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隰有萇楚
江依依轉動着手裏的剪刀，平心靜氣地在陽光下等著那人會以什麼樣的方式登場，以及什麼身份。
架上羊肉變了顏色，飄散出誘人氣味的時候，院子裏響起了滋滋地烤肉聲音，江依依聞到了獨屬於羊肉的那種火熱鮮美。一輛白色的汽車停在了院門前，左右車門打開，邵思琪和劉澍都走了下來。
江依依努力了一下，但即使是變白了的劉澍，她還是覺得很不順眼。
「嗨，你們差點就趕不上了，路上堵嗎？」江依依朗聲問。
「還好，就是前面岔路走錯了，白繞了一圈。」劉澍看着她親切有加的笑容，也笑了笑。
「啊？思琪琪怎麼連我家的路也記不得了？」江依依把一片窗花拿在眼前，從嫣紅的孔洞中去看裝束利落的邵思琪，「好像是有好多天沒來玩了。」
「哇！借我存個素材行不？」邵思琪對着楚陶然那邊一陣讚歎，對江依依揚了揚相機。
「給錢！」江依依朝她一伸手。
「沒錢！」邵思琪狠狠拍了一下她的手。
江依依眯着眼睛笑笑，低頭繼續剪紙玩了。
劉澍很自覺，過去幫楚陶然打下手，走近了還是腳步一頓，第二次見仍是覺得心驚。以前上學的時候總是想江依依那樣一個愛開玩笑的人，A大的男朋友應該也性格差不多，可那次樓下見楚陶然來接江依依，舉止里風度怡然，但清晰地與他人疏離著。現在他走到楚陶然身邊來，還是會不自覺地被他身上散發的一種奇異的沉着感染，就此安靜下來，彷彿在這樣一個人身邊，實在不該有任何雜念和躁動。
「三三，我剪歪了，頭都給我減掉了。」江依依舉著一分為二的一個小姑娘窗花，撇撇嘴，把那「頭」給丟了下來。
楚陶然往旁邊讓了讓，留一塊地方給劉澍，回頭應了江依依一聲：「過來。」
江依依就走了過去，說道：「那個太複雜了，你能不能重畫個簡單的給我？」
楚陶然不答，小刀片下來一塊羊肉，蘸了蘸干碟作料，遞到她嘴邊，江依依嚼了嚼，說：「差不多了，現在正好……可是我昨天說想蘸梅子粉……」
劉澍頭一次聽說有人吃羊肉是蘸梅子粉的。
「其他的給你梅子粉，作料的味道也可以嗎？」
「可以，很可以，已經絕了。」江依依眼珠子滾了滾，拽著楚陶然的袖子說：「你再給我吃一塊，我偷吃一會兒再去叫他們來吃……」
劉澍咳了一聲，不知道自己到底屬不屬於那個「他們」。
「學長，你吃嗎？」
劉澍一怔，好多年沒人這麼叫他了：「呃……我等大家……」
「羊肉好啦，快來吃呀，要不然都被我學長偷吃完了！」江依依咋咋呼呼喊了起來，抱着楚陶然的手臂，先佔領了離羊肉最近的地方。
劉澍：「……」
「啊，你怎麼羊肉好了不叫我們！」邵思琪擠開劉澍，衝去了江依依身邊。
「不是，我……」劉澍的腳被邵思琪踩了一下，踉蹌著往後退了好幾步。
「什麼，好了嗎，我來看看……哇，賣相還不錯……」漆與白扶了劉澍一把，互相不認識，點個頭就算打過招呼了，「小然，桌子夠嗎？要不要我再搬一張？」
大家尋聲而來，都圍了烤全羊。
「我幫你吧。」儲筱望說道，她一直在和邵思琪一起拍照，想借用邵思琪的設備，存幾張照片，以備着給「往矣」發微博。
「別，筱望姐就坐着吧，你也忙了大半天了，白哥，帶我一起！」沈清玦高聲道，回頭拎了江彬的衣領，「走，和我去做男人該做的事。」
漆與白看了儲筱望一眼，淡笑着轉而看向了沈清玦。
「我也一起。」劉澍也介面了。
他們三人一小孩就準備去別墅里再架張桌子出來。
才到門口，戚藍剛剛穿上外衣聞訊出來吃羊肉，裏面的羊絨弔帶一閃而過，大片的裸露肩頸在忽閃而過的一瞬間里白得晃眼，漆與白抬頭與戚藍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又匆匆避開。
認識了很久，倒是很少打交道，即使都是為了管管江依依的尋死覓活，但漆與白還是盡量避開這個矛盾而充滿魅力的男人，戚藍身上的氣質，不是一般人能平靜面對的。
「你們幹嘛？」季月在戚藍後面出來。
「讓開，男人們搬桌子。」
戚藍勾唇一笑，回頭看了一眼說話的沈清玦。
「戚藍，他們說男人搬桌子，你沒聽見啊！」季月拍着手，開涮道，「人家江彬可都去了！」
「沒聽見，這話是說給你們女人聽的，我當然聽不到。」他扭著細腰，婀娜地邁著步子走了。
江依依厚著臉皮坐在了楚陶然原先坐的椅子上，而且很不客氣地連碗都在手裏捧好了，蘸料也是拿的楚陶然的。
「喂，你是女主人哎，女主人不應該忙着招呼大家嗎？」邵思琪挨着江依依坐，笑着說道。
「主隨客便。」江依依只說了四個字，急不可耐地端著碗接了楚陶然片下來的羊肉。
那三人也正好搬了桌子出來，戚藍也不客氣，直接就入座了，抖抖外衣，皮草毛色瑰麗無雙，江依依看了他一眼，季月站在他身邊，兩手插在口袋裏，穿着很是寬鬆簡單，隨意自然，只有唇上是一抹烈焰紅色。這兩人一個靚麗一個清淡，她一笑，覺得戚藍像是季月的一抹紅唇。
沒了他，季月恐怕會乏味。
「看着你家的人，她看我這眼神正常嗎？」戚藍對楚陶然曖昧道，瞟著楚陶然，又對江依依輕浮地吹了聲口哨。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季月又不愛吃羊肉。」江依依說，往楚陶然身邊靠了靠。
「我本來是沒興趣，但聽說楚畫家親自動手，那可百年難得，不喜歡也不想就這麼錯過。」季月這才在戚藍身邊坐下。
「呵，戚藍你是哪裏人，為什麼你這麼愛吃羊肉？」江依依看着他從腿上扯了一大塊肉下來，肉汁在陽光下反射著讓她變得格外小氣的光。
「地球人。」
江依依嘴裏塞滿了肉，瞪了笑得不陰不陽的戚藍一眼。
「是S市嗎？」楚陶然突然問，語氣似乎渾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