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匪來貿絲
楚陶然聯繫過了林靜涵，先把婚宴參加完再回S市，林靜涵囑咐了幾句好好照顧江依依，也就趕時間帶江彬去中心花園看燈展了。
他拿了本書作睡前閱讀，經過藏酒室的時候在那門上重設了密碼，實在不行也只好先把這些酒水寄存到別人家去。
江依依白天看沈清玦喝酒時那種程亮的眼神，實在讓他放不下心。
進了卧室，把她從軟墊上撈起來抱到床上去，江依依手裏握了支電容筆，不滿地直嘟囔：「別動，我畫草圖呢！」
「什麼草圖？」
「綉圖底稿。」
「我來。」
「不要，你的太高級，我綉不來，只能我會綉什麼就給自己畫什麼樣的草圖。」
楚陶然笑了一下，這倒量力而行。他看了看袖口上她修補出來的一枚暗紅色祥雲紋，說：「好像是只會那幾種針法。」
「是呀，只會日常實用的，太專業的不會。」
說完發現楚陶然沒應她，江依依轉頭看過去，他正望着那枚祥雲紋沉思。
「是不是和繪畫異曲同工？」
「嗯，或許在筆法上可以有些借鑒與融合。」
「要是綉與畫各佔一半呢？」
楚陶然笑了笑：「那就辛苦你給我個底稿，院裏說畫廊還有塊空地方。」
「行。」她坦然又自信地答應了。
楚陶然扳過她平靜的臉，問：「你這麼業餘，就不擔心配不上我的畫嗎？」
「你要是不能幫自己老婆藏拙補拙，你才是業餘。」
放開她，楚陶然捧著書倚在床頭翻看起來，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江依依又畫了一會兒，描完幾個甜點圖樣，忽然覺得自己餓了。
「我想吃東西。」
「嗯？」
「家裏有雞蛋灌餅嗎？」
楚陶然從書脊上抬起眼睛，盯着她看了至少有半分鐘，搖了搖頭：「我想這必然是沒有的。」
江依依理解地點點頭，在床上翻滾一圈，夠著了楚陶然的手機，開始琢磨點個雞蛋灌餅的外賣，看着看着又想吃披薩了，剛看完披薩，忽然又覺得炸雞漢堡也很久沒吃了。
楚陶然看她一眼，往旁邊挪了挪，沒說話。
「啊！你怎麼把支付密碼換了？！」
「銀行活動，以舊換新。」
江依依骨碌坐起來，手機摔在床上：「你至於嗎，我不就買了五斤橡皮糖嗎！我又沒說一天就全吃掉，我還不能想吃個橡皮糖了嗎！」
「不能，你是孕婦，吃太多糖影響鈣吸收，我把五斤軟糖的收貨地址改成邵思琪的了，你就是跑去邵思琪家拿快遞，那也不行。」
「那你要我吃什麼？原汁原味的五穀雜糧？還是加中藥沒佐料的養生湯？」江依依過來揪着他睡衣，「這樣，你也別費這心思了，直接把我送去養老院吧，我還能跟着大部隊跳跳廣場舞活動身體，要多健康有多健康。」
「別鬧，我就是稍微控制了一下你的零食。」
「什麼叫『稍微』？你都給我全送給邵思琪那個笨蛋那兒去了！那是我昨天零點定了鬧鐘爬起來搶的限量特價！你知道衝進前名五百有多難嗎！這是他們家的絕版口味——芒果汽水！」
「不虧，就算是給她的新婚禮物了。」
「你這個敗家子。」
「那你永遠也別想知道我的支付密碼。」
江依依一聲冷笑，拿回手機，連連輸入了好幾次，然後手機一丟，翻身蓋了被子就悶頭睡覺。
「破解出來了？」
「沒，你太厲害，我猜不透你的心思了。」
楚陶然勾著嘴角笑笑，從後面攬過她抱着，拿過自己手機來，哄道：「其實也不難，我可以給你幾個提醒……」一邊打開了手機。
輸入錯誤的次數太多，他的賬戶被凍結了。
江依依悶在被子裏笑得直抖。
「夫人，我現在好像身無分文了。」
「活該。」
「還好，我知道你的支付密碼。」
江依依壞笑的背脊一僵，回頭狠狠瞪着他道：「你敢。」
「你大可以看看我到底敢不敢。」
「你這個敗家子！」
「娶妻從妻了。」
江依依憋了一口氣重又翻身坐了起來，虎虎等着他。楚陶然閑閑拿回書本，繼續翻看了起來，枕着的半條手臂上，露著袖口的一枚祥雲紋。
「你是擔心我真和邵思琪鬧掰了？」
「只一個要求，明天再如何，婚禮上人多，你別給我衝上去打架。」
「那倒不至於。」江依依撇撇嘴，「我可是偉大的母親了，沉穩端莊著呢。」
楚陶然提醒：「她也是母親了。」
江依依這才終於意識到讓自己心裏發堵的那個點是什麼，問道：「你會願意做別人的繼父嗎？」
「應該不願意。」
「應該？」江依依湊上去，「怎麼還有『應該』了？」
「回國前想過要是你結婚了該如何。」
她眨眨眼睛，覺得自己應該為這天方夜譚般的可能笑一笑，可是並沒有笑得出來。
「該如何？」
「不如何。」楚陶然轉臉過來看着她，「就是上飛機的時候還在詛咒你，要麼一直沒人要，要麼結了婚後又離婚了，總之一定得是單身的。」
這次她笑出來了，說：「你可太惡毒了。」
「但如果知道你一個人這麼辛苦，倒也寧願是有人照顧着你的，哪怕是已婚。」
「那要是我離婚後又帶了個小孩子呢？你會介意嗎？」
「邵思琪我不知道，我也不會無聊到去問其他男人這個問題，但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可以被否定，但除了人生。」楚陶然捏了捏她的臉，「我不會去不滿或指責任何你有我之前的人生，之前的任何少了一絲一分，都不會是我現在遇到的你，接納一個人，其實是接納一個人的所有人生。」
「那你還在『應該不願意』什麼？」
他煞有介事地回答：「不願意你曾經愛過其他人，但這是很小的一部分，拗不過愛你的大部分。」
江依依斜他一眼：「其實你也是完美主義。」
「創作者多少都會有些完美主義。」
不然怎麼會有好作品。
江依依沉默片刻，她和楚陶然都是在感情上一路走到黑的人，所以兩人鮮血淋漓地分手，卻都含着血站在了原地。
但她從不覺得邵思琪也是這樣執著於完滿的人，如若不是劉澍再次出現，她都快忘了邵思琪還有這樣一段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