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攤牌 （240+）

樂樂開完會，叫上小和大人到啟老家來接小七，樂樂當然也帶了拜年的年禮，當是提前給老爺子拜年了。啟老怎麼會在意這些東西，但也表明，小七的姐姐的確是比小七會做人。

小七跟着樂樂一塊出來，看看一邊沉默的小和大人，「你呢，跟我們回去嗎？」

「還有事，幫你們買的都是油畫，師傅對這個有點研究，找了幾個不錯的青年畫家，收了些很不錯的現代作品，放在博雅油畫廳里展出，先幫他們出名。兩幅最好的，我過會送到賓館，讓導師幫你帶出去。」小和大人望天輕輕的說道，他無法面對小七的眼睛，扯開了話題。

「你辦事我放心，我們在廣州等你。」樂樂點點頭，嘴角微翹，現在她是越發的喜歡小和大人了，之前覺得他對小七好，雖然管得緊了點，但還是讓人放心的，現在看看，她已經覺得錢王倆家聯姻是好主意了，因為小和大人真是聰明，一點就透，而且能最短的時間反應過來，給出相應的措施，她突然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輕了一大截。

那天小和大人說把錢換成藝術品放到國外去，反正他們也不會現在就換成錢，等到有一天，需要錢時，就能馬上變成錢。而且時間越長，升值的空間越大。現在說他買的全是現代油畫作品，樂樂就更高興了，國畫升值空間大那是中國人炒出來的，喜歡的也全是中國人。除非是國外的漢學家，不然國際藝術品市場的主流還是油畫。

現在國內油畫市場可低迷得很，好一點的才幾千塊一幅，帶出去容易極了，可不像古董書畫，過關一層層的不說，還引人懷疑，誰能想得到小和大人會從這幾千塊的小玩藝着手呢？

「姐，你先回去，我想和大人談談。」小七深吸了一口氣，她才懶得想退路的事，反正老姐掌握分寸，而小和大人千靈百巧，做什麼決定都比自己強得多，她現在要跟小和大人攤牌，不然等回了廣州，就更沒地方談了。

「早該談了，我先走了，在賓館等你們，晚上一塊吃飯。」后一句對小和大人說的，小和大人點點頭。

小七手放在自己大衣的兜里，默默的走在前面，小和大人默默的跟在後面。以前都是小和大人在前面走，小七在後頭追，然後挽著小和大人說些七的八的，騙着小和大人給買冰琪靈吃。猛不丁的，小七不等他了，小和大人心裏還怪失落的，當然這會，讓他去拉小七，他還真的沒那個膽子。

咖啡館在北京的大街上已經隨處可見了，小七也沒挑，隨便進了一家小店，給小和大人點了鐵觀音，給自己弄了一杯咖啡。

「不想跟我談？」小七看着小和大人，很久沒有這麼認真的面對過小和大人了，此時才發現，除了自己不想面對他之外，他好像更不願意麵對自己。之前的他如果覺得自己不對，會緊迫盯人，絕對不會讓自己掙脫出他的掌握的。看來自己真的被自己的糾結迷住了眼睛，同樣糾結的看來也不止她一個。

「不知道該說什麼。」小和大人迴避了小七的目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大人，我們同一天到這個世界，有時我都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否真實，但我很喜歡這個世界，爸爸媽媽姐姐都很順利，我也做到了當初的信念，做一個好孩子，聽他們的話，認真的做一個好女兒，不讓他們操心着急。這些年，我很少想自己的將來。或者說，我覺得我的將來就是聽話就好。聽爸爸的話、聽你的話，反正你們也不會害我，老老實實……或者小心翼翼的過每一天。」小七笑了笑，拉了個墊子放在背後，讓自己能舒服的窩在沙發中輕輕的說道。

她現在能說出來時，反而放鬆了，是啊啟老說得對，很多事，能面對時，就簡單了。況且自己已經走出來了，放不下的人反而坐在對面，此時的小七心裏非常的愉快。

小和大人放下了杯子，他知道總有一天要面對，怎麼面對，他還真的沒經驗，夫人不會問這個，她知道自己的地位不可撼動；而小妾們可以寵，但她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會挑戰夫人的權威，他也不會允許她們挑戰。可是小七不同，他們並肩做戰了這麼多年，他都不知道誰輕誰重，所以他迷茫了。

