步。」周塔塔從後面走了上來，性感的V領紅裙，露出身材上的起伏。
楚陶然還是仰頭看着那畫，淡淡道：「你覺得這幅怎麼樣？」
「我當然是覺得非常好了，媒體各方的評論，我覺得都很切要。」
都很切要，是因為沒有人知道。
「如果只露出一個角，你能猜出來畫的是什麼嗎？」
「啊？」周塔塔抱歉笑笑，「我很早就去法國了，這些國內風景……不是很了解。」
楚陶然皺了皺眉，一個角落，在這樣龐大的一幅油畫里，根本代表不了任何。
他抬腳離開。
周塔塔追了過去，笑着說：「今晚一起吃飯吧，畫展順利完成，慶祝一下吧。」
「不了，我還要去接喬惜下班。」
周塔塔笑了笑：「喬惜的上司還在為難她啊？她昨天晚上還一邊改報表，一邊和我訴苦呢……」
「是她自己偷工減料。」
「她還小啊，畢竟是公司新人嘛。」
「但既然進人那家公司，就該對自己的工作負責。」
周塔塔走在了他身旁，他似乎對國內的畫展更為重視，每一天都在館內走動，聽着參觀者交談里的隻言片語的評論，甚至連售票口也不曾放過。
「那你現在就要去了嗎？」
楚陶然在維及藝術館的門口停住，看向展館旁邊的一處蘆葦湖岸：「不，我等展覽結束。」
檢票口排著隊，楚陶然望過去，目光沒有落處。
「那喬惜那邊……」
「她沒這麼快完成工作。」楚陶然轉身，走回了展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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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惜確實沒有那麼快完成工作，她敲了敲江責編的辦公室門，抱着文件袋直哆嗦。
「進。」江依依的聲音冷冷清清的。
喬惜一進來，就看見江依依一瞬不瞬的目光，她抖了一個哆嗦。
捲髮蓬鬆散落，一直垂落到黑色的辦公桌上，喬惜起初還想等和江依依混得熟了，問問她用的什麼洗髮液，能這樣濃密有光澤，又每一縷都帶了流動的生命里。
江依依的紅唇彎了彎，發間的眉眼露得清晰了些，抬起夾着一支鋼筆的右手，手背在下巴處輕輕擦了擦，牽引得滿頭烏髮如雲煙般涌動了起來：「這次是真的沒錯誤了？」她的聲音里，寫了一絲病態的愉悅。
「沒了。」喬惜挺直了脊背。
江依依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上還夾着那支鉛筆。
喬惜趕緊把文件夾遞了過去。
在翻開的前一秒，江依依停住，抬頭直直看向喬惜：「要是我再找出一個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