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其從如雲

第694章 其從如雲

楚陶然過來把她拽去懷裏,強行把她盛怒的腦袋按進胸口,橫擋住這直衝沈清玦的怒火。

江依依掙扎得六親不認,楚陶然身上的針織衫都被扯得損了形狀。她半路上接到花酒無助的電話時,要是手邊有刀,回來就會捅進這沈清玦的腦子裏。

「……她……在哪兒?」

江依依看他這飽受打擊,顯出無助失措的樣子,更是惱火,甩開楚陶然的胳膊就大吼了起來:「現在知道問她在哪兒了?!這有什麼好問的,你不是還有閑工夫衣衫不整來我門口浪費時間嗎?!你要知道她在哪兒幹嘛!算了,你就回家洗洗睡吧,宮外孕你也宮外不到你身上,有同情心的話你就給點手術錢,人家這教育工作者,含辛茹苦那麼點工資,不是拿來給你這臭男人善後的!」

「江狐狸,我求你了,告訴我吧……花酒不行的,她一個人不行的……」手掌覆蓋在臉上,沈清玦狠狠搓紅了自己的五官,下意識在額頭上抓了抓,沒碰到髮帶后又焦躁地抓了抓頭髮,眼裏煞紅一片。

楚陶然看沈清玦一眼,抬手輕掩住江依依的嘴,被她重重瞪了。

「也不全是他的錯。」楚陶然說。

江依依吸了一口氣,一怒之下踹了自己丈夫一腳:「你這說的什麼話!他們難道還是什麼『年輕學生偷嘗禁果』嗎!都是快三十歲的人了,就給我搞『意外懷孕』?還把不把自己當個人了?你給我讓開!幹嘛,我教訓他這個不爭氣的,就委屈到了你們男人了是吧?我說最後一遍,讓開!別跟我有的沒的,我就不信一個籃球教練還能是被女人強迫的……」

沈清玦猝然爆發出一聲吼叫來,生生斬斷了江依依的話音,他折斷了筷子,參差斷口扎進了手掌皮肉,血霧霎時有了噴薄感。

江依依臉色一變,眨了一下眼睛,不是不心疼沈清玦,只是誰又能對花酒強行壓抑,故作堅強的哭腔保持理智呢……

她咬着嘴唇攥緊了楚陶然肩頭的衣料,看見桌布上像開了片片紅梅花,淡藍色的滿天星摻雜其中。這爆裂與溫柔相交的餐桌,像極了一個祭奠儀式般的刑場。

她曾以為沈清玦那雙被籃球打磨得厚實又堅硬的雙手該是他身上最穩固的東西,原來再厚的繭,也只是沒遇到專門抵消它的東西。

「你他媽太氣人了。」江依依抿著嘴,難耐的一句。

楚陶然卻從這聲音里聽出了她的一聲嗚咽,目光微凝地在那血漬上停留了片刻,伸手就遮住了她的眼睛,沉聲開口警告了:「沈清玦。」

他彷彿這才從痛意里回過神,轉頭看見江依依白著臉被楚陶然捂在了懷裏。楚陶然的手掌下,江依依的一雙紅唇都在消散顏色。

沈清玦匆忙拉過桌上花瓶傾倒下來,一片散落的紛迭滿天星隨即鋪滿了大半的餐桌,血色被這清新又夢幻的顏色替代了。

拋了車鑰匙給他,楚陶然說:「去晨曦樓的爬山虎那裏找找。」

江依依在他懷裏一僵,掙扎的動作小了些。

沈清玦接了那鑰匙,一句話也沒說,行屍走肉一般出去了。江依依撥開楚陶然的手,從他肩上往玄關的方向看一眼,忽然覺得,這遠比七年前給她打來電話痛哭流涕的沈清玦更讓人無法直視。

時間碾壓而過,有些東西還是重若千斤,只是再也無力對此流出眼淚了,人類漸漸被剝奪了嚎啕的資格。

大門被掩上,江依依眨眨眼睛,從這肩頭低伏了下去,滿桌是凋零花朵,滿地是熱食殘碎。

「還有餃子嗎?」

「想吃什麼餡?明天我給你包。」

江依依點點頭,茫然一句:「正好可以帶點給顧賦之。」

楚陶然拍拍她背脊,把她抱起來脫了鞋子,往樓上走去的時候才回了一句:「那路上給他買點速凍的。」

江依依翹着腳,襪子花邊在樓梯上飛揚著,笑了一聲。

楚陶然洗完澡出來時,江依依正抱着獨角獸坐在床上發獃,他過去捏著那下巴把她的臉轉過來朝向自己。

「還生氣?」

「不氣了。」

「那笑一下。」

江依依霎時瞪圓了眼睛:「沈清玦這個大蠢蛋。」

楚陶然觸觸她睫毛,看見她眼裏的肅然神色因這打擾而被迷茫代替,才感到鬆快些,說道:「你以為花酒就很聰明嗎?」

江依依倒在了床上,枕着獨角獸,又看着天花板發起呆來了。

楚陶然拿過資料夾,打算把這一年的所有工作都儘快處理掉,江依依的情況到底如何明天才能知道,他要提前預留出時間。

「三三。」

「嗯?」

「要是我宮外孕呢?」

楚陶然捏緊了紙頁,不動聲色朝她看了過去:「你不是。」

「如果呢?」

「那也宮外不到我身上。」

江依依本來說不出的壓抑,這下心裏的沉悶被擊得七零八落,斜着眼睛瞟他一眼,冷哼說:「羨慕我嗎?你也別失望,要相信科技的力量,說不準以後就有機會了。」

楚陶然彎了下嘴角,把她拉過來,腦袋擺在自己腿上,一縷一縷梳理起她的頭髮在床單上擺造型。

「為什麼呢?這腦袋小小一個,怎麼就放得下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江依依懶得理他,翻個身,把他剛擺好的圖案都打回原點了。

楚陶然就又把她翻轉過來,還是繼續剛才的設計。

「那是不是第一個月不是宮外,之後寶寶也不會跑到宮外去?」

他無奈笑笑,說:「不會,我們寶寶就是乖乖按規矩來的,該在哪裏就在哪裏。」

「我聽花酒說,她一直在流血,嚇壞了,一開始還以為是生病了,後來去醫院確診才知道……」她話音一頓,朝楚陶然看了過來。

那人這下不說話了,微微低了頭。

「楚先生,我還和醫生狡辯說是不是誤診,因為我這一個月里有出血癥狀,可能是生理期,那醫生經驗可豐富了,對我客客氣氣地微微一笑,說讓你先生懂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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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帆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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