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審問
從縣衙出來，顧蓁蓁三人去了一品香酒樓。
剛進門，袁掌柜就急切地將他們拉到後院一屋子，他倒是更願去雅間，但怕顧姑娘有陰影。
好在這屋子雖亂點，但還算乾淨，袁掌柜二話不說就將一個鼓囊的錢袋遞給顧蓁蓁，這才解釋道：「這是顧姑娘帶來的糕點賣得的錢。」
顧蓁蓁接過，敞開口一看，三個一兩的銀錠，她驚訝地挑眉看向袁掌柜，兩三百錢的原料，卻掙了三十倍的錢，這也太黑了吧。
收到她的眼神，袁掌柜得意笑道：「顧姑娘帶來的糕點百餘塊，我分成十五盤送至雅間，每盤售價一百文，有些客人吃着好，又給了些賞銀。」
顧蓁蓁聞言笑了聲：「這賞銀倒比售價還多些。」她說着從中取出二兩銀錠遞給袁掌柜，「這賞銀若沒有掌柜也拿不到，還有半兩是該分給袁掌柜的。」
袁掌柜哪裏肯收，連連擺手：「我哪有功勞，都是客人喜歡糕點才給的賞銀，而且之前就說好，顧姑娘在鄙樓售賣的糕點分文不收。」
顧蓁蓁搖頭：「你若不收，日後我不好再將糕點放到貴樓售賣。」
袁掌柜原本擔心因為今天這事，顧家怕是不會再送糕點，他就琢磨著從她手中買下配方，但聽到她這話，知道這事不成，心底不由得有些失望，面上卻滿是驚喜，沖她拱手：「多謝顧姑娘照顧鄙樓。」
顧蓁蓁笑着回禮：「只要袁掌柜不怕我給貴樓添麻煩就好。」
袁掌柜哈哈笑了起來：「有縣令大人秉公執法，我一介商賈又有何懼？」說着話，卻朝顧奕辰和趙大牛看了眼，意味深長。
顧蓁蓁回以微笑，聰明人愛腦補，她也不好點破不是。
接下來，雙方商議合作細節。
至於那二兩銀子，袁掌柜最終也沒肯收，顧蓁蓁見四哥點頭，便也沒有再堅持。
離開酒樓后，三人去糧鋪香料鋪等店鋪買了材料，她之前就惦記的鐵匠鋪也去了，有了縣衙的批條，她很順利的定下一口鐵鍋，交了二兩押金。
這批條，是她離開衙門前找陸縣令特批的。她之前主動放棄追究王文博的罪責，換來王家田畝商鋪的清查，陸縣令記她的情，不但批這條子，還介紹侄女與她認識，讓她有空常來與他侄女玩耍。
陸縣令的侄女……不說也罷，反正她是不會主動去尋她。
走出縣城時，太陽已經西斜。
一架馬車緊跟而出，顧蓁蓁本不欲理會，馬車卻猛地停在她身邊，車簾掀開，露出顧大丫的臉，她興奮地沖他們喊道：「小姑，四叔，趙大哥，可算追到你們了。」
顧蓁蓁沒應聲，她不動聲色地打量馬車，沒有標識，也不奢華，是縣裏最普通的馬車，但就算是最普通的，起步價就一百錢，若是雇傭回沙坪村，得花大半兩銀子，這也是明知天色不早，她也決定用兩條腿趕路的原因，實在是花不起這錢。
但現在顧大丫堂而皇之地坐在馬車上，邀請他們上車。
顧奕辰眉頭一皺，盯着顧大丫問道：「你哪來的錢雇馬車？」
顧大丫似被他的嚴厲嚇著，想要起身，又跌坐回去，小臉透著沮喪和委屈：「四叔，之前在縣衙外，你們走後不久，我被某家下人撞了一下，摔著腿了，對方主家令人送我去了醫館看了腿，又見天色晚了，就雇了馬車送我。」
顧奕辰掃了她的腿，大部分被裙擺擋住，只隱約可見腳踝上纏了一圈布，蹙眉問道：「腿傷得嚴重？」
得了關切，顧大丫小臉露出笑意，連連搖頭：「不嚴重，就是崴了腳，大夫囑咐我在家修養就行。四叔，小姑，還有趙大牛，你們快上車吧。」
顧蓁蓁只掃了眼顧大丫的腿，並沒有接她的話。至於趙大牛，充耳不聞，當然他現在可能是就是個「聾子」。
顧奕辰神色冷淡，追問道：「哪家下人撞的你？」
顧大丫怔了一下，搖頭道：「我不認識他，他也沒留名號。」
「那人長什麼樣？」
顧大丫眼圈慢慢紅了：「四叔，你是在審問我嗎？」
顧奕辰深深看她一眼，道：「你好自為之。」
說完，招呼小五和趙大牛繼續前行。
「四叔，我當時腳疼得厲害，那家主人又被下人簇擁著，我沒看清他的容貌，只記得他穿得富貴。」
顧大丫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但三人都沒有回頭，也沒有放緩速度。
馬車再次追趕上來，顧大丫沖着顧奕辰道：「四叔，你不相信我嗎？」
「就算你不相信我，我這馬車也藏不了什麼，你們就上車來吧，不然天黑你們也到不了家。」
「你們要不上車，我若先到家，奶奶問起我也沒法答。」
馬車緩行，顧大丫一臉委屈地又勸又央求，許是煩了，顧奕辰扭頭沖她冷聲道：「你不用白費功夫，你的車我們是不會坐的。」
顧大丫眼底一下子湧出淚來，哽聲道：「四叔，小姑，你們不上車，大丫是晚輩，哪有臉坐車？」說完這話就沖着車夫喊道，「停車，我要下車！」
車夫愣了一下，扭頭回道：「小姑娘，你就算下車，車費我也不會退給你的。」
「不用你退車費，我就是要下車跟我四叔和小姑一起走。」顧大丫語氣堅定，不等說完就艱難地站起身，卻差點摔倒，她驚呼著抓住車廂門。
顧奕辰冷眼瞧著，並沒有出聲，也沒有伸手去攙扶。
車夫卻有些看不過眼，不滿地沖顧奕辰道：「你這後生，侄女都傷了腿了，你個當人叔叔怎不疼惜些？都上車吧，別折騰了，我還想送完你們早點回城。」
顧大丫眼神透著殷切，再次看向顧奕辰，張口想要說些什麼，這時後頭傳來一道喊聲。
「顧秀才，顧小姐，你們等等！」
一輛馬車急沖而來，趕車的正是一品香酒樓的丁二，趕到近前後就沖他們笑道：「袁掌柜擔心你們雇不到車，就叫我趕車送你們，但你們沒回酒樓，好在我機靈，趕來城門，幸好沒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