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善惡到頭終有報

「哥哥，你有把握能讓四哥不變成喪屍嗎？」聽完凌子拓的講述，凌子桐有些不確定地問。

前兩天她手被抓破，雖然過了十二個小時都沒事，但她跟凌子拓都不十分確定她當時是否中了喪屍毒，這跟凌四的情況又不一樣。

經過上回在凌子桐身上的實驗，可以確定凌子拓的治癒系對他自己以及別人身上的傷處都有治癒功能，但除此之外，還有另外幾種可能，一是凌子拓的治癒系異能不管對他自己，或者對別人所中喪屍毒都沒有抵抗力；一種是只對自己身上所中喪屍毒有抵禦作用；第三種則是對自己跟別人身上的喪屍毒都有抗性。

凌子拓跟凌子桐當然都希望是第三種可能。

「哥哥，怎麼辦？」凌子桐腦中一片混亂，此刻的她想不出任何辦法，她握緊凌子拓的手，想到最壞的可能：「萬一，萬一那天我根本沒有中喪屍毒怎麼辦？」

各種不好的可能接踵而至，凌子桐越想越覺得事情有些糟糕。

兩人來到客廳，凌子拓過去，在單人沙發上坐下，又將凌子桐撈在懷中，撫着她的順軟長發，安慰說：「桐桐別急，哥哥想辦法。」

「可是四哥沒那麼多時間等。」凌子桐攏緊的眉頭並沒有鬆開。

她甚至不敢過去問凌四是什麼時候被喂下的喪屍毒。

只不過在得知凌四被喂下喪屍毒時變了一下臉色，其他的時候凌子拓仍舊是那個雲淡風輕，讓人不自覺臣服的凌家家主。

凌子拓抬頭，按住凌子桐眉心處蹙緊的地方，他呼吸靠的極近，凌子拓問：「桐桐相信我嗎？」

每次凌子拓用這種語氣問她時，凌子桐總沒有任何理由的信任凌子拓，而事實上，凌子拓也從沒讓她失望過，介於以往的種種經驗，凌子桐心中總算有些安慰，她深吸一口氣：「我相信哥哥。」

「那哥哥你想怎麼做？」凌子桐希冀地問。

「我得先確定自己身體是否對喪屍毒有抗性。」凌子桐時時跟在他身邊，他又不能將人打暈，這件事怕是隱瞞不住桐桐，凌子拓索性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怎麼試？」凌子桐脫口而出，等問完這句話，她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凌子桐搖頭：「不行，絕對不行，哥哥，我不能讓你用喪屍毒試的。」

怎樣才能證明凌子拓身體是否對喪屍毒有抗性，可不就是沾染喪屍毒這一條嗎？

見凌子桐這麼着急，凌子拓趕緊按住她的肩膀，凌子桐的臉按在自己肩窩處，不停輕拍她的背部，小聲說：「桐桐想多了，哥哥不打算試用喪屍毒。」

「真的？」聽到凌子拓的話，凌子桐並沒直接抬頭，她悶聲問。

「哥哥保證。」凌子拓再三確定。

凌子桐偷偷抬眼，沒發現凌子拓有敷衍她的意思，這才鬆口氣，直起身，拍著胸口說道：「嚇死我了。」

雖然她捨不得凌四被喪屍毒感染，可她也不願凌子拓以身試毒。

知道凌子桐是心慌則亂，他反問：「難道桐桐忘了這喪屍毒需要十二個小時才能確定是否有用，凌四也等不了再十二個小時。」

「對啊，我忘記了。」凌子桐拍著腦門恍然道。

心情還沒放鬆又再次緊張，她小心揪著凌子拓的衣袖，問的小心翼翼：「那哥哥有什麼辦法？」

凌子桐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凌子拓沒有直接回答，他同樣坐正，望進凌子桐有些閃躲的眼裏，凌子拓問：「桐桐，你當凌四是什麼人？」

