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月出皎兮
楚陶然走出柏島后，就開車回了工作室。在辦公室里坐了一會兒，就聽到了敲門聲。
「進。」
周塔塔進來了，穿着一身焦糖色的貂絨大衣，神秘兮兮地對楚陶然眨眨眼睛：「中午有空嗎？」
「什麼事？」
「那你願意和我一起吃飯嗎？」周塔塔走近了，「似乎因為文化背景不同，和同事總是無法親近，都快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好，正好和你確認一下與柏島溝通封面的事。」楚陶然加快了處理工作的進程。
周塔塔點點頭，很開心地出去了。
柏島十三樓的隱蔽辦公室里，江依依根本聽不進儲筱望說的任何一個字，她這一年做得最蠢的事，一個是不自量力稀里糊塗地去搭救喬惜，一個便是進辦公室沒看裏面有沒有人。
「如果楚先生為你繪製封面的話，必然需要提前交流一下新書的大致內容，關於這個，正在擬一份保密合同……還有宣傳上，現在湯小柏有點擔心楚陶然的名頭可能會蓋過你，他的建議是封面最好也不必太重工雕琢，不然喧賓奪主，肯定會有杠精要說內容配不上封面之類的……」
「筱望，我太丟人了。」
儲筱望邊說邊記錄的動作停了下來：「沒事，你好歹也是炙手可熱的作家，他要壓你一頭，也不是多麼容易的事……」
「我在楚陶然面前，太丟人了。」
儲筱望繼續寬慰道：「嗐，沒關係，你頭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楚先生肯定沒注意到。」
江依依心灰意冷地掃她一眼，說：「你有沒有過那種感受？你越狼狽的時候就越不想碰到某個人，但這種情況下，你偏偏就是總會遇到。」
儲筱望思考了一下：「是不是那種……大馬路上鞋跟掉了，然後迎面走來了前男友？」
江依依被「前男友」三個字刺得渾身不舒服，說道：「不是，是一邊洗澡一邊跳舞，然後你發現門沒關，而來拿東西的前男友都看到了。」
儲筱望品了品，說了一句：「好尷尬啊。」
江依依狠狠皺了眉，是的，尷尬極了。
也就只有楚陶然那麼好的修養，還能面不改色的。
儲筱望也皺了皺眉，問道：「你有前男友嗎？」
「有啊。」江依依從轉椅上拔出來，「我不是在吹牛，我前男友，有顏有身材，還才華橫溢，更關鍵的，對我超級好。」
儲筱望聽笑了：「逗我吧，那你和這樣的前男友分手幹什麼？積累寫作素材？」
江依依又回到了椅子裏，頹喪道：「因為我有病。」
手機在桌子上振動起來，江依依瞥了一眼屏幕上亮起的備註姓名，原本心灰意冷的情緒，頓時又飛揚起了一些乾枯的灰燼。
「塔塔……行啊，我有空……那正好，我也有些問題想諮詢一下……好的……」江依依皺了皺眉頭，「請稍等一下。」
江依依暫時按住了手機，問儲筱望：「你剛剛說什麼來着，封面簡單一點？」
「呃……就是不用太華麗，你的新書是探討普通人看似普通，卻各有處世哲學，這類題材……你也是第一次寫這種溫情又悲傷的東西，難得講人性內核沒有殘酷犀利，讀者的反響還不好把握，既然已經先聲奪人，還是低調一些為好，要是市場的期待值拉得太高，就很難滿足了……」
「行，我來諮詢一下低調版楚陶然的價格。」
江依依重新把手機拿在了耳邊：「這要看各個出版社，他們柏島……我也不是十分了解，但我有柏島的朋友，需要我幫你諮詢一下嗎？」
「啊，那再好不過了，這是楚在國內的第一張封面，還是和一個熱門作家合作，我對國內的作家群體也不是十分了解，有點擔心藝術審美上的差異，會引起往矣粉絲的批評……你明白我意思嗎，就是有些作品我們懂藝術的人眼裏是非常美的，但普通人就會覺得詭異又彆扭……」
「我明白，普通人大多是普通人的眼睛，沒有接受過藝術訓練和系統學習，對『美』的理解會比較常規化。」
「對，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們首封的估價是多少？我們辦出版社的，好多作品在後面排著隊準備出版呢，也不會把資金就投注在一本書上，我想柏島也一樣，他們肯定也會考慮這一點的，還要結合那本書的銷售預測，計算收益，出版社也要賺錢養活員工的吧。」
「這一點我最近和楚討論過一次，我是不建議太高，因為這是第一次嘛，如果效果好，說不定還會有其他邀約，雖然這不是他的主業，但藉助作家群體和他們的粉絲基盤，也是很好的宣傳機會，要是第一次就價位很高的話，可能會把後面的邀約嚇跑……但楚的興趣不大，他還是偏向於畫專業的畫，做一個傳統的畫家，他是主張商談的時候就按照他一幅常規油畫的市場價格，他希望這次封面是最後一次……」
江依依想了想，一幅常規油畫……市場價格……楚陶然的畫……她覺得有人在和自己玩命。
「不至於吧，封面而已，也就一張小畫吧……」江依依甚至覺得，只要楚陶然往上掃兩筆，媒體再吹一吹這是何等的大巧不工，也就能成功欺騙大眾了。
「是呀，中午我正要和他說這件事呢，還沒想好怎麼勸他。」
「你可得好好勸勸，這也太高了，人家往矣為了他一個封面得賣車賣房了吧，柏島也是不搞藝術收藏的啊！」
「嗯，一定要勸，我一定要讓他改變主意……唉，他總是一意孤行，不站在工作室的整體運作上考慮，要是他能像你一樣，這麼立足行情，面面俱到地考慮周全，我可就能放心很多了……不過，估計還是勸不住，他的決定真的很難改變……」
江依依恨不得通過手機穿越到周塔塔的面前去，一頓飯錢已經是她必然的大出血了，為了個封面，她不能再來第二次大出血。
「塔塔，你一定得勸住他，你千萬不能灰心喪氣，所謂『能者多勞』，你是一定可以勸住他的，相信自己，別放棄，你的肩上，不僅僅是楚陶然的未來，還有那個往矣的未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