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不寁故也

第610章 不寁故也

楚陶然握著酒杯,低頭看指尖合上的杯上瓷質,瑩潤生光,無論是酒器還是茶器,他一邊替換一邊新置,家中的每一處都十分符合他的心意,本來被江依依忽視而潦草打發的地方,都被他一一修正了。

他一言不發,垂著目光好似什麼也沒聽見,氣定神閑抿了一口酒,清酒微苦,但苦得含蓄,如果這酒家裏還有,倒是想留些給漆與白了。

那天他看出白亦非對江依依眼光里的不同,卻不知道竟然是漆與白親手組織的相親局。

楚陶然還記得漆與白那些似笑非笑的話,他身邊的人,都太擅長笑了。

江依依心裏咯噔了一下,真真是自己人也能翻了自己的船,簡直沒話說漆與白了。

「咳咳……小白開玩笑的吧,他和白亦非是合作夥伴,他們談事情我湊個熱鬧而已,可惜那天你上學,不然就帶你一起去了,那家馬賽魚湯是味道最好的。」江依依再也嚼不響亮藕帶了,沒一個是比之前的爽口的。

「哦。」江彬神情自若地繼續吃玉米烙了,忽然又說,「書店哥哥說最近又收了幾本你可能會喜歡的書,和給我的英文原版故事書一起寄過來了,他說物流快到了,沒想到開書店能能有這麼多方便。」

「對,你姐想要什麼,他都能找到,你姐可能會喜歡什麼,他也知道,不愧是互幫互助的人間知己,你姐肯定蠻開心的。」沈清玦暗笑。

江依依在壓着火在桌子下朝沈清玦重重踹了一腳,動作很重,沒記後果。

然而這一腳下去,身體僵了僵的卻是楚陶然。

瞧沈清玦還神氣活現的,江依依抽着眼角覷了覷楚陶然陡然拉長的臉,她舔舔嘴唇,本本分分把醬碟還給了他,小聲嘀咕了一句:「太辣了,我想吃甜的。」

「我想吃辣的。」楚陶然望着她,一字一頓。

江依依知道他動氣了,扁扁嘴,說:「要是事先知道是辣的,我絕對不沾,可惜我提前並不知道啊,我從來不都是只喜歡一個口味的嗎?」

楚陶然看她一眼,沒再說什麼。

沈清玦也看了江依依一眼,想不出來還有誰能像她這麼會哄楚陶然,三言兩語地就讓事情翻篇,他的挑撥就像水上的浮毛一樣,輕至無痕。

總歸還是江依依最了解楚陶然,不多不少,不輕不重。

這下相親的話題也就不了了之了,沈清玦不再提,花酒也不再提。

「小白今年來接瞿苒瞿荏回S市嗎?」楚陶然問。

「不,瞿荏男朋友送她們姐妹一起回去,順便……好像處得不錯,想拜訪一下瞿叔叔。」恍然瞿荏那丫頭都不再是跑來找她過生日的小姑娘了,原來時間還是那樣飛去了。

「嗯,叫小白有空來一趟,我和他敘敘舊。」楚陶然捏碎了一塊螃蟹殼,淡淡說,「可以讓他選,他不來,就換我去找他。」

「楚三三,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成年人的方式都是優雅地一笑泯恩仇。」

「成熟的成年人不考慮多餘的優雅。」楚陶然把香菜撈出來放進沈清玦的碟子裏,沈清玦受寵若驚地慌忙把碟子用兩手端了起來,猛地有種遭遇了沈父給添菜的感覺。

花酒看他難得局促,偷笑了起來。

「不要拘謹,今天是你生日。」楚陶然制止了沈清玦過分的客氣動作。

「那我……可以再喝一杯酒嗎?」

「不行。」

「……」沈清玦悶聲不吭地吃香菜了,「不要拘謹」的意思可能只在前兩字上。

「那我呢?」江依依瞟著楚陶然手邊的黑陶小盅。

「你可以去門外面罰站。」

江依依哼了一聲,順勢倒在了花酒肩上,變化了一張委屈的「哭臉」:「小花酒啊,你看吶,堂堂畫家楚陶然,表面上德才兼備,實際上就是這樣欺負我這一介女流,啊,他真是妄為你師兄了,可憐我手無縛雞之力呀……」

花酒一怔后配合地拍拍江依依的肩,「痛徹心扉」地安慰道:「妖妖姐,悔婚吧,沒別的辦法了,我也沒想到男人都是這樣的。」

「你說得有道理,沒想到原來是表裏不一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不過是看上了我的財和貌罷了……」江依依已經「梨花帶雨」了。

沈清玦豪氣萬千地把筷子拍在了桌上,微微側向楚陶然,莊嚴道:「學長,我們是不是也該說點什麼了?」

「你先請。」

「咳咳!好一個『表裏不一』,女人化妝化了這麼多年,果然是對這個詞掌握得透徹。」沈清玦針鋒相對,今天江依依沒化妝,但花酒是有淡妝的。

花酒頓時被沈清玦的機鋒扎到了,反唇相譏:「女人化妝是為了配合男人的審美,男人嘴上不說,還不是愛看化完妝,好看些的女人?」

「這是對男人審美的貶低,也是對女人自我欣賞的弱視。」楚陶然輕鬆應對,一針見血。

江依依放下來筷子,笑了一聲:「不是所有男人都受過藝術熏陶,也不是所有女人都抱有同一種價值觀,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如果要把這高等教育的結果安插在每個人身上,未免過於暴政了吧?有人犀利,就必然有人溫柔,說『女人化妝是為了配合男人』,你怎麼就覺得是男人高位而女人低位了呢?花酒的意思,不過是和『女士優先』一樣,把紳士的禮遇變成了……淑女的禮遇。」

自此,以江依依和花酒為一派的女人陣營,與以楚陶然和沈清玦為一派的男人陣營,展開了唇槍舌劍的辯論。

只有江彬在與世無爭地遺世獨立,超然物外地品味着獨屬於他的玉米烙。

楚陶然眯了眯眼睛,江依依挑了挑眉毛。

「妖妖姐說得沒錯!是你們男人太自以為是!」

「什麼自以為是!狐狸在偷換概念,學長說的是女人化妝損失了自己獨有的美麗,忽視了自我,而江依依是故意引到男女平等問題上來了!」

「我可沒有,既然是他先說了對男人的審美有貶低,那我就不明白這原本是能有多高呢?既然男人審美是很高的,而女人的審美就沒有自我意識,這是我偷換概念?明明是他偏頗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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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帆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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