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無信人之言

江依依倒吸一口氣：「畫廊？剪綵？」

怎麼還有剪綵禮儀？還和校慶捆綁了？她這個捐贈者明明說的是「低調」二字。

「是呀！我說怎麼覺得姐姐眼熟，就是那畫上的啊！『依然如故』還沒正式開放，但那扇窗子裏露出來的巨型油畫已經是A大的網紅打卡景點了，期末的時候好大一波人去那裏合照保佑門門過呢！」

這下江依依是徹底站到楚陶然身後去了，多年之後還是對期末心有餘悸。

「如果是期末的話，我覺得拍我會適得其反。」

女孩笑起來，清瘦臉龐多了些親昵。

「姐姐真漂亮，比畫還好看……」她說完一頓，又微帶尷尬地轉向了楚陶然，「不是，其實學長畫得也很好看……」

這回是江依依爽朗地笑開了：「我日常，他藝術，表現方式不一樣，但我還是贊同你的觀點，就是比畫好看！」

楚陶然看她一眼，低眉一笑，一語未辯。

「學長，我終於見到您真人了！哈哈哈，您本人也比校史館照片還帥呢！」女孩熱切望着他們，「今年校慶，學長和姐姐會到場的吧？」

「盡量回去看看。」楚陶然把江依依攬到身前來，「她曾是A大研究生院的。」

「哇！」女孩意外至極，叫了聲，「學姐！」

楚陶然淡笑，整理了回執，牽過江依依離開時經過女孩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話：「我在校就讀是學校里有些專門負責勤工儉學的學生組織和社團，裏面的兼職平台是篩選過的。」

女孩神色一怔，抿著唇重重點了點頭。

這下就變成了江依依與楚陶然一人一輛購物車了，楚陶然推著六箱酸奶走在左邊，江依依則繼續往自己手上的這輛里放自己的心頭愛。

「你怎麼知道那是你學妹的？」

「超市馬甲下面的襯衫，是校服。」

她正捧著一個個頭極大的凱特芒果，拿過遞來的保鮮袋，驚異道：「原來這都換校服了，變好看了嘛，我讀研的時候還是藍花花的那套呢，還好它那時候長得丑，我沒買。」

「買了做紀念不好嗎？」

「那不行，當時兩百多塊錢呢，夠我活大半個月了。」

楚陶然綳保鮮袋的手頓了頓，拿過她抱着的大芒果后才問：「你大半個月都吃的什麼？」

她笑一笑，望着他這臉色，說：「你別這樣，我不是想吃而吃不起，就是不想吃而已，導師那邊事情又多，我的食慾本來就天一下地一下的，吃個葯有時候就覺得自己飽透了。」

楚陶然看着她：「你一個月的藥量遠遠不止兩百。」

江依依臉上散了笑容：「剛開始時也沒吃上這麼多。」

楚陶然眼帘微顫，拉過她抱在懷裏，親親她額頭低語說：「我是捨不得你，才着急的。」

生鮮區有人走動，江依依在他懷裏低着頭，明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里其實是兩個人，一個人清晰地掌握著化解的所有辦法，一個人只蹲在地上或怒不可遏，或痛哭流涕。

「我知道。」她點了點頭。

脫離這懷抱繼續挑選果蔬時正對上貨架對面的年輕人，他們看過來時滿眼羨慕，覺得對方二人的感情極好。

江依依回以一笑，感情是很好，可她也會覺得擔心與歉疚，不知楚陶然對她隨時都會崩裂，以致露出猙獰一面的狀態，是否會有厭煩的一天。

也許和她相處久了，楚陶然會忽然覺得周塔塔其實是可愛的。

她隨即精神一凜，回頭莫名看楚陶然一眼，頓時醒了又醒，咬着嘴唇甩甩腦袋，她再胡來這人也該讓著自己才是，不然追着她跑了這些年，她逃了還再抓回來，中間也哭哭笑笑使勁折騰了，這圖了個什麼？

「你不會有天嫌我煩吧？」

他卻想也不想地回答說：「會的。」

一根萵苣連着葉子被拍在塑料盒裏，江依依橫眉冷對：「我勸你慎重。」

「你怎麼這麼不講理？我說『會』的時候，你怎麼沒想着以後自己慎重一點，對我客氣些，反而是我還要繼續加強的自己思想道德修養？」

江依依望着他涼涼一笑，撣撣胳膊下的萵苣葉子：「行，那要不換你給我生小孩？」

「夫人，是我魯莽不慎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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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楚陶然在廚房搗鼓東西，江依依團在沙發上一個接一個地給花酒打電話，這個打不通就打沈清玦，結果是誰也沒聯繫上，都跟沒手機一樣。

她想着要不就叫漆與白把那兩個人給定位出來，由着他們自己瞎搞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什麼地步去。

這時手機卻急匆匆振動起來，江依依舉起來看了看，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之前打給沈清玦的電話，都錯撥成了沈期邈的。

「嗯？怎麼突然來電話了？」

「那個……楚先生在你身邊嗎？」

她蹙了眉，撲騰著從沙發里挪出來，往廚房那邊走了幾步，那裏分明傳來楚陶然和面的聲音。

她凝了臉色在想沈清玦有沒有可能告訴沈期邈了，嘴上還是她日常里的戲謔語調：「怎麼，你不會告訴我現在你旁邊也有個楚陶然吧？」

「……哦，我之前沒聯繫上他……」

「當然，誰和面還有手看手機啊？」江依依倚到了廚房移門上去，楚陶然見她來了，抬起臉來對她一笑，手上遊刃有餘的動作是江依依才能看出來的自得與炫耀。

「你找他什麼事？需要我把電話給他嗎？」她自然是絕口不提花酒與沈清玦的。

「嗯……楚先生知道……清玦與酒酒的事嗎？」

江依依上抬目光，在空中一頓。

楚陶然緩慢了動作，放開麵糰，在水池邊清洗起了雙手。

「那不是他學弟學妹嗎，知道些吧，沈清玦他咋了？又和花酒搶學生啦？」

「清玦昨晚一回來就說要和酒酒結婚，在爸爸書房跪到現在了，請爸爸代他去和花姨說，爸爸剛從公司打電話回來聽說他還跪着，知道都是認真的了，氣極了，已經在回來的路上，說要……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