「哥哥。」凌子桐回答。

見凌子拓神色有異，立即解釋：「是那種兄妹之間的感情，你應該懂的。」

凌子拓自然懂的，他也沒追究，又問：「那為了凌四，桐桐是否願意付出生命？」

「當然。」凌子桐沒有任何猶豫。

她捨不得凌子拓拿生命冒險，但卻捨得下自己的生命，明知道沒有自己，凌子拓也活不下去，但這種感覺她卻解釋不了原因。

凌子拓勾唇，他知道桐桐會這麼回答。

別看桐桐平時跟大家說的不多，也沒什麼甜言蜜語，但關鍵時刻她就是能拼上性命。

凌子桐將人重新攬入懷中，他嘆息道：「不僅桐桐可以為了凌四付出生命，哥哥也能。」

「所以哥哥已經有決定了，是嗎？」凌子桐小手拽住凌子拓的衣襟，已經猜測出即將發生的事，她並沒跟之前一樣反應劇烈，只輕聲問。

換位思考一下，凌子桐能理解凌子拓的做法，而且現在她情緒也沒那麼激動，心思定下，再回過頭來想想，其實也沒什麼，早就決定跟凌子拓同生共死，那麼，一切也就不用糾結了。

「是。」雖然不忍心看到桐桐這樣，但凌子拓仍肯定地回答。

迎上凌子拓內疚的目光，凌子桐突然噗嗤一下，心情更好了，她晃着凌子拓的胳膊，笑道：「我沒事，哥哥不用擔心。」

桐桐有什麼心思從來都表現在臉上，既然她笑的一點都不牽強，那就說明心裏真的不膈應，凌子拓捧着她的臉，低頭，碰了碰她的桃色粉唇，然後笑道：「這件事不僅需要哥哥用命實驗，也需要桐桐的，桐桐願不願意？」

凌子桐眼睛一亮，笑道：「當然願意。」

既能救凌四，又能跟凌子拓同甘共苦，這是個好事。

「那好，走。」凌子拓笑着拉起凌子桐。

凌子拓並沒拉着她往回走，而是直接去了放置凌四的房間，站在門口發現，走廊里有梁爽，韓戚玥，冷燁，以及龔小七，其餘人全部在房間內。

見着凌子拓跟凌子桐，其他人默默點頭。

兩人也跟着無聲頷首，走到門口，發現凌四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腿也被固定住，凌三正收拾藥箱。

門口被陰影罩住，眾人抬頭看去，見到凌子拓，眼中都露出期盼，凌七直接問：「少爺，是不是找到辦法了？」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大家都寧願相信心中那點念想。

凌子拓淡聲說：「還沒。」

之後，他對提着藥箱的凌三說：「你過來。」

「好。」凌三放下藥箱，跟着已經轉身的凌子拓和凌子桐離開。

三人這回沒去客廳，而是直接去客廳旁邊的偏間，這房間不大，做休息之用，沒有固定的誰睡在這邊。

凌三跟着凌子拓進么房間后，凌子拓吩咐：「帶上門。」

房間除了一張床，以及一個矮桌子外，再加上三個人，顯得有些逼仄，凌三問：「少爺，什麼事？」

「你能不能配出有毒的葯來？需要毒性劇烈，而且效果立顯的。」凌子拓問。

「少爺要毒藥做什麼？」凌三問。

在聽完凌子拓的話之後他第一反應是，凌子拓會將毒藥讓凌四服下，但緊接着又覺得不可能，如果少爺真要了解老四，一刀下去更省事。

「當然有用，你只說能不能？」凌子拓沒有說原因。

「能。」

「需要什麼原料？」凌子拓又問：「桐桐空間是否有？」

如果沒有，他還要抓緊時間去外頭尋找。

「有。」凌三想了想回答。

「如果要毒性特彆強的，有一種混合的，小姐，找出甘草，烏頭，藜蘆，另外再找芫花，半夏跟細辛，這六種重要分別兩兩相剋，融合的正確的話可以產生劇毒。」凌三說。

「少爺，你覺得怎麼樣？」他又問凌子拓。

「很好。」

凌子桐不需要自己親自進空間尋找，她用空間異能，只需要使用精神力念及那幾種中藥，自然就會出現在她手上，將手中的葯交給凌三。

顛了顛分量，凌三往外走，說：「我這就去弄，少爺稍等一會兒。」

「要快。」凌子拓在後面叮囑。

「好的。」

到現在凌子桐還是不明白凌子拓的意圖，她坐在凌子拓身旁，問：「哥哥，你要毒藥做什麼？」

「吃。」凌子拓回答。

見凌子桐面露疑惑，凌子拓解釋說：「桐桐，這喪屍毒無異於世間最毒的毒藥，如果我喝下那毒藥而無礙，就說明這治癒系異能不僅可以治癒身上的外傷，還能抵抗毒性，既然能抵抗劇毒，那多數也能抵抗得了喪屍毒。」

