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簪子
練了一傍晚的鞭子，顧蓁蓁手疼胳膊酸，第二日依然沒有消退，虎口處還有一些擦傷。
到了醫館，她本想買些藥膏，但想到錢袋裏僅剩的幾十個銅板，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其實，前兩日她在這府城裏尋了幾家酒樓推銷豆漿，但大酒樓對此不屑一顧，她連掌柜都見不著；中等的酒樓倒有些興趣，但提出要買方子，她沒有同意。
於是，這些日子頗有些捉襟露肘。
等趙大牛葯浴針灸結束，顧蓁蓁謝過秦大夫，便打算去最後一家酒樓試試，但秦大夫卻叫住了她，問道：「那日你賣給我的豆漿，你每日能供應多少？」
「啊？」
「我這醫館用不了多少，每日百八十斤，你可能供應？」
「能，當然能！」顧蓁蓁明白過來，喜出望外，連聲道謝后，又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我這豆漿雖稀奇了些，但畢竟出自豆子，葯食同源，您若是需要用來醫治什麼病症，直接用豆子也是可以的，並不需豆漿。」
「葯食同源？你也懂藥理？」秦大夫有些驚奇。
顧蓁蓁茫然：「這不是常識嗎？」
「你還懂多少這類常識？」秦大夫問道。
顧蓁蓁這下明白自己無意中又犯了錯，前世的常識在這個時空就不是普通人所能知道的，於是忙彌補道：「我家中四兄讀書，我跟他學了識字，之後便愛看些雜書。」
秦大夫不置可否，就在她有些忐忑時，他話題一轉，回答她之前的問題：「葯食同源，但於那些富戶而言，貴的稀有的才有效，而你售賣的豆漿恰好合此道。」
顧蓁蓁：「……」她要不要同情一下那些花了冤枉錢的富戶？
不過，她決定先同情自己。
有了這筆生意，每日就有一兩百文的收入，她心裏高興，也因着感激，便對秦大夫承諾道：「我每日清晨看診時送來百斤左右的豆漿，保證是新磨的，您若需要我可以加入蜂蜜做成甜口的，價錢還是兩文一斤。若不加蜜還能再便宜半文。」
對上少年人滿是感激的漂亮眸子，向來不苟言笑的秦大夫眼底也泄出一絲笑意，搖頭道：「不用降價，也無需加入蜂蜜，與那日一般即可。」
顧蓁蓁錯愕了一瞬，忽然想到什麼，見周邊沒有旁人，便壓低聲音問他：「秦大夫，這家醫館是不是另有主人？」
秦大夫睨她：「你覺得老夫還開不起一家醫館？」
顧蓁蓁連連搖頭否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正欲道歉，秦大夫擺手：「我這醫館是府城裏出來名的收費高，從我這售出之物十倍利潤都能掙回，不差你那半文錢的便宜。」
顧蓁蓁：「……」
就連一直當背景圖的趙大牛都朝秦大夫側目，眸中略有所思。
秦大夫察覺，嗤了一聲：「你這情況，不提針灸，光是葯浴所用藥材，便需許多珍貴藥材，你若嫌我這價高，我開方子，你去別的葯埔買來，以後老夫分文不取。」
真要這麼做了，那肯定得罪秦大夫。況且，秦大夫剛剛還幫了自己。
顧蓁蓁趕忙沖趙大牛使眼色，見他不動，只得自己朝秦大夫解釋：「秦神醫，您誤會了，我兄長絕無此意。您肯出手救治兄長，我和兄長對您感激不盡……」
話未說完，便被趙大牛止住，他朝秦大夫鄭重施了一禮后，瞧了眼院中晾曬的新鮮藥材，問道：「附近山脈可有珍稀藥材？」
秦大夫聞言目光微動：「你打算入山採藥？你可識得藥草？」
「不識。」
顧蓁蓁：「……」
秦大夫卻笑了：「藥草圖譜我可以給你，但你現在的狀況入山，小傷無妨，若是再次重傷，或者磕破腦袋，就不是你挖的一兩顆藥草所能抵消的。」
顧蓁蓁聞言心頭一緊，正欲說話，趙大牛目光轉了過來，道：「我心中有數，不會受傷。」
秦大夫當場就拿了藥草圖譜給他，顧蓁蓁想攔都沒攔成功。
出了醫館，顧蓁蓁沉默地往回走，腳步越來越快。
但某人身高腿長，轉瞬就趕了上來，在她耳邊喚了聲：「蓁蓁。」
顧蓁蓁頭皮一麻，她下意識地拉開距離，抬眼鄭重對他道：「如今我是你的弟弟，你喚我小五就行。」
男人看着她鄭重的神色，目光瞥向她透紅的耳尖，在她羞惱之前，點頭應下，沖她喚了聲：「小五。」
他的聲音有些低，隱隱帶着一絲繾綣，昨日學鞭那些畫面再次浮現在腦海里，叫顧蓁蓁略發待不住，抬腳加速，男人卻輕易跟上，她忙道：「你我都是男子，但本朝龍陽之風盛行，以免旁人誤會，你我還是拉開些距離為好。」
男人目光凝在她緋紅的臉上，點頭應了聲「好」，接下來的路上便與她相隔一臂之距，及至到了西市。
她需要在這裏選購上好的黃豆，家裏帶來的已經用完了。
西市店鋪多，地攤多，人也多，接踵摩肩，顧蓁蓁有些不適，下意識回頭，男人便一步行至她身後，衣袖相觸，她有些不自在，但看到四周被他隔開的各色路人，呼吸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她便什麼也沒說，暗自決定速戰速決。
一刻鐘后，她在一個攤位上買了一筐豆子，錢也去了大半，但想到這幾日都吃的素，她便準備將剩下的錢都拿去買肉，給某個病人補補身體。
只是在路過某個賣各色梳子木簪的攤位時，她忍不住多看了眼，材質雖普通，但雕工不錯。
「你喜歡哪支？」身邊單手拎着豆筐的男人問道。
攤主立刻拿起一個雕著桃花的木簪，熱情地介紹起來，又言說這是最近賣得最好的，不少後生買來送給心上人。
顧蓁蓁臉上原本褪去的緋紅，再次蔓延上來，又見某人伸手接過了攤主遞來的桃花簪，立刻伸手奪走：「我不喜歡，我也不買。」
說完，將桃花簪遞還給攤主。
生意不成，攤主有些遺憾，正要接過，斜里插進一隻手拿走簪子。
「這簪子不錯，本公子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