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1 烏鴉

「他是江家的大佬。」我笑嘻嘻小聲說，把六指楞得一臉懵逼。「放心，江爺雖然是江家三位大佬之一，不過他好像是個甩手掌柜，並不管具體的事務。」

「江家的大佬會幫我？」六指不由懷疑起來。

「放心吧，雖然我也不知道，江爺現在和江家是什麼樣的一種關係和狀態，但是看待江爺，不能和江家混為一談，他是超脫其外的，大隱隱於市的格局。」

我這麼說，六指才稍微平靜了下來。

「這個江爺，是個大人物，從他一言一行，整個氣質細節，哪怕是江州市長，都沒有他這樣的氣勢和格局。」六指不斷搖頭，關於江爺為什麼會在大同路開串串香麻辣燙店，我也一直很好奇，這麼一個大人物會來做這樣的事情。

不過一直都沒有答案，也算是一個謎吧。

六指就呆在別墅里，我和黑寡婦下午兩點離開了大同路，驅車前往勇士斗狗場。

勇士斗狗場在江州市郊，離著大同路有一段路程。

我在車上臨時百度了一下勇士斗狗場的資料，這是江州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棗莊村。

因為斗狗實在太過血腥，沒辦法正大光明開展，所以一般都是躲藏在這種隱蔽的小地方。

「斗狗」起源於宋代，不僅是一種民間遊戲，也廣泛流傳於皇親國戚中，據說為此，朝廷還設立了專門負責養狗的官員，而這些官員往往都是七品的官銜。所以有人還很戲謔的來了一句，這大概就是中國『狗官』一詞的來歷吧。

一般斗狗都用兇猛惡犬，比如比特犬這種，進行血腥廝咬，一般有咬死的死局，或者分出輸贏就結束的活局。斗的是狗，其實也是一種另類的賭局，吸引大量的賭資進行下注，有很多人靠這個發家致富。

勇士斗狗場和六合拳場有異曲同工之妙，區別是一個是狗咬狗，一個是黑拳手的血腥對抗，這都是滿足人類最原始的血腥和暴力的渴望。

這還只是一個層次，更高一層，其實為的都是利益，斗狗和黑拳都只是方式，最終目的是用這個賺錢。

六指讓我到了勇士斗狗場附近，先聯繫為他說情的那個道上朋友。

我和黑寡婦一路行駛，從繁華的都市，慢慢進入了城郊的城中村，到了後面直接到了農村的地方，離著棗莊村只剩下五公里的地方，把車停在路邊，我撥打了六指道上朋友的電話。

嘀鈴鈴……

七八秒鐘過後，手機那一邊終於接了電話。

「喂，六指，你在哪裏？」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個聲音，我一定在哪裏聽到過，非常熟悉，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來。

「我離勇士斗狗場只剩下五公里的距離了，你在哪裏？」我模仿著六指的聲音問道。

「我已經在勇士斗狗場旁邊的沙縣小吃里了，你直接到這裏找我，我帶你去斗狗場里找烏鴉。」

這個聲音響起來，我更加確定，我一定認識這個人，太熟悉了。

到底是誰？

「好的，那我馬上到。」掛了電話以後，我想了好一會兒，不過最後也沒有響起來，對方到底是誰。

我啟動了油門，握緊了方向盤，接着朝勇士斗狗場駛去。

「小偉，等下你在裏面有危險，用手機給我滴一下，我保證馬上暴力開路打進去！不管對方有多少人，我都會把你給救出來的。」黑寡婦信心滿滿。

「黑哥，有危險我會暗中按你的手機的，剛才已經把從0到9，全部都設置成你的手機號碼了，按任何一個數字，都會打到你這邊來。」

「好！」黑寡婦非常有力的回答我。

車子又開了五公里左右，終於看到了一間沙縣小吃店，在棗莊村的入口處。

停好車，我讓黑寡婦拿着我的手機，上面已經打開了跟蹤定位的小程序，輸入了六指的手機號碼，黑寡婦在車裏面，看着上面的地圖，可以隨時掌握我在哪裏，要救我，才也知道往哪裏救。

我拿着六指的手機，小心翼翼下了車。

「自己小心一點。」黑寡婦對我說着，臉色也緊張了起來。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朝着黑寡婦眨眼，隨即一個人朝沙縣小吃店走了過去。

我再次撥打六指道上朋友的號碼，這邊剛剛打過去，從裏面立刻走出來一個人。

看到他，我吃了一驚。

竟然是陳雅蘭放高利貸的表弟阿龍！

難怪剛才電話里，我覺得這個聲音非常熟悉，看到他我才猛地想起來，就是他江湖氣息味很重的沙啞的聲音。

「六指！」阿龍看到我叫了出來，我一下子懵了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叫第二聲的時候，我才終於反應過來，卧槽，老子現在可是和六指一模一樣了。