「再有，我一直沒跟桐桐說的是，這治癒系異能想要升級必須要一次次的毀壞身體，身體經過千錘百鍊才會越發完善。」

「哥哥的意思是你需要一次次的服毒，或者讓身體受傷才行？」凌子桐想到那種種畫面又心疼了。

「沒錯。」凌子拓見她忍痛的表情，親昵地捏着她的耳垂，笑道：「為了變強，哥哥願意一次次試煉，這樣不僅哥哥會沒事，桐桐也會安然無恙，更甚者，凌家其他人都不會死。」

這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但哥哥會很疼。」一次她能接受，可兩次，三次，甚至無數次，凌子桐覺得心臟一陣陣的緊縮，疼的難受。

故作不明白凌子桐的意思，凌子拓笑道：「不是哥哥一人疼，桐桐也需要忍受疼痛。」

「嗯？」凌子桐納悶。

「桐桐忘記我剛才說了，我需要桐桐的幫助，讓桐桐跟我一起承受。」凌子拓沒有明說。

「哥哥的意思是，等會兒我也需要喝嗎？」凌子桐驚喜地問。

如果沒聽到他們說話的前因後果，旁人一定要以為凌子桐是在跟人搶什麼好吃的。

但當事人之一的凌子拓心中卻是密密扎扎的刺痛，他臉上還是帶着寵溺的笑：「是啊，如果我喝下毒藥沒事的話，並不表示別人喝下就沒事，所以我需要一個實驗者，桐桐願意嗎？」

看着兩人你儂我儂，笑意妍妍，誰又能猜得出他們是在討論自己的生死呢？

不得不說，凌家兄弟跟着凌子拓跟凌子桐是他們的運氣。

「我當然願意。」生怕晚一步點頭凌子拓會反悔，她小雞啄米一樣肯定地回答。

心軟的不能再軟，凌子拓將人抱在話中，說道：「桐桐放心，如果這治癒系異能對桐桐沒有作用的話，哥哥也不會讓你一人離開。」

至於他身具治癒系異能，不會死這件事凌子拓壓根不信，這世上沒有不死之人，只是方法不對而已。

「好。」還有什麼比這句話更讓凌子桐感動，她抱住凌子拓的腰，脆笑道：「這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情話了。」