「還是不想說？」小七等了一會，於是又問道。

「不知道說什麼，你一直這麼混日子，讓我說什麼？」小和大人乾笑了一下。

「我了解你其實跟你了解我一樣，所以想想看，我雖然笨，但對我關心的人，我一直很敏銳。」小七對他笑着搖搖頭，可是眼睛卻沒離開過小和大人的眼睛。

小和大人看着小七，是啊，自己是她關切的人。雖然小七沒說什麼更明顯的話，但這個也夠讓他膽顫心驚了。

「我們是相互關切的。你也說了，我們同一天來到這個世界，我有時覺得自己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你是我在這世上最最重要的人，只要你想要的，你希望的，我都想為你達成，只要我能做到的。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你在我心裏更重要。」小和大人遲疑了一下，他很聰明，也很冷靜，可是那是對對手，而不是對親人，小七現在就是他心裏最親的那個，他已經撐不下去了，覺得也許談談是正確的。

「這個世上？」小七想了想，摳著字眼。小和大人想說什麼，夫人已經不在了，讓自己別再較真了，反正夫人不會回來，而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自己的對手了？這話雖然很有道理，可是這不是她想要的，她做不到和另一個女人並存在小和大人的心裏，夫人不是不可以存在，但絕對不能和她平起平坐。

「我知道吳哲在你心裏是很美好的夢，我知道你的夢破了，於是你掙脫了，而我的夢……」小和大人無奈了，雖然小七沒有擺明了在挑戰夫人，可是她不當並列第一的決心已經溢於言表了。小和大人痛苦了，但他還是不想放棄，「我的夢很真實，我們有孩子，有在一起很美好的過往，有時看看那時寫的東西，我覺得很幸福。像世外桃源一樣的幸福，那是我在朝堂之外心靈棲息的港灣。就好像自己還是那個在太學上學時心境單純的和珅。」

「那麼是不是可以說，你的夢和我的夢其實是一樣的，吳哲是我心裏最單純美好的情感，我愛的只是那時我最單純，最真摯的一段情感。而你愛的，只是那時單純的你自己？」小七抬頭想了一下，過了這麼我久，從根本就不想聽到關於馮夫人任何的話到現在聽小和大人可憐巴巴的說夫人的好，可以說是質的飛躍，可她是寫言情小說的，對於別人的情感分析從來都是信手拈來，不帶停頓的。這次雖然慢一點，但不代表她不會摳字眼，現在的她可是把小和大人的話榨出油來讀著。

小和大人怔了一下，非常困惑的看着她。

「記得嗎？北京的街頭，你告訴我，如果夫人來了，你也會放棄，因為你不同了。也許那時你只是想點醒我那被吳哲沖昏的頭腦，但我想那雖然是你無心的一句話，卻無意中代表了你的潛意識。」小七真的放鬆下來，把小和大人當成一個案例分析起來了。再靠上，望着天，慢慢的理著自己的思緒輕輕的說道。

「是啊，就算馮夫人現在出現在你的面前，她讓你來選擇時，我和她，你無疑還是會選我，因為你知道你不同了。你在她面前，其實也帶着一層面具活着。你怕她知道你一切。你怕她知道如果你是個壞人，她就不再愛你，不會再全心的依賴，信任你，所以你會選擇遠離。而我從來就知道你的一切，我沒有她的道德感，有時我比你還沒道德感，你在我面前可以恣意的做你自己，反正我也不介意。」

「真的不介意？」小和大人怔怔的問道，她真的不介意自己的一切，是啊，她從來就沒介意過，夏天在北京時，她就說了，劉墉，紀昀真的來了，她還是會選自己，因為跟自己比較好混。

可是夫人呢？她真不介意夫人了？因為夫人已經不是她的對手了嗎？真是這樣嗎？自己對夫人的感情難道只是一個美好的謊言？所以小七會說自己不再介意的話了？因為只是一個謊言了，為什麼還要介意？

「只要你還是和珅，你只要當好你二十四孝的老公，老爸，你做什麼我都不介意，哪怕是要殺人，我也給你遞刀。」小七搖搖她的笨腦袋，一臉笑意。一點也沒想到小和大人並非是她是不是不介意他是壞人，而是問她是不是真的不再介意夫人，因為這個代表着夫人在他心裏的地位。

「哈哈！」小和大人大笑起來，這才是小七，只要活過來，她就是這樣的厚顏無恥。也不知道『丑』字什麼寫。但這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