我就是六指。

我也朝他招手，露出笑容，用六指的聲音叫了一聲「龍哥。」

阿龍是六指道上的朋友？沒想到事情這麼巧，如果是陌生人，還比較好糊弄，這阿龍腦袋也很靈光，我生怕被他給識破了。

「六指，時間差不多。我和烏鴉定的時間差不多剛剛好，走吧，我們去找他。」阿龍拍着我的肩膀。

「好，龍哥，這次謝謝你了，事情談成了，一定要好好感謝你一下。」我狡黠笑了起來。

阿龍也嘴角上揚，說都是好朋友，不用這麼客氣，正好他和烏鴉之前也認識，算是朋友，正好穿針引線了。

「能不能談成，主要還是看你自己了。我心裏面也沒底，不過安全方面，你不用擔心，烏鴉給我承諾，他不會動你，會給我這個面子的。」阿龍說的非常肯定。

「謝謝龍哥了。」我連忙說道，經過我的觀察，阿龍並沒有對我的真偽產生懷疑，完全沒有看出來我是假的，我鬆了一口氣，沒有那麼緊張了。

烏鴉會給阿龍面子，對這一點我是深表懷疑啊，他是什麼人，烏鴉是什麼人，會給他面子？

記得上一次，阿龍在金重賢的面前，都顯得非常弱勢，更不用說金重賢的老大烏鴉了。

隨即，阿龍帶着我進入了棗莊村，在村裏面小路拐來拐去，終於看到了一片石頭高高壘砌的圍牆，面積很大，就像養豬場一樣，裏面有一個空曠的空間，還有一棟三層樓小樓。

外面什麼招牌標誌，全部都沒看到，如果不是知情的人，根本不知道這裏就是江州地下斗狗場，勇士斗狗場所在地。

汪汪汪！

從裏面不斷傳出來猛犬的狂嘯聲，還有人群尖角鼓動的聲響。

「上，咬死它，咬死它……」

「上啊，上啊，咬它的耳朵！」

「卧槽！大腿都快咬斷了，這一隻比特犬太兇猛了。」

「媽蛋，反擊反擊啊，老子押的五萬塊就要打水漂了，等下比完了，老子馬上宰了你……」

……

在勇士斗狗場門口，有兩個小年輕，倚靠在門邊，抽著煙在聊天。

看到我和阿龍，兩個人停了下來問：「賭狗的？」

「我們是來找烏鴉老大的，麻煩通報一下，就和烏鴉老大說，我是阿龍。」阿龍和小年輕說着。

「得嘞！」隨即其中一個小年輕打電話給裏面，沒多久就讓我和阿龍進去了。

穿過院子的時候，我看到了二三十個人，正圍在一起，進行着一場斗狗比賽。

這裏面，有狗主，有賭客，有斗狗場的人，各個都很亢奮，大喊大叫，不斷上躥下跳。

兩條狗，一條灰褐色比特犬，正和一條黑色藏獒進行廝殺。

比特犬耳朵被咬斷了，腹部也撕開了一個口子，但是依然勇猛無比，咬着藏獒的前腿不放，兩條猛犬不斷呼哧呼哧，發出嗷嗷嗷的野性叫喊聲。

鮮血流了一地，看上去非常殘忍可怕……

我和阿龍被人帶進那棟三層樓房子裏面，一樓里坐着七八個打手，各個都不懷好意盯着我們看。

阿龍面不改色，對我使着眼色，應該是讓我不要害怕。

他自己弔兒郎當的，和這些人在一起毫無違和感。

我和阿龍一直被帶到了房子的三樓，在走廊盡頭的客廳外面，又站着七八個凶神惡煞的打手，各個不是光頭就是紋身男，各個斜眼陪着我們，弔兒郎當。

「烏鴉老大，我是阿龍，我們到了。」阿龍滿臉笑嘻嘻朝裏面叫着。

「讓他們進來。」裏面一個底氣十足的粗野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這聲音，就知道說話的人，一定非常粗暴，不是善類。

吱呀！

客廳門打開，阿龍和我一前一後進入裏面。

在客廳中間，一張太師椅上面鋪着虎皮，一個矮小的中年男人坐在上面，右眼用黑鏡片蒙住了，只有左眼可以看得見，臉型消瘦，甚至可以用尖嘴猴腮來形容。

他身上穿着灰色長褂，腳上是布鞋，猛地一看這個感覺，活脫脫是舊社會上海灘的黑老大杜月笙重生既視感。

看上去非常老派，很有大佬的氣勢。

雖然個子矮小，又是個瞎子，不過從進入裏面一看到他開始，我就感覺到莫名一股強大壓迫感。

他的左眼裏目光如刀鋒般鋒利，從我的臉頰上割過去，我不由自主心裏面一顫。

他身上有一種非常濃烈的江湖氣息，手裏面還提着一個鳥籠，籠子裏面是一隻黑色的烏鴉。

黑乎乎的看着我和阿龍，這大概就是烏鴉這個外號的來源吧？

我心裏面偷偷想着。

「阿龍，來啦。」

烏鴉頭就抬了一下，隨即逗鳥玩，咻咻咻，再也沒有看我們兩個人了，一副無視的狀態，把我們晾在一旁。

「烏鴉老大，人我帶來了。」阿龍微微彎腰非常恭敬說着。

在烏鴉這種真正的大佬面前，阿龍這种放高利貸的，簡直什麼都不是，他畢恭畢敬。

「嗯！」烏鴉微微點着頭，「你就是六指？」

這是在問我話，我連忙用慌亂的聲音說，「是，我是六指。」

「你很有種啊，竟然還敢來見我，知不知道你進來我這斗狗場的那一刻，就已經和我這籠子裏的烏鴉一樣，再也飛不出去了嗎？」

烏鴉停止逗鳥，猛地一抬頭，以及其可怕兇殘的目光死死瞪着我，那目光里滿是殺氣，我一下子被烏鴉的兇殘給震懾住了，一動都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