「傻丫頭。」

這麼一個將他當做眼珠子護著一樣的小人兒，他怎能不愛？

沒過多久，門被敲響。

敲了門后，凌三直接進門，手上端著一個大瓷碗，裏面的藥水分量不少，凌三亮了亮手中的碗，說：「少爺，好了。」

「我們現在去哪？是不是要給楊勛喝下？」

什麼人能讓少爺如此之厭惡，厭惡到想要用最毒的毒藥，目前為止，這人非楊勛莫屬。

「放下，你出去吧。」凌子拓說。

「啊？」凌三詫異，難道不是現在就給楊勛喝？

他急忙說：「少爺，這葯趁熱給他喝有效。」

「這葯我有其他用處，你出去吧。」凌子拓接過凌三手中的瓷碗，命令道。

他很少用這種不容反駁的語氣命令凌家人，然而，一旦他開了口，凌家人就知道少爺的決定旁人是不能有異議的，凌三點頭，轉身離開。

小房間快速被濃厚的藥味充滿，凌子桐嗅了嗅鼻子，想不到這種帶着不難聞的葯香味的水竟然是穿腸毒藥。

「桐桐喂我。」凌子拓沒有直接喝下，他反倒將碗遞給凌子桐。

如果這葯真沒用，他倒是願意死在桐桐手上。

「好。」關鍵時刻凌子桐還真是沒掉鏈子，她乾脆接過碗，雙手捧到凌子拓嘴邊，看着凌子拓張了嘴，才說：「哥哥，你可不能喝完，給我留一點。」

本來平常的心因為凌子桐這句話突然躍雀，他點墨一樣的眸子蕩漾開，凌子拓點頭。

眼看着碗中的葯被凌子拓喝了大半，凌子桐趕緊後退，小心地捧著碗，說：「我們說好的，你不能再喝了。」

凌子桐擦掉凌子拓嘴邊的葯漬，才將碗送到嘴邊。

還沒碰到嘴，凌子拓快一步搶過碗，凌子桐眼睛一紅，突然叫起來：「哥哥，你說話不算數，你明明說過的，我們一人一半。」

越說越覺得委屈，大眼泛潮，她控訴地看着凌子拓。

將碗擱在桌上，凌子拓無奈地笑道：「誰說不給你喝了？我只是讓你等等。」

他目前的治癒系異能還屬於最低級，即便能救下自己，恐怕對桐桐也不一定有用，不如等他藥效發作，異能升級后再用在桐桐身上。

凌子桐還想找理由說服凌子拓，下一刻卻看到凌子拓臉色逐漸變了。

原本正常的膚色逐漸變紫，泛著黑氣，嘴角開始往外滲出黑血，而且眼神渙散，大概因為太過疼痛，凌子拓身體不停地抽搐，想抓住凌子桐的手也無力地垂下。

「哥哥？」儘管已經有了預料，當親眼看到凌子拓痛的不可抑制的模樣，凌子桐還是忍不住尖叫起來，她跨過去，將身體軟倒的凌子拓接住。

凌子拓下跌的衝力太大，凌子桐被這麼一幢，整個人往後摔去，她顧不得自己的身體，只緊緊抱住凌子拓，一邊用袖子擦掉凌子拓嘴角不斷湧出的黑血。

「哥哥，你感覺怎麼樣？」凌子桐不停地摸索著凌子拓逐漸冷下來的臉。

如果說上一次的疼是全身骨頭經脈被打斷了再重組，那麼今天的疼痛就是整個身體被寸寸碾碎，放在冰上凍著，又放在烈油里煎烤，真真的讓人生死不能。

凌子桐已經沒有回答問題的力氣，只是將凌子桐的手攥的死緊，他神經已經遲緩，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力氣，凌子桐手背被抓住一道道青紫的痕迹，有的地方已經冒出一串串血珠。

凌子桐壓根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不適，她只想着怎樣才能減少凌子拓身上的疼痛。

減少疼痛的辦法到底是什麼？

凌子桐慌亂地想着，但心中越急，一些記憶越離她遠去。

袖子已經是黑血染透，凌子桐換另一隻胳膊，再將不斷湧出的黑血擦掉，露出凌子拓又黑了一層的薄唇。

看着薄唇，凌子桐突然想到凌子拓之前說過的話。

對，親一下他，他就會不疼。

凌子桐低頭，吻住凌子拓的薄唇。

在她低頭的時候，門突然被撞開。

凌三領着凌家其他人涌在門口，當看到凌子拓如此模樣時，凌家人都紅了臉。

凌一更是一拳將他面前的凌三打翻，凌武也同時一拳擊中他的腹部。

凌文雖然沒有動手，但也是臉色卻黑沉無比：「誰讓你給少爺煎藥的？你沒腦子嗎？活該挨打。」

見凌一還想動手，凌文將人攔住，說：「別揍死他了，還要他給少爺看看。」

如果說其他人都是擔心害怕，那凌三心中則更多了一層自責，他開始真的沒想到，等走出很遠，越想越覺得不對，他提醒了少爺要趁熱喝，少爺不可能不聽，但卻仍舊坐在房間內沒動，這就值得懷疑，但凌三想了上百種可能，就是沒想過少爺會喝毒藥自殺。

凌三最後索性就坐回客廳沙發上，就在他將自己的各種猜想再次延伸時，小房間內傳出凌子桐的哭叫聲，凌三這才像是被蒙頭一棒，他叫上其他人，打開門的一剎那，見到的就是讓凌家所有人身心俱裂的一幕。

