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彼其之子
對方已經幫她買了兩份雞排，女學生趕緊搖頭道：「不用，你需要的話，送你就是了。」說着就趕緊把卡片摞在一起，在枱面上敲了敲對齊，直接遞給楚陶然了，接着大鬆一口氣，這下倒也不算是多佔陌生人的便宜了。
「好的，謝謝。」楚陶然接過在手，一張一張地推開，把倒著的圖案整理成正的，把反面朝上的整理成正面朝上的，完全是習慣性動作。
廚房間忙得不可開交，這時換了一個新店員走出來，招呼著在楚陶然後面排隊的人去另一個機器上點單了，女學生就與楚陶然一起在角落稍作等待。
她想稱呼「叔叔」，但這人看起來還很年輕，像把人叫得老氣了，可如果是稱呼「哥哥」，從那人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又遠沒有「哥哥」的隨和，倒像是拒人千里。
「……嗯……那個，集卡兌換是優惠活動，我覺得……你……你好像也不是非要得到這個優惠的人……」
從上看到下，她不是很懂成人衣裝，但至少面前這位青年的錢包和手錶，與商場廣告牌上的一模一樣，這樣的人也需要在炸雞店兌換免費東西嗎？她甚至是覺得這人光是這一身貴氣地往炸雞店門口一站，都顯得格格不入。
「沒有。」他碼齊卡片，說，「是比較喜歡『兌換』。」
女學生迷惑眨眨眼睛，不懂。
「就好比排線，每一筆都必不可少，每一筆都在場並且在對了位置，才能變成一個完整的結構或明暗，所以有人會覺得『兌換』的過程很治癒，經過確定的積累，然後就可以得到升華的獎勵，規則穩定。」
女學生目瞪口呆，恍然一驚，問道：「你也是畫畫的？！」
「業餘愛好而已。」他語氣淺淡。
「排線也不用那麼精確吧？少上一兩下或多上一兩下，根本沒區別，色塊看起來差不多就行了。」
他以前當然也是這麼覺得，可是想通為什麼經典臨摹稿何以形成那樣的排線細節，也確實超出了一個初級繪畫學生的領悟。
「漫畫不難，但如果你把這一縷添上兩筆，就不會顯得左邊頭髮過硬過重，這就需要仔細揣摩分量上的微妙。」他的目光落在女生的校服上，腰上有個馬克筆畫的動漫人物，看來畫得一模一樣，但如果人人都能簡筆成畫，漫畫家又豈非人人可當。
功夫都在細節上。
女學生下意識抓過小腹來看，念念道：「我就說哪裏有點奇怪呢，對呀，就是頭髮這邊……」目光一閃，她謹慎看向楚陶然，「那個……你真的是業餘的？」
他點點頭。
櫃枱上面傳來一聲叫號，女學生隨即清醒過來，拿了手裏的號碼紙發現叫的正是自己，趕緊繞過去拿取雞排了。
回頭重又局促看向了楚陶然，他只擺擺手，淡笑而過。
女學生便也擺擺手，拎着炸雞盒走下了台階，踩着半片纖細人影，便偏頭看過去，發覺隔壁禮品店門口正站着一個凝神看天的美麗女子。
她朝天際的一隻風箏微笑，衣角與髮絲一起翻飛，像一隻振翅的絢麗蝴蝶。
楚陶然帶了炸雞過來時，放學的學生已經散了很多，人流寬鬆，一下就覺得街上的溫度降了。
楚陶然先抓着了她的手摸一摸，說道：「手都冷了，到這邊來，太陽下曬一曬。」
江依依滿心想着炸雞，從他手裏接了盒子過來，忽然一怔，手裏忽然出現了幾張炸雞卡片：「這是什麼？」
「店員給的，說是集齊十張可以兌換一個炸雞腿。」
「那這裏是多少張？」
「沒注意，店員隨手給的。」
江依依頓時欣然，拍手道：「我可最喜歡兌換東西了！快，快給我，我數數！」一張一張地在手裏清點，「一、二、三……八……九……十！」
她哈哈大笑，前仰後合，直跳起來抱到了楚陶然身上去：「哈哈哈……我們運氣好好啊！人家隨手一給沒想到就正好十張！啊啊啊！我要去兌換！我最喜歡吃炸雞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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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靜涵吃過午飯後，楚陶然、江依依和江彬就準備動身去D市了。
林靜涵捨不得，叫江依依去院子裏挑幾盆花草帶過去養，她便興緻勃勃去選花了。
楚陶然把茶几上的擺設整理一遍，終於有機會把那個他看不順眼的果盤給換掉了。
「你幹嘛？這個缽子可是我古玩店淘的呢！」林靜涵把親手織的一條紫色圍巾剛放進江依依的包里，回頭便看見了楚陶然的惡行。
「那我勸你沒事少逛古玩店，別唐宋元明清的寶貝都到我們家來，還得重裝防盜系統。」
林靜涵直朝他翻白眼，坐到他身邊去，從垃圾桶里又把銅缽給拿了出來：「我可和你講真的，你損損我倒是沒事，可別沖着依依，就你們幾個孩子在D市過日子，孕婦情緒本就起伏大，你可得掂量清楚……還有，工作上忙的話不要硬撐，跟我說，我去幫忙，照顧彬彬，這累不着我的。」
楚陶然皺眉，伸手抓住林靜涵胳膊，她反過來按住，溫和地笑了笑：「至於你之前和我說的，孩子到底要不要，什麼時候要，你們自己看着辦，依依有孕了我是高興，但只要你們在一起，順順利利，我也本來就高興，你們的日子你們看着辦，平安幸福就好。」
楚陶然眉頭皺得更深：「不是，你……」
「不用那麼顧慮我，搞得我也怕又是自己耽誤了你們，孩子的事情你們自己商量，意見統一了就定下來，事情再拖也不好，好好照顧依依，我可是不知道在你湯阿姨面前說過多少次要照顧好這孩子，你也同樣要讓湯瑩放心……」
楚陶然一忍再忍，終是從林靜涵手裏掙脫出來，把茶几上的銅缽再次甩進了垃圾桶，說道：「人我會照顧好，但秦始皇時期是篆書，這個缽子底下印的是正楷。」
江依依端了盆水仙進來，快步走去了廚房包水仙，眼角餘光看見楚陶然坐在茶几邊上，手裏正拿着垃圾桶，就順口提到：「誒，正好，把那個秦始皇陵的周邊丟了吧，仿的是一個殉葬品，怪無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