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彼黍離離

「是我辜負你，對你不好，害你不開心很多年。」她歉疚地說。

「所以，從今以後，讓我開心一輩子，好嗎？」

江依依破涕為笑，眯着眼睛嗔他一眼，說：「那這樣算算，你倒也不虧，感覺還佔了挺大的便宜。」

「那是，沒這點精打細算的頭腦，怎麼抱得美人歸。」

江依依嘻嘻一笑，獎勵般地親了楚陶然一下，頓覺這唇上觸感還停留着昨夜的瘋狂。

楚陶然的眼色暗了暗，舔舔嘴唇，渴了般奪著江依依的唇吮了片刻。

「那我先去收拾行李了，好了叫我。」

「嗯，幫我把南書架上的速寫本帶上。」

「好的。」江依依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楚陶然端著一盤火雞肉去找江依依的時候，看到她正像個小孩子一樣坐在行李箱裏卷襪子。

他便把盤子放在一邊，蹲在一側，往另半邊的行李箱中裝東西。

「這是什麼？」

「藥盒，好看吧。」她把一支條狀的小盒扔進了行李箱，「邵思琪送我的。」上面有個太陽般的熱情笑臉。

楚陶然點點頭，拿着藥盒在手裏把玩了一陣，說：「你好像很久都不去顧賦之那邊了。」

「我不想去，我覺得我最近都還行。」

楚陶然看向她，江依依低着頭在疊他的圍巾。

「其實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江依依抬頭看他一眼，說：「去見顧賦之？你不是打算帶刀去吧？」

楚陶然望着她直嘆氣：「我看他，確實有些彆扭，你方便換個醫生嗎？」

「不行，新醫生的話我又得把我都經歷的又重新講一遍，這也太麻煩了，想到這一點我就覺得我的病情在加重。」

楚陶然把藥盒收納在箱子的邊角里，說：「那我替你重新講。」

「我也不是對你沒秘密好嗎，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說得好像有多了解我似的……」

「什麼秘密？」

「不告訴你。」

楚陶然忽然抬頭看她，問：「你知道我知道你投資了那家鮮奶吧嗎？」

「我以前不知道你知道我投資了那家鮮奶吧，但是我現在知道你知道我投資了那家鮮奶吧了。」

她愣著臉說得流暢，說完兩人都笑了。

「你怎麼知道的？」江依依問。

「翻你書房抽屜的時候看到了。」

「你沒事翻我抽屜幹什麼？」江依依皺了眉，「不是吧，楚陶然，我說怎麼想借給嘉貝看看的，我讀研時候收到的情書怎麼沒了，你不會是都給我扔了吧？」

「嗯，全扔了。」

「你不能這樣，吃醋也要有個限度，那都是我寶貴的生活素材，寫作的時候很有用的。」

「那麼寶貴你借給嘉貝幹什麼？」

「廢話，我還是他責編啊！」

「不行，我討厭嘉貝。」

江依依放下手裏的東西，摸了摸楚陶然板著的臉，他給她摸著，但不肯看她。

「你又沒見過嘉貝，那麼討厭他幹什麼？」

楚陶然頂多對不喜的人冷淡，但直接表露的「討厭」二字，實在是極其少見了。

「我就討厭。」

「你這簡直是個孩子嘛。」江依依強行與他對視，「嘉貝雖然言語輕浮了一些，但人還是相當不錯的。」

楚陶然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不夠成熟，然後他很成熟是嗎？」

「我的意思是我疼你，但我不疼他。」江依依無辜地眨眨眼睛。

楚陶然理了理頭髮，問：「他是不是對喬惜動過手？」

江依依愣了一下，是了，喬惜好歹是他妹妹。

「是有爭端，但你妹妹也算不得吃虧，兩人都不是脾氣好的人。」江依依古怪地把他看了好一會兒，越看越訝異，說道，「楚陶然，現在可以啊，我都看不出來你在想什麼了，喬惜應該是很早就向你訴過苦了吧，你就一直忍到今天？一句也沒問過我？不覺得是我委屈了喬惜嗎？」

「你自然有你的道理，我管的是喬惜，而不是喬惜的上級。」

江依依從行李箱站了出來，坐到地毯上吃起了火雞肉。楚陶然則把行李箱的角度轉了轉，開始在空出來的位置上繼續擺放東西。

「我是說你為什麼瞞我瞞得這麼好，我一點都沒看出來你知道了。」

「我當然要瞞你，你是病人，少一點煩擾挺好的。」

「你大可告訴我你不能接受嘉貝和喬惜的矛盾，那我不就……不，我還是會偷偷和嘉貝一起玩的，嘉貝真的太有意思了。」

楚陶然涼涼地掃了她一眼：「這就是我沒告訴你的原因。」

江依依盤腿坐在了地上，自己笑了一陣，說：「你可太了解我了。」

楚陶然把箱子整理好合上后，才對江依依說道：「我還知道你這六年裏，經常去舊公寓。」

江依依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看見楚陶然神態自若地拿出了一雙長筒襪，拉了江依依的腳過去，放在自己腿上給她套了起來。

「我沒有……」

「我還知道你其實很會做菜。」

江依依半張著嘴，楚陶然低垂的眉眼，安安靜靜的，偶然抬頭看向她，淺淺地翹著嘴角笑了笑。

「還知道你其實不愛吃棗子。」

「楚陶然……」

「那間畫室，其實原本是你的練舞房，對嗎？」

江依依眨了眨眼睛，躲開了楚陶然古井樣的眼睛，沒有說話。

「我一開始以為是我媽去過我的舊公寓，所以廚房有被使用過的痕迹，但用來用去就是幾個湯碗，好像她也不至於有那麼喜歡紫菜蛋湯。」

江依依啞口無言，低頭沉默地拽著襪子上的花邊。

「我發現了好幾次，你以為是我大意，悄悄地趁我不在把烤箱的溫度調低，或者時間縮短，或者修改醬汁的配比，而且你從沒看過我放什麼香料，但你能一樣不差地全買回來。」他笑了一下，問，「為什麼會學做菜？」

「想我媽的時候，就做做菜。」江依依抬頭看他，楚陶然臉上的笑容瞬間飄散了，「讀研的時候沒地方去了，就躲到舊公寓，我知道那樣不對，畢竟我那時候已經和你無關了，可是只有那裏有可以使用的廚房，而且有時候還能產生看到你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