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匪風飄兮
「這麼深仇大恨。」漆與白感嘆了一句,不禁為自己能在他們家取得這截然不同的待遇而沾沾自喜。
楚陶然聽說過一些他們的事,問道:「劉澍知道你對他有意見嗎?」
「不讓對方知道的不順眼,那還算什麼不順眼。」
楚陶然點點頭,這倒像她的作風,說:「那可能是邵思琪極力邀請的。」
「所以才讓人生氣啊!」
江依依痛心疾首地看着被楚陶然處理得顏色誘人的羊肉,雖然還沒有烤起來,但醬汁的香味已經飄散了起來,可以想見到時候會有多挑動味蕾。
「我看這樣吧,先烤起來,搶在那人面前,我們都吃掉!」漆與白亮着眼睛說,狹長的眼睛閃過精明的光,望着那羊肉,心情極好。
江依依瞥他一眼,突然說道:「我還叫了儲筱望。」
「哦。」漆與白扔盯着烤肉架子。
江依依走過去,偏著頭,問得直白:「你是不是勾搭我們家筱望了?」
「什麼叫『勾搭』?我……」漆與白收回了目光,情緒收束了起來,拉了把椅子坐下了,瞧瞧餐桌布,說,「誒,這挺好看啊,哪買的,我媽肯定也喜歡……」
江依依不咸不淡在他對面坐下了,翹著腿,懶散道:「巧了,筱望送的。」
漆與白抓抓頭髮,側頭看了楚陶然一眼。
「妖妖,幫我去拿一下迷迭香行嗎?」
「不行,我忙着宰人呢,你給我靠邊站。」
楚陶然看了漆與白一眼,表示他已經盡到了兄弟情分,然後就繼續調整烤架了,嚴謹地規劃其他燒烤菜的分區。
「我反正是不婚主義者,這一點是永遠不會變的。」漆與白說,「老子是要紅塵里打滾,瀟瀟灑灑又光明磊落的人,婚姻這東西不是我的風格。」
「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人又不是非得就要趕上架子找人結婚的,你快樂自在就行,我自己很尊重且也欣賞這樣的人生態度,我才不關心你結不結婚,我在意的是你過得好不好。你覺得這個狀態行,那便行,好歹我們家小然承蒙你多年關照,以後沒人養老了我可以把江小彬讓給你。」
江彬在旁邊擰了眉毛,沒心思幫着楚陶然修整燒烤架了,覺得自己的未來瀰漫着一種極其悲涼甚至凄慘的氣息。
楚陶然也微擰了眉,自己在江依依這丫頭嘴裏變成「小然」,感覺有些詭異。
就像平時都是他任性,他不懂事,他需要人照顧一樣。
「呵,那可真是多謝了,我今天就回去預定養老院,選個設施最好的,以後你們來看我,我也不至於讓你們可憐我可憐得都流下眼淚。」
「小然可能會,但我素質差,應該是大聲地嘲笑你。」江依依端了餐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頗為享受的樣子。
儲筱望的事她也不問了,漆與白確實坦蕩磊落,他不會欺騙別人的感情,但也不會輕易改變自己堅持的東西,他與儲筱望,可能就是圍繞一個「合不合適」的問題。
儲筱望是從小好好讀書,一路重點學校考上去的,本科和碩士都是名校,人生的每一步都按部就班且步步準確,她從不違反普遍化的規則,結婚生子,成為妻子,成為媽媽,或許是她骨子默認為天經地義的事情。
這與漆與白是截然不同的,漆與白玩世不恭,又荒誕不經,一以貫之的,就是對規則的背叛。
「瞿荏戀愛了是不是?我看到她發朋友圈了。」江依依換了個話題。
一提瞿家的嬌美花朵,漆與白立刻就笑了:「一天天地嘚瑟個跟什麼似的,我去給她送東西,下雪了不方便回去,就在她家住了一晚上,天吶,他們竟然連麥睡覺,說是『傾聽着彼此的呼吸聲入睡,這樣夢裏也會有他』,嘔……還特地囑咐我在隔壁別出什麼動靜,打擾她男朋友睡覺……我真的,嘔……」漆與白現在想來還是一身的雞皮疙瘩,那一晚真是膩得他差點失眠。
楚陶然的背影僵了一下,江依依也不笑了,靜靜望着做着乾嘔表情的漆與白。
漆與白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往下一掃,發現蹲在烤架前的楚陶然也回頭了默然將他打量著。
「這種行為很噁心嗎?」江依依面無表情地問。
「不噁心嗎?」漆與白兩手撐在了餐桌上,「再噁心點就該把攝像頭也開着了。」
楚陶然站起了身,走回家去了。
「他幹嘛?」漆與白看他步子不太不高興的樣子,問江依依。
「去拿迷迭香。」江依依低頭又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善意道,「你今天小心點。」
漆與白一開始沒懂這句話的意思,直到楚陶然把他使喚得連針織衫都脫了,出了一身的汗,衣服摔在草地上,反抗了起來:「你不能一次性說全了啊!一會兒是簽子,一會兒是橄欖油,一會兒又變成青椒,青椒和甜椒你都要分兩次告訴我,你覺得你家特別小是不是,老子進進出出都快二十次了!」
「番茄,蘋果醋,百香果酒,冰塊,金針菇,海帶結,茼蒿,烤肉醬,叉燒醬,音響,小風扇,五個高腳杯,兩個香檳杯,兩套茶具,三個果汁杯,三盒面紙,還有冰櫃下面的一箱海鮮。」楚陶然給鯧鯿魚翻了面,「去吧。」
「……」漆與白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下次絕不吃你們家一口飯。」
「別忘了給江彬帶副兒童碗筷。」
「在哪兒?」
「三樓消毒櫃。」
「……」漆與白真想去揪起楚陶然的衣領,那廝雲淡風輕地烤烤東西,刷刷醬,連菜品都是搭配着顏色在寬大的烤架上排列的,楚陶然刷醬都像是在作畫,點點點,又勾形定比例。
江依依閑得在餐桌上一邊曬太陽一邊剪紙,聽着他倆拌嘴,頭一次覺得她這別墅也可以這樣熱鬧。
「車庫有個推車,拿那個去運東西吧。」江依依擱了剪子說,她還是剪得很慢,手上不靈活。
剪的痕迹總是和心裏預期的不太一樣。
「等等!好像不在車庫!」江依依乍然緊張地把漆與白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