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四章 你為何忍心
武玄宗進入皇宮之後,沒有先去永正殿、沒有去紫微宮、沒有去御書房,反而先是去了冷宮。
武玄宗只帶了二人前往,一人是一直跟在武玄宗身側的怪嬰,還有一人便是春蘭。
到了冷宮之中,看着清晨這院子裏的荒涼,武玄宗的眼底一暗。
他緩緩走到了院子裏,看着兩側有的地方冒出了細細的嫩芽,他有些好奇的蹲下。
「王爺,這是我與我家主子前些日子一起種的,主子說,不管我們住多久,不管我們未來是什麼樣子的,可是眼下,都是我們不可忽視的!
我們應該珍惜當下,也應該有個目標和未來。而主子的目標和未來便是,有朝一日能早些離開邑離國,得到屬於她的自由!」
春蘭說到這,哽咽的眼淚掉了下來:「這裏的所有青菜都是我們自己單獨種下的,就是為了不依附別人,為了我們能有朝一日,衣食住行都自行解決,自力更生。
主子還說,沒有未來和目標的人,就像是一具死屍,每個人都應該有屬於自己的希望。」
武玄宗摸著那剛出芽的細苗:「來人,這院子的外牆重新修葺一下,這裏讓人記得按時澆水——」
「是。」
那個破舊不堪的屋子外面有一個小灶子,灶子裏裏外外都有些黑。
看着這灶子,武玄宗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我們平日裏偶爾燒火用的,天黑了,如若我們凍得睡不着,就在外面架起火,然後圍在灶子旁邊烤烤火,聊聊天,這就是奴婢和我家主子的一點樂趣。」
聽見春蘭的話,武玄宗的鼻尖乙酸,她們竟然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
推開房門,就見屋內只有兩個破舊的床,床上有兩床有些單薄還很破的被子,還有一個很矮的地桌,地桌旁邊有兩個小凳子,而桌子上還放着一個很小的蠟燭。
蠟燭已經燃到還沒有一個銅板高,看着那高度,武玄宗也覺得很是心酸。
春蘭進來,看着武玄宗發獃,默不作聲。
「你們是如何在此處生活的,說來與本王聽聽!」
春蘭看着武玄宗,后垂眸張了張嘴:「奴婢與主子來到這裏的時候,就是兩個厚厚塵土的木床和這個破桌椅,後來給我們二人分了那麼兩床很薄的被子。
當時主子還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發着熱,說着胡話,身子也極為的不適。直到第三日,主子這才醒了過來。
那被子蓋着我們二人都是很冷,主子見奴婢將被子一直蓋在她的身上,她便提議我們二人睡一張木床,這樣兩床被子搭在一起,二人相擁取暖,才不會那麼冷。」
想到這,春蘭帶着幾分可悲的笑容:「奴婢知道主子能這般的對待奴婢,就已經心滿意足。後來,後來那冷宮的管事為難奴婢,奴婢沒有低頭,結果換來的是奴婢和主子更惡劣的處境。
主子沒有半分的怪罪於我,反而還安慰我!那管事更惡劣的想要搶走一床被子,被主子的氣勢嚇退。
後來——」
春蘭說到這,聲音有些哽咽,她吞咽了一下口水,這才帶着哭腔:「後來,奴婢被那管事的欺辱,主子知道了,安慰奴婢,寬慰奴婢,鼓勵奴婢,卻沒有再提此事,直到今晚,主子讓奴婢殺了那管事,奴婢見她一直繃緊的神經終於鬆開了!
主子的心裏一直惦記着報仇,可是又怕奴婢的壓力太大,便一直忍着,找機會——」
「那管事死了?」武玄宗好奇的問道。
春蘭點了點頭,柔聲道:「確實是死了,今晚主子在去城牆前找到了他,是奴婢親手殺的他!」
聽見春蘭的話,武玄宗點了點頭,回頭看春蘭:「你們在冷宮都吃的什麼?」
提到這個,春蘭更是覺得心塞的很。
她抿著唇,小聲道:「一人一碗菜葉湯,裏面、裏面就是一根菜葉和一碗清水煮成的湯,加了點鹽。饅頭硬的不能更硬,最少是放了三天以上的,我們將那饅頭放在火上烤烤,就努力的咬,不行就是放在青菜湯里煮,總歸,是以一種能吃下去的方式去吃。」
看着春蘭如此說,武玄宗的手微微攥起:「可就是那膳房的奴才們所為?」
春蘭搖搖頭,急聲道:「宗王誤會了!所有冷宮的膳食其實本來都是還可以的,但是,是由冷宮管事所管,收了銀子的宮中,他便多送一些當日的食物,沒有收銀子的,便是隔日的,像是奴婢和主子這種得罪過他的,便只能是前兩日的……」
武玄宗的臉上帶着幾分冷硬:「沒想到,竟然這般的可惡!」
春蘭笑了笑,看着武玄宗:「宗王有所不知,就算是條件這般的艱苦,可是我們家主子卻從來不言苦,她甚至與奴婢說,這裏的生活挺好的,很輕鬆,不需要去奉承誰,也不需要去擔驚受怕!
主子一直說,如若可以的話,她寧願就找這麼一塊地,安安靜靜的過下一輩的生活!」
武玄宗聽聞,有些心疼:「她便是如此。」
武玄宗走到床邊,那有些破舊的木板床上還散發着她身上的味道。
這裏,似乎帶着秦蘭英身上那熟悉的味道,香噴噴的,極為的好聞和舒服。
他的眼眶一紅,擺了擺手,春蘭便退了下去。
武玄宗哽咽的緩緩開口:「蘭英,你怎麼忍心就這麼的丟下我呢?我告訴過你,你比任何都重要!你可曾記得?
沒想到,山洞的那一別,竟然是永遠!如若我知道那便是永遠的話,我寧願與你一直在一起,哪怕是多了那麼一個時辰,我也知足!
可是眼下,我卻再也無法和你說說話了!
人這一生是那麼的短暫,可為何又那麼的漫長?沒有了你,我往後的餘生該如何是好呢?
蘭英,你多麼的狠心,你為何不等我,等我攻破那城池,你沖入我的懷抱,抱住我!
如若是那般,你知道我得多開心嗎?
蘭英,我那麼的喜歡你,你為何不能心疼一下我呢?」
說完,武玄宗整個人趴在了秦蘭英的被上低低的哭了起來。
也許,只有在無人的時候,武玄宗才能這般釋放自己。
也許,也只有在她待過的地方,武玄宗才能這般的放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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