地上的凌子桐甚至聽不到門想，感覺不到光亮透了進來，她只是一點點地親吻住凌子拓的唇瓣，將她湧出來的黑血一點不剩地舔在口中。

苦澀跟腥甜的味道令人反胃，凌子桐一無所覺。

凌家人見此，更是大驚失色，凌文凌武以及凌一同時上前，凌一跟凌武扶住凌子拓，凌文直接將凌子桐抱起來。

看着凌子拓離她越來越遠，凌子桐這才回神，她掙扎著叫：「哥哥——」

「小姐，讓凌三看看少爺。」凌文不停地控制住凌子桐掙扎的身體。

「文哥，你放開我，哥哥沒事，不需要三哥看，他一會兒會好的。」一旦凌文堅持，凌子桐怎麼也掙脫不開，她只能不停地解釋。

但她的話無人相信。

畢竟治癒系異能根本是超出人類的想像。

「我說的是真的，哥哥真沒事。」凌子桐費力地掰著凌文的手，她不想任何人分開她跟凌子拓，哪怕是一分一秒都不行。

「小姐，你醒一醒，少爺中了劇毒，如果小姐阻止凌三替少爺診治，少爺真的會出事的。」

凌子拓跟凌子桐之間的感情沒人比凌家人更清楚，如果換做小姐變成現在這番模樣，少爺也一定會瘋的，但凌文畢竟是個男子，他做不到跟凌子拓一樣將人抱的嚴絲合縫。

「我來。」一道清冷的說話聲在凌文耳邊響起。

凌文轉頭，卻是臉色同樣肅穆的墨城。

都是女孩子，墨城過來的確比較方便，凌文只好將凌子桐放進墨城懷中，一邊說：「多謝了。」

「我，也是凌家一員。」墨城沒有看着凌文，只將注意力都放在凌子桐身上。

這話是凌子桐說的。

凌文深深看了這女孩一眼，大步走開。

被凌一跟凌武壓制住，按在單人小床上，凌子拓隨手抓住床頭柱，又一陣疼痛席捲全身，凌子拓手背青筋跳動。

咔嚓——

拳頭粗的床頭柱被掰斷，還有一小塊落在凌子拓手中，他用力捏住，實木床頭柱竟然生生被捏碎。

凌子拓雖然口不能言，但意識一直是清楚的，力氣用在拳頭上，他再無力揮開眾人，凌子拓的目光只在人群中搜尋那道他放在心尖上的影子。

凌子桐也同時找尋過去，她恢復了冷靜，對抓住她胳膊的墨城說：「我想去哥哥那邊。」

所以說，女孩子的心思也只有同為女孩子的墨城能最直接的了解，墨城想了想，鬆開手，說：「去吧。」

見凌子桐沒有跟之前一樣失去理智，大家雖然擔憂，但也沒阻止她再靠近凌子拓，凌家人甚至自覺讓開一條路。

腳步虛軟地走到凌子拓床邊，她抓住凌子拓的手，問：「哥哥，你有沒有感覺好點？」

「好很多。」眨眨眼，將眼中的模糊抵開，他聲音暗啞：「我很好。」

出口是陣陣的血腥味。

「沒事就好，我就知道這區區毒藥難不倒哥哥。」凌子桐伸手，想擦掉凌子拓臉上的汗。

等手入了眼帘，凌子桐才發現手背青紫，手心一陣黏膩的血。

正愁怎麼下手時，身後墨城遞過來一個乾淨的毛巾。

「謝謝。」扯出一抹笑，凌子桐接過毛巾，小心擦拭凌子拓額上的汗。

那種火燒火燎跟沁在冰寒中的不停交替的疼痛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流向四肢百涸的熱流，那股能量又似乎將已經被碾成細胞一樣大小的血肉再次粘合起來。

溫和的感覺讓凌子拓鬆口氣，暗道，這關算是過了。

臉色以可見的速度逐漸恢復正常，凌家人，尤其是凌三，簡直傻透了，他張大嘴，嘴角出現可疑的閃亮，嘴裏喃喃說：「不可能，這不可能。」

剛才凌子拓明顯已經是心力衰竭的癥狀，不可能這麼快好的。

凌家人其他人只是慶幸。

少爺沒事就好。

凌子拓本來已經決定要用凌子桐試藥，但經過這種人幾乎無法承受的疼痛后，他心下有些動搖，凌子拓不願凌子桐跟他承受一樣的疼。

「桐桐，這葯——」

凌子拓話沒說完，凌子桐轉開臉，噗的一口，鮮血噴在地板上。

「哥哥，好像已經晚了。」凌子桐笑道，嘴角湧出血越來越多。

「傻丫頭。」

凌子拓起身，將人抱住，對凌家人留下一句話：「我們很快回來。」

說完，兩人消失在房間。

凌家人相視一眼，房間有一瞬間的死寂，龔小七竄上前，摸著還帶着溫熱的床鋪，問出其他人的心聲：「人呢？」

無人回答。

「少爺跟小姐成仙了？」凌五回答。

除了傳說中的神仙，誰又能憑空消失？

到底是凌文想法比較可靠，他清了清嗓子說：「也許跟小姐的空間有關係。」

「你怎麼知道？」凌七問。

這沒根沒據的，也讓人難以信服。

凌文眉梢挑動：「難道你沒看到小花不在了？」

小花跟着少爺和小姐一起離開，卻沒跟着一起回來，要不就是在空間，要不就是被喪屍吃了。

假如小花被吃掉，小姐不可能不跟大家說的，唯一的解釋是小花在空間自在著呢。

凌文的這個推測最有道理，大家也默認了這個說法。

「走吧，去外面等著，順便告訴老四這個消息。」凌文對大家說。

房間內已經沒有凌子拓跟凌子桐，大家都擠在這邊也不是個樣子。

門口，凌文對正焦急在客廳走動的馮晶晶說：「勞煩你將裏面收拾一下。」

「好，我這就去。」馮晶晶見大夥兒沒激烈的表現，也稍微放下心來。

跟着大家一起出來的龔叔走在眾人中間，剛才看到的一切讓他心情跟着大起大伏，這會兒小姐也中了毒，還不知結果怎樣，力氣像是被抽光了異樣，龔叔腿一軟，就要往前砸去。

「龔叔！」走在龔叔後面的凌二將人接住，一邊喚著還沒回神的凌三：「老三，快點。」

眾人再次忙成一團。

凌文徑直走向客廳門口，看着晴朗的天際，聞着空氣中飄蕩的惡臭，心中想着，莫非凌家犯了煞氣，否則怎麼不好的事情一樁接着一樁呢？

要不要找個時間拜拜去？

正胡思亂想時，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凌四轉頭，卻見凌一沉聲問：「你說少爺跟小姐為什麼會怎麼做？小姐會沒事吧？」

