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我想回家了

秦大夫說完診斷，便出去寫藥方叫人熬藥去了。

顧奕辰留在床邊，神色複雜地看着床榻上的妹妹，她面色蒼白，眉眼間的鬱結讓他這個不曾學醫的人都能看出來她心裏藏着事。

他恰恰又清楚知道她心底藏的是何事，心底藏的是何人，而他還做了那棒打鴛鴦的「惡人」。

這一刻，他甚至生出一絲動搖，她這般不開心，不如讓他們在一起。

這個念頭剛起，他的手忽然被抓住，是小五抓着他掙扎要起身，他忙反握住她，俯身問道：「小五你別起來，你想要什麼？」

顧蓁蓁確實起不了身，虛弱的躺了回去，艱難地開口問道：「他呢？」

顧奕辰心口生出一股鬱氣，剛剛的動搖頃刻間消散，冷硬地說道：「你不用擔心他，他如今身份不一般，連知府大人都守在他的床榻前，還有丫鬟小廝圍着，可用不着你這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人爬過去照看他。」

顧蓁蓁怔了一下，隨後釋然一笑，喃喃道：「這樣就挺好。」

見她笑了，顧奕辰心口卻越發難受，他撇過頭道：「你好好躺着，我出去給你舀碗粥過來。」

說完，起身欲走，但袖子卻被攥住，力氣很弱，但他不忍掙開，回頭黑臉瞪她：「想讓我帶你去看他，門都沒有！」

顧蓁蓁攥着他的衣袖沒鬆開，聽到他的話后搖了下頭，努力沖他露出一個笑意：「四哥，我想回家了。」

這一瞬間，顧奕辰眼眶都熱了，但他怕自己聽錯了，追問道：「小五，你剛剛是說想回家？你想回哪個家？」

若是她說想回她與那小子同居那破院子……顧奕辰目光一厲，他要把那院子拆了！

顧蓁蓁身體虛弱，視線也模糊，她沒有注意到四哥眼底一閃而過的厲色，她只攥着他的衣袖，一字一句道：「我只有一個家，在沙坪村的家，家裏有爹娘，有四哥，有三哥，還有二妮。四哥，我想他們了。」

這一瞬間，顧奕辰所有的憂慮消失，眼角也濕了，拍着她的手承諾道：「等你養好病，四哥就送你回家，回咱自己家。」

顧蓁蓁虛弱搖頭：「我，我想現在就回。」

顧奕辰瞬間變臉：「你是不要命了？你現在這身體別說上路，連這屋子都出不去！」

顧蓁蓁依然搖頭，眼神里透著着急，卻一時氣短說不出話來，幾乎要暈厥過去，顧奕辰卻在這瞬間領悟到她的心思，連聲安慰道：「四哥知道你急着想走，是想避開那小子，別說那小子現在還沒醒，就算醒了，有四哥在，他也別想進你的屋子一步！」

得到他的承諾，顧蓁蓁似終於放了心，鬆開了他的袖子，緩緩閉上眼。

她卻不知，隔壁院裏就躺着她躲避之人。

因為北城被淹，棗子巷那一片宅院自然沒有倖免，昨日自龍鳴山返回，一入城就被送到陳知府一早為他們準備三進宅院。

顧奕辰一開始想要帶着顧蓁蓁去別處，還是聽說秦大夫已經被請到三進宅院中，這才捏鼻子進了，但也要求兩人分住兩個院子。

那陳知府應了，卻安排兩人住在相鄰的院子，只隔了一堵牆，顧奕辰無法反對，但打定主意不叫閑雜人等擾了妹妹的修養。

陳明賢就是那閑雜人等之一。

此刻，兩人便在對峙。

只是一方只一人，而另一方豪奴悍仆簇擁著，氣勢洶洶。

「小子，這裏是我家！你若再不讓開，就別怪我不顧及顧妹妹的面子，直接叫奴僕把你扔出去！」陳明賢抬着下巴沖顧奕辰呵斥，身後的豪奴悍仆立時呼喝叫囂。

顧奕辰凜然不懼，沖着前方冷笑道：「知府家的待客之道學生領教了，學生這就帶妹妹離開。」

「喂，你這小子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是叫你滾，不是叫你把顧妹妹也帶走……」

「孽子，你又在胡鬧什麼！」

身後一道熟悉的呵斥聲，叫陳明賢臉色大變，扭頭果見親爹大步而來，他嚇得一縮頭，拔腿就想跑。

但他親爹一聲喝令，剛剛還簇擁他的豪奴悍仆集體叛變，一下子堵住他所有的退路，他腿一軟，沖着親爹就跪了下來：「爹，我知道錯了。」

看見兒子這般沒出息的樣子，還丟臉丟到了外人跟前，陳知府氣血上涌，差點撅過去。

好在多年官宦生涯，他撐住了，疾走兩步，一把將他拽起，怒聲呵斥：「給顧公子道歉，不然家法伺候！」

陳明賢能如何？他其實有點興奮，居然不用受家法，他當然痛快地朝顧奕辰道歉，態度還很恭敬，畢竟親爹在邊上盯着呢。

顧奕辰臉上卻並不一絲喜色，因為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他警惕望向對面「面慈心善」的陳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