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毛腳女婿
顧蓁蓁思量一陣后，便決定暫停一段時日的糕點，一大早叫人去酒樓送了消息。
顧陳氏雖心裏有些遺憾少了一段時日的進項，但想着么女這段時日也累著了，歇一陣也好，還能養些肉出來。
顧三郎倒是很着急，強撐著走兩步就差點栽倒，便也不再提這事，只是一直悶悶不樂。
反應最大的反倒是顧二郎，當時就黑了臉，但已經跟她鬧了一場，便轉身去找顧陳氏。但被顧陳氏好一陣訓斥，灰頭土臉出了門，卻沒有去地里幹活，也沒人知道他去了哪。直到飧食之後才返家，卻沒叫人給他熱飯菜，只說在外頭吃過了。
顧陳氏不大高興，做衣服時與顧蓁蓁嘆氣道：「你二哥總是這樣不著四六，以後的日子可要怎麼過？」
其實，自早上那番爭執之後，顧蓁蓁便關注著顧二郎的行蹤，她不但知道他外出了大半天，還知道他出門前去探望了發燒的大侄女——顧大丫。
顧二郎與顧大丫這般「叔侄情深」，擱誰家都是可稱讚之事，她也不打算在顧陳氏跟前提這一茬，只因瞧見顧陳氏憂愁，便隨口安慰一句：「二哥有大哥大嫂幫襯，日子總能過得下去。」
顧陳氏哼了一聲：「他倒是姦猾，卻累得你大哥大嫂不得安生，還有大丫好端端又發燒……」
其實，不是好端端，是事出有因，這個因就涉及到昨夜的雜物間，顧陳氏有些煩躁，乾脆岔開話題：「不提他們這些不省心的。你這兩日也跟着娘學了一陣裁衣，明兒給你三哥裁衣就交給你了，他穿得粗糙，就算哪裏不細緻也關係。」
單腿跳到堂屋門口的顧三郎，懸著一隻包成粽子的腳，幽怨地望向老娘。
顧陳氏抬頭收到他的視線，聲音滯了一瞬，隨即瞪眼：「老娘都沒得一件你妹妹親手裁的衣服，她給你裁衣你還不樂意？」
老娘兇巴巴，親妹妹水靈雙眼瞧着他，顧三郎縮了脖子，連連搖頭表示沒有不樂意，但又隱隱覺得哪裏不對，他習慣性的撓頭，卻沒撓明白。
倒是顧陳氏瞧見他這模樣有些好笑又好氣，輕哼一聲道：「等給你娶了媳婦，你的衣服就由你媳婦做，到時你想怎麼挑剔都行。」
提到娶親之事，一向大大咧咧的顧三郎也支吾起來：「娘，兒子不急娶親……有五妹給我做衣服就挺好。」
說完，就急哄哄地蹦跳着往東廂去，但剛跳兩步就踉蹌著差點栽倒，顧蓁蓁忍笑追出去：「三哥，我扶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行，能行。」
顧三郎擺手，嘭嘭嘭地加速蹦進了東廂房。
第二天，朝食之後。
顧蓁蓁給顧三郎量了尺寸，再一次聆聽了顧陳氏的指導，便拿起剪刀開剪。
這時，外頭忽然一陣響動，她手一抖，咔嚓一聲，剪出了三十度外角，她心虛地用手擋了一下。
「別擋了，你娘的眼還沒瞎。」顧陳氏嗔怪道。
顧蓁蓁訕笑着拿開手，又為自己挽了一下尊：「不怨我手抖，是外頭的動靜驚了我的手……咦，外頭的動靜似乎沖咱家來的。」
她沒說錯，來的是一輛馬車，駕車人吁的一聲，駑馬停住。
顧陳氏先蹙了眉，按住她道：「蓁蓁坐着別動，娘出去瞧瞧。」
顧陳氏話未落，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下了馬車，紅臉膛，圓肚子，撐得衣袍發緊。
男人一走到院門口，就朝着顧陳氏拱手笑道：「某家張大彪，一品樓的伙夫，冒昧到訪，還請見諒。」
顧蓁蓁瞧見來人，驚喜起身：「張大廚，您怎麼來了？快請進來。」
接着跟顧陳氏介紹了張大廚的身份，顧陳氏恍然，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見禮之後，邀請張大廚進屋，又吩咐顧蓁蓁趕緊去叫顧伯山回來待客。
張大廚卻止住她，笑着沖顧陳氏道：「大嫂子，這半月里你家三郎給我幫了不少忙，聽聞他傷了腳，便過來瞧瞧他，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聽到張大廚這話，顧蓁蓁和顧陳氏都有些錯愕，母女倆一開始都以為他是為了斷供的糕點而來，卻沒料到他是為了顧三郎。
錯愕之間，母女倆還沒給出回應，東廂房那邊卻傳出顧三郎興奮的喊聲：「是張叔嗎？我這就出來——」
話未說完，便是一陣噼里啪啦的響動，顧蓁蓁本要奔過去，見到顧陳氏先一步去了，便面向張大廚替三哥挽尊：「張叔，我三哥見您來了太高興，您先去堂屋，我將他攙出來拜見您。」
張大廚瞧着她擺手：「五姑娘不必客氣，我來探病沒有叫病人為難的道理，就去三郎的屋裏瞧吧。」
說完，便抬腳朝東廂走。
顧蓁蓁瞧著張大廚有些着急的腳步，這樣子……有點像是老丈人瞧毛腳女婿啊。
她忍不住笑了，快步跟了上去。
東廂房裏，果然倒了一張凳子，桌子也被撞外了，好在張大廚進屋之前，顧陳氏已經將顧三郎攙了起來。
顧三郎倒是樂呵呵的，瞧見進屋的張大廚還有些不敢相信：「張叔，你真是來看我的？」不等人回應，又呵呵笑了起來，「是不是后廚的那些人太笨，干不好活，你就想我了？張叔，你放心，我們村裏的劉大夫說了，我這腳養個三五天就能好了，到時我去后廚給你幫忙。」
顧三郎這番自問自答，根本沒給人插話的機會，顧蓁蓁瞧見張大廚打量過三哥的傷腳，臉上雖沒有笑意，但神色是放鬆的，便知道自己沒什麼可操心的。
「娘，三哥，你們招呼著張叔，我去叫爹回來。」
顧陳氏自是應了，又吩咐她：「家裏雞蛋不夠，回來時去你叔公家買些雞蛋。」
這是要留客吃飯。
顧蓁蓁會意，出了家門，去地里尋到顧伯山說了事，便轉道去叔公家，找了大嬸子袁氏買了半籃子雞蛋，還提了一隻雞。
袁氏不肯收錢，她提了東西，放下錢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