凌一從不喜歡多言，更對多數事都抱着那是別人家的事的態度，難得見他這麼急切的時候。

其實凌一想的也簡單，整個凌家除了少爺，也就凌文腦子是九曲十八彎的，很多時候凌文總能在最短時間內猜中真相，凌一不需要一個事實，他只鴕鳥地想得到凌文說出少爺跟小姐無事這幾個字。

「呵呵——」凌文低笑。

在凌一快要不耐煩的時候，他問：「你說我們兄弟幾個包括少爺曾經歷過多少回生死了？」

凌一皺眉，他沒數過，反正不少。

凌文伸出左手，先比劃一個三字，然後又比劃一個二字，說道：「加上這幾次，一共三十二次，三十二回，那就是三十二條命，你說我們一共十多人，這三十二條命都撿回來了，還會差這三次嗎？」

「其實我也猜不出少爺跟小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我總相信少爺不會捨得仍下咱們兄弟的。」凌文說。

凌一轉身，留下一句不知是嘲諷還是讚歎的話：「就你那蜂巢似的腦迴路，你猜不出來？」

才怪！

凌文眸子閃了閃，失笑。

空間里，凌子拓直接將凌子桐連着衣服放進空間河水裏。

不管他能不能進空間，這空間總是獨屬於桐桐的，凌子拓寧願相信這河水的作用要比外頭的各類止疼葯有用。

將凌子桐小心放下后，凌子拓手上出現一把匕首，匕首拉向手心，不等血珠子冒出來，凌子拓已經將手成拳，懸在凌子桐的嘴上方。

手使里，血珠子冒的更多，很快匯成一條血線，掰開已經失去意識的凌子桐也泛著紫色的唇。

鮮紅的血一滴滴落在她嘴裏。

凌子桐沒了意識，壓根無法咽下去。

嫣紅順着下巴流向衣襟，再暈染在河水裏，很快散開，順着流動的河水消失無蹤。

能感覺到凌子桐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就連她臉上痛苦的表情也逐漸凝固住，身體更是有頻率地抽動，凌子拓抬起拳頭，用嘴接住血線。

很快聚集一口，凌子拓捏住凌子桐的下巴，唇覆了上去，舌尖抵開她緊密的牙齒，將血渡了過去，為防止血液再次被吐出來，凌子拓按住她喉嚨的一處。

咕咚一聲。

鮮血被咽了下去。

凌子拓看着自己的手心，剛才幾乎削斷了整個手掌的傷口已經癒合，他撿起匕首，在同一個位置又切下一刀，血涌了出來。

凌子拓再次將自己的血含在嘴裏，又送進凌子桐口中，如此反覆幾次，直到凌子桐再也喝不下，才鬆口氣。

人還沒清醒，但臉色已經有紫黑變成了蒼白，呼吸也穩定下來。

凌子拓捏了一下仍然滑膩的皮膚，笑道：「你倒是知道偷懶。」

暈過去，感覺不到疼痛了，可不就是偷懶嗎？

大概睡夢中都能感覺到凌子拓的戲弄，凌子桐搖了搖頭，沒人知道她什麼意思。

「呵——」

扯掉身上的外套，脫掉靴子，只著襯衫跟褲子，凌子拓也跟着下去。

這水還是有些冷，他將凌子桐抱在懷中，讓她脖子以下都浸在河水裏，再將她的螓首調整到一個舒適的位置，靠在自己肩膀處。

剛才那陣陣疼讓凌子拓也沒剩下什麼精力，他倚在岸邊，閉上眼睛，很快陷入沉睡。

凌子桐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裏她再次回到前世，她還是那個飄蕩在空中的陰魂，漫天的陰雲，隨時出沒的喪屍，不小心落在喪屍群中的人，以及遭同伴背叛的一幕幕事件。

