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斷絕
慢了一步趕到門口的大丫，聽到這話氣得差點撅過去，她靜心調配的「甜茶」就這麼毀了？知道她為此費了多少功夫嗎？
門內的顧奕辰也同樣氣得很，在龐懷瑾彎腰撿碎瓷片時，抬腳擦過他的手將一片瓷片踢飛，拂袖怒道：「你現在就給我出去，以後再不許踏我家的門！」
顧蓁蓁立時往邊上一避，瓷片砰地撞到門檻上又碎成了數片，看得她咋舌，她四哥的腳力不錯啊。
至於心底湧出來的那股抽痛，被她直接忽略了。
龐懷瑾似乎也被她四哥爆發的怒氣驚得一亂，急切拱手沖他道歉：「奕辰兄，你誤會我了，我剛剛只是太過驚詫，並非有意摔碎茶碗……」
顧奕辰冷笑打斷他：「那你現在告訴我，我剛剛提的事你應還是不應？」
俊美少年的臉上頓時露出猶豫，偏頭看向顧蓁蓁欲言又止。
顧蓁蓁詫異，怎還有自己的事？
但被顧奕辰否認了：「小五，這裏沒你什麼事，你回自己屋去。」
雖好奇，但顧蓁蓁決定做個聽兄長話的乖妹妹，點頭轉身，卻聽到龐懷瑾叫她：「五妹妹，你且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畢竟是原主白月光，顧蓁蓁心底湧出一股強烈情緒拉扯住了她的腳步，她只得停步，回頭望過去。
顧奕辰卻惱了：「龐懷瑾，你身為讀書人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別的道理？我顧家的姑娘也不容你輕辱！」
「我絕沒有輕辱五妹妹的意思。」
龐懷瑾張口否認，而後鄭重沖顧奕辰拱手彎腰行了個大禮：「奕辰兄，我為我剛剛的失手致歉，也為我剛剛的遲疑致歉，但婚姻乃是大事，需要父母出面才顯鄭重，不然我現在給出承諾反倒是輕辱了五妹妹。」
顧奕辰卻不容他這般輕易糊弄過去，冷笑問道：「若你父母不同意，你當如何？」
龐懷瑾遲疑了一瞬，見顧奕辰臉色難看起來，他趕緊開口道：「我自當極力勸說我父母同意。」
「若他們還是不同意，你又當如何？」顧奕辰逼近一步。
「我，我……」龐懷瑾被逼問得頭上冒汗，一臉求助地望向顧蓁蓁。
容貌俊美的少年，不管如何狼狽都是好看的，那一個眼波遞來，更讓顧蓁蓁差點破功，好在顧陳氏及時趕到，一把將她拽到身後，張口沖顧奕辰訓斥：「四兒，有你這麼逼人的嗎？」
「娘，我這是為了小五……」
「強摁牛頭不喝水，這樣的道理你還不懂嗎？」
顧陳氏張口打斷顧奕辰的話，轉過頭，神色冷淡地對龐懷瑾道：「龐公子，不管剛剛四兒跟你說了什麼話，你只當沒聽見。今兒我家有些不方便，就不留龐公子了。」
顧奕辰還想說話，但被顧陳氏轉厲的眼神按住，只得閉口不言。
龐懷瑾卻被臊得臉色漲紫，拱手彎腰沖顧陳氏賠禮：「嬸子，原本早些日子就該請媒人上門提親，只是有事耽擱了……這事錯在晚輩，晚輩給您賠禮，還請原諒則個。」
「你這禮老身受不起。」顧陳氏側身避開，一臉冷淡地道，「況且，我們顧家跟你們龐家從來就沒有議過婚，你家請不請媒人也跟我家沒有半分干係。」
龐懷瑾怔住，俊秀的臉上露出受傷的神色，目光越過顧陳氏，徑自落在顧蓁蓁臉上，輕喊了聲：「五妹妹……」
顧陳氏皺眉：「還請龐公子自重，你與我家小五非親非故，這一聲五妹妹你可叫不得。」
龐懷瑾叫顧陳氏這話刺得臉色發白，身體也晃了晃，若秀竹被勁風蹂躪，瞧得人心疼又心軟。
呸，她才不心疼！
顧蓁蓁快壓不住心底翻騰的情緒，乾脆將臉埋在顧陳氏懷裏，來個眼不見不受誘惑。
但她這舉動落在旁人眼底，那就是被傷了心埋頭哭泣，顧陳氏心疼地拍着她的後背。
龐懷瑾也是滿臉疼惜，想要上前寬慰，但被顧陳氏瞪眼后又止步。
顧奕辰瞧他這般行徑徹底涼了心，冷下臉沖他道：「只當我以前瞎了眼，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
龐懷瑾似沒有料到顧奕辰會說出斷交的話，滿臉錯愕又慌張，張口想要解釋，但見顧奕辰直接背過身，那決絕的態度讓他終於下了決心，沖着他的背影拱手承諾：「奕辰兄，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也一定會勸得我父母上門提親。」放下手又沖着顧氏母女方向央告，「蓁蓁妹妹，還請你一定要等我。」
「埋頭哭泣」的顧蓁蓁似顧不上給他回應，顧奕辰的神色卻有些鬆動，反倒是顧陳氏臉色更冷了，指著龐懷瑾質問：「你這話什麼意思？當我顧家姑娘賴上你了？還是指責我家姑娘行為不檢點？」
「嬸子，我沒這意思……」
「龐懷瑾，你請記住，我家小五從來跟你沒有半點干係，你若敢叫媒人上門，我就敢操笤帚將人打出去！」
「娘……」
顧奕辰想勸，就被顧陳氏一個怒目堵回去，顧陳氏指着他的鼻子罵道：「你書讀到狗肚子裏去了，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我今兒把話撂這，不管誰來提親都行，但就龐家不行！」
顧陳氏這話是徹底絕了龐懷瑾求親的路，他當場灑下淚來，但他畢竟是個讀書人，做不出死纏爛打的事來，勉強沖顧陳氏行了一禮，就跌跌撞撞出了顧家院門。
少年臨到門前回頭的那一眼……顧蓁蓁也沒看到，她還埋頭於顧陳氏肩頭。
顧陳氏心疼壞了，等那人一走，拍著么女後背柔聲哄著：「好了，蓁蓁不哭了，龐家小子不是什麼良配，不值得你哭……」只是話到半路噎住了，因為么女自她懷裏抬頭，巴掌大的小臉上沒有半點淚水。
顧蓁蓁訕笑着揉了下鼻子：「我沒哭，我只是餓得沒力氣，借娘的肩膀靠一靠。」
顧陳氏：「……」
不過顧陳氏也沒這麼快相信她，但也沒繼續這話題，而是順着她問道：「你怎麼又叫餓？之前不是叫大丫給你送甜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