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說於株野
「沒事,不足掛齒。」江依依把抽屜合上,「喬惜現在怎麼樣了?」
「還好,只是有些擦傷。」
江依依點點頭,說道:「狀態不好就休息幾天吧,畢竟年紀還小……你今天僅僅是來致謝的?」
楚陶然偏了頭,挑挑眉毛,問道:「不像嗎?」
「不像,你連謝禮都沒帶。」
楚陶然默了一瞬,江依依已經有所準備了,知道他要提什麼。
「我的東西,你有想要的嗎?」
江依依笑了笑,說道:「看是什麼,便宜的我就客氣不要,展示一下個人風度和修養,昂貴的話,我就表演一下盛情難卻,然後好好收著。」
站起身來,她走過去坐在了楚陶然對面的沙發上,走路姿態風致迷人,歪頭露出一抹成熟笑意,目光輕飄飄落在了茶几上,說道:「我這裏甚少有人來,禮數不周全,竟連咖啡也沒為你這位鼎鼎大名的畫家準備,失禮了,請稍等一下……」
楚陶然擺擺手,便開口道:「其實還有一事,前幾日落了一個東西在你這裏,生活上多有不便,今日叨擾討回。」
江依依臉上的困惑再真誠不過,抬手按了按頭上的腫包,思考得心神俱傷,迷茫道:「是……什麼東西?」
她眉頭微蹙,似覺得痛意,在腫包上輕輕揉了揉,然後神態上疼痛得更真實了,完美展示著昨晚為了救喬惜,她付出了怎樣慘痛的代價。
楚陶然望着她,眸色微暗,冷靜地一字一頓:「江依依。」
「啊……我想起來了……」她恍然大悟地市儈一笑,「昨天晚上的那些歹徒猖狂至極,你也知道,我手無縛雞之力,還要護著喬惜,兩個弱女子……我可嚇壞了,一緊張,就把你的錢包都交給歹徒了,但我想,錢財嘛,身外之物,哪有你的妹妹重要,銀行卡那些,你去銀行掛失一下就行了,多麼簡單的事情……要是你實在怪我,那這樣,大概是多少錢,我現在,立刻馬上就給你轉賬……」
楚陶然調整了一下坐姿,隨即說了一聲:「好。」
江依依一愣,這樣你還說好?對一個你妹妹的救命恩人?你好意思?你變了。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不用,還是你有原則,我很敬佩,當然要成全你的原則。」
「不,我這個人很隨意的……」
「不巧,我不隨意。」
楚陶然拿出手機,當真把二維碼點了出來,放到了江依依面前。
江依依超級不甘心地去辦公桌上拿了手機過來,一掃才發現是他的微信。
「錯了,你應該給我收款碼。」
「沒錯,我是想和你聯繫。」
江依依錯愕地從發間抬了頭,不知楚陶然意欲何為。
靜了片刻,楚陶然突然問:「中午有約嗎?」
江依依錯開目光,撩了一下頭髮:「有,工作上的事。」
「那便下次。」楚陶然起身,「下次請我吃飯。」
「為什麼?我為什麼要請你吃飯?」江依依頓時想起了那頓海鮮宴,照那個標準,江依依懷疑要貸款請客了。
楚陶然看着她臉上的迷惑,她每次露出真實的迷茫,五官上就會湧現出一種毫不違和的純真,他喜歡看到江依依對自己露出真實的表情。
「要不換成封口費怎麼樣?」楚陶然的外衣線條,把身形修飾得氣度不凡,「我剛剛似乎聽到是給你畫封面了。」
江依依默了幾秒,忽然倒抽了一口氣。
「不是,你誤會了,我只是此次合作的負責人,行話都是這樣講,我剛剛的表述不太嚴謹。」
「是嗎?」楚陶然伸手從她薄藤紫的衣袖上掖下一根長發,「那八個字很有意思。」
「你……」江依依瞳孔皺縮,眨眨眼睛,咽了一下口水,說道:「其實我更擅長寫小黃文,如果你喜歡……」
楚陶然的表情崩裂了一個縫隙,撇開了目光:「你真是……」
江依依硬撐著笑了起來,說道:「都是瞎寫的,沒什麼好看的,我自己都一寫就扔,就圖了能賺錢而已,你藝術修養這麼高的人,看了會覺得臟眼睛的。」
她說完,自己都覺得喘不過氣。
每一個字都是嘔心瀝血,而且,裏面有回憶。
楚陶然深深看她一眼,一句話沒說。
這一眼,讓江依依覺得又回到了那晚對她說「不在乎」,對她說「不會再愛」的凌遲時刻。
楚陶然轉身就開門離開。
江依依莫名覺得那背影里有種她不能承受的失望,對面前的人,湧起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她沒有資格心疼楚陶然,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可即使什麼都沒有,她還是想把任何都獻給他。
「我請你吃飯吧。」
「不必了。」楚陶然轉動了門把。
江依依趕緊過去拽住了他的衣角:「別生氣嘛,你想看就看啊,我還能捂着你的眼睛不成……你喜歡什麼類型的,我給你寫……」
楚陶然轉過頭來,正經道:「我沒生氣。」
「你生氣了。」
「我沒有。」
「你有。」
「沒有。」
「楚陶然,你真幼稚,跟個小孩似的。」江依依扯了扯他的衣擺,「你老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生氣幹什麼?很丟人嗎?比我不知道你在我辦公室還丟人嗎?」
「這倒沒有。」
江依依撇撇嘴,鬆開了衣擺:「行了,去上班吧,晚上我請你吃飯。」她自己拉開了門,楚陶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搭在門把上的手放下了。
楚陶然點點頭,側身俯就下來,在江依依耳邊低語道:「好的,往矣。」
江依依一陣酥麻直接蔓延到心上的溝壑處,沒想到自己這麼個老氣橫秋清湯寡水的筆名,能被說出如此風味。
他刻意壓低的聲音,比以前更有殺傷力了。
江依依什麼話也沒說,看着楚陶然的背影離開了。
等那背影一消失,江依依就把辦公室門關得嚴嚴實實的,然後立刻拿出了手機,看看楚陶然的微信頭像,又看看楚陶然的朋友圈。
一點收穫也沒有,頭像一看就是他自己畫的,朋友圈更是空無一物,這個畫家是不是太佛系了一點,哪怕是對自己的畫展也愛搭不理的,一個媒體採訪的轉發也沒有,更別談是自己主動的宣傳了。
江依依忽然覺得周塔塔的抱怨都是有道理的,確實不大配合。
楚陶然忽然發來了一條消息,江依依頓時覺得是「封口費」的催單來了。
點開來,看到了楚陶然言簡意賅分條列舉的外傷處理總結,在「頭皮血腫」前面標註了一個五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