這些場景再熟悉不過，她還看到了被賣掉的自己，看楊路跟錢佳佳相互攙扶著離開，看自己危難之際激發了異能，又看自己被再次轉賣到研究所，研究所里那女人跟幾個男人貪婪無情的臉，到錢佳佳得意的人生。

凌子桐用右手指尖用力掐住左手手背。

不疼。

重活之後的事一件件都刻在凌子桐心中，那種喜悅不可能有假，既然重活不是夢，她苦笑，或者自己真的又再次死了一次？

「哥哥，哥哥？」凌子桐對着無盡的空中大聲的喊。

她知道自己如果又死的話，哥哥還得再跟着她死一遭。

上輩子她死後不能轉世，跟哥哥永不相見，她不願這一輩子還這樣，如果這樣，她寧願魂飛魄散，凌子桐手捲成筒狀，喊道：「凌子拓！你聽到我的話就出來！」

沒人應答。

「凌子拓！你個騙子！」

沒人理會。

「哥哥，你出來吧，我好無聊！」聲音軟了一些。

回答她的還是自己的迴音。

「哥哥，你已經失信於我一次，可千萬別再丟下我一個人，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已經有氣無力。

仍舊沒有凌子桐期待的回應聲。

凌子桐絕望了，她抱着胳膊，覺得冷到骨髓了，她不想再經歷一回了。

閉着眼，她想弄死自己。

但靈魂還能死嗎？

她往太陽跟前湊了湊，身上並沒有傳說中的灼燒感，她又一頭扎進臟污的池塘里，還沒碰著水，整個人再次飄蕩起來。

身體壓根接觸不到地面，她也夠不着地上的長刀。

無奈，凌子桐只閉着眼，拒絕呼吸。

但靈魂又是不需要氧氣的。

在凌子桐的各種折騰中，時間好似被按了快進鍵了一樣，地上的一切迅速變遷。

在她閉眼，還準備想着第四十九中死法時，下面傳來一陣熟悉的說話聲。

「塗輝，你給我站住！」一個滿含怒意的女聲吸引了凌子桐的注意力。

漂浮在半空中的凌子桐低頭一看，嘖嘖，這不是錢佳佳嗎？

隨即凌子桐又一陣皺眉，她飄的近了些，這才發現錢佳佳已經不復之前的清秀粉嫩，大概末世太久，空氣中全是有毒氣體，即便是再會包養，皮膚也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很不幸，錢佳佳就是其中最突出的受害者。

第三年，錢佳佳秀美的容貌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臉上大塊大塊的紫紅色斑塊，不，不僅臉上，全身都是。

錢佳佳摔碎眼前最後一塊能照出人影的水銀鏡，她朝大步走出去的男人凄厲地喊。

塗輝？

可不就是錢佳佳親愛的丈夫嗎？

據凌子桐前輩子的觀察，這對夫妻相親相愛，攜手對抗喪屍，是末世的神話眷侶，而當時的錢佳佳則是女人羨慕的對象，是她們奮鬥的目標，原來這才是人家夫妻之間最真實的寫照。

那男人腳步頓了頓，「我說過，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若是再無理取鬧，我們就離婚。」

隨手將化妝桌上的一個首飾盒子抓住，狠狠扔向男人，錢佳佳喊：「離婚？你休想，我知道你是嫌棄我臉上這醜陋的斑了，是啊，那個賤人比我好看，比我溫柔，塗輝，你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你忘記我以前是怎麼對你的了？我為你付出過多少？」

男人已經走出去的腳步停下，他臉色難看地轉身，大步回來，一把抓住錢佳佳的胳膊，說：「別再跟我提以前，我想到以前就覺得噁心。」

塗輝臉上的戾氣太重，錢佳佳一時有些害怕，她眼神閃躲：「你，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男人嘲諷地揚唇：「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那要不要我將你以前做的那些事都一件件地說給你聽？」

「你，你住口！」見男人是說真的，錢佳佳抱着頭叫道：「我知道你就找著理由要打發我，我告訴你塗輝，我就是死也會頂着塗夫人的名頭，我不可能給那賤人騰地方的。」

塗輝冷笑：「你還是那樣，總是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回你為我奮不顧身的擋喪屍其實就是你設計出來的，你將喪屍引過來，又裝作不要命的救我，還有那次，我得了鼠疫，你衣不解帶地照顧我，哈哈哈，笑話，真是笑話，你手上明明就有能治好我的葯，卻偏偏不拿出來，然後偷偷放在我每頓的飯食里，是啊，兩次救我的命，我怎麼會不傾心與你？」

「錢佳佳，最毒婦人心這句話我算是徹底了解了，你好，你真好。」覺得跟錢佳佳多說一句都是浪費自己的口水，塗輝再次轉身離開。

「你胡說，那次我從喪屍爪子裏救下你，我身受重傷，差點就死了，難道這都是假的？」錢佳佳心虛又被理直氣壯佔據，她起身，將身下的凳子又砸了過去。

男人輕巧一躲，凳子往外飛去，砸中被爭吵聲引過來的一個孩子，那孩子一直躲在牆根，因為聽到爸爸的聲音，突然跑出來。

凳子尖角的一處正好刺進小孩的太陽穴。

哇哇——

小孩只來得及哭叫一聲就沒了動靜，直挺挺倒下。

「寶寶，寶寶！」男人沒想到錢佳佳竟然這麼狠心。

等男人抱着孩子離開，錢佳佳這才癱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雙手，不停地說：「我殺了寶寶，我殺了自己的孩子，哈哈哈，我親手殺了我的兒子。」

自言自語后，她才起身，往外踉蹌跑去。

越是往後，基地藥品越少，等男人將孩子抱到衛生所時早已沒了氣息。

末世孩子本就不容易生下，他的兒子是基地為數不多的幾個孩子之一，長得粉雕玉琢，他恨不得捧在手心疼著，可是他的孩子卻被錢佳佳親手殺了。

男人抱着孩子獨自待了三天。

等三天過後，男人打開門，將已經僵硬的屍體抱出來，親自將孩子埋在基地。

全程錢佳佳都不遠不近地跟着，即便是心思再多，人再壞，但母親愛孩子是天性，錢佳佳可以利用任何人，殺掉任何人，卻唯獨不捨得碰她兒子一根汗毛。

男人三天前還是溫和隱忍的，等埋葬了兒子后，再看向錢佳佳時，眼中全是血絲跟恨意，他快速掩藏住自己的恨意，朝錢佳佳招手，這三年男人對她太好，錢佳佳以為男人已經原諒她了，她哭着上前，一邊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對不起寶寶，我情願用自己的命換回我的寶寶。」

一路念叨著走向男人，在離男人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男人嘴角甚至勾出一抹笑，他走進錢佳佳，將錢佳佳抱在懷裏，像無數次那樣，拍着她的背，說：「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寶寶也是我的命啊，我也願意用我的命去換，但我覺得寶寶一定願意用害他的人命來償，既然你願意償命，那麼，你去死吧。」

男人手爬向錢佳佳的脖子，雙手勒住她細細的脖子，用力掐著。

錢佳佳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塗輝有異能，她只有等死的份。

指甲將塗輝的手背劃出數到血痕，但塗輝的手只越收越緊，直到錢佳佳眼白外翻。

在錢佳佳快要沒氣的時候，男人突然鬆開手，他神經質地說：「不行，我不能讓你髒了寶寶睡覺的地方。」

說着，男人將錢佳佳拖着上了車。

因為傷了喉嚨，錢佳佳有心喊，卻怎麼也出不了聲。

男人將錢佳佳直接扔在後備箱，車子竄出基地。

半空中飄蕩的凌子桐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身體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

此時的外頭到處都有喪屍，男人很快到了喪屍出沒的地方，他下車，打開後備箱，將錢佳佳提了出來，扔在地上。

錢佳佳已經猜出男人要做什麼，她雙手雙腿並用，想離開這邊，男人眼中一片血紅，他上前，一腳踹向錢佳佳的腹部，然後從車子裏拿出一根鐵棍，毫不留情地往錢佳佳小腿上揮去，嘴裏念叨：「我讓你跑，我讓你再跑！」

咔嚓，咔嚓。

錢佳佳被打趴在地上，嘶吼著。

喪屍已經聞到血腥味，從四周滲透過來，男人拿着鐵棍上了車，車子絕塵而去。

喪屍已經湧上來，其中跑的最快的是一隻三級喪屍，喪屍上前，一爪子刺進錢佳佳的太陽穴，頓時腦漿迸裂，其它喪屍已經到跟前，一具身體很快被撕碎。

凌子桐捂著嘴，倒抽一口冷氣。

真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啊！

沒了錢佳佳，凌子桐覺得自己這輩子的怒火總算消了點，但這不足以讓她原諒錢佳佳，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會親手報仇的。

替自己，也替哥哥。

想到凌子拓，凌子桐心有疼了。

她揚天大喊：「凌子拓，你給我出來！」

剛喊完，耳邊傳來一陣低沉的笑：「桐桐，你想讓哥哥這麼出來？」

－－－－－－題外話－－－－－－

好吧，讓桐桐開了一回外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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