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誰喜了？
大丫聽到這裏差點沒笑出聲來，但見顧蓁蓁目光瞥過來，忙繃住了臉，就聽得她用那討人厭的舒緩語調繼續說道：「碗底這麼乾淨，就是神醫來了也檢測不出什麼，不過龐童生若是能逮住那隻老鼠，觀察它是否發春……」
顧奕辰忽地猛咳了一聲，顧蓁蓁話音一頓，側頭無辜地看過去，顧奕辰磨了下牙，身為姑娘家怎可將發春二字說出口？
怕她再口無遮攔，他乾脆接過她的話沖龐懷瑾道：「你若逮住那隻老鼠，自可自證清白，不然今夜的事你必須給我顧家一個交代！」
龐懷瑾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他左右環顧，就沒找到一隻老鼠，甚至連老鼠洞都沒有找到。顧大丫爬起身，譏笑起來：「這廟裏窮得老鼠都不來築窩，龐童生，那茶碗是你自己舔乾淨的吧？」
「胡說，我乃讀書識禮之人怎會做出如此不體面之事？」龐懷瑾氣紅了臉張口反駁。
「那你去把那隻老鼠找出來。」
「許是打外邊跑來的老鼠，如今回了自己的窩，卻是不好尋。」
「說白了就是你找不到證據，是你誣陷我！」
「你胡說，分明是你害我，只瞧我身上的癥狀，就知我必然是中了葯！」
「你自己做了畜生之事，卻推脫自己中了葯，你要不要臉呀？」
顧大丫和龐懷瑾兩人再次吵得臉紅脖子粗，顧蓁蓁點頭贊同：「他確實不要臉。」
顧大丫一下子怔住，臉上猶帶着難以置信，她真沒想到顧蓁蓁會替她說話。
龐懷瑾卻是滿臉受傷：「蓁蓁，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想我。」
顧蓁蓁微微一笑，慢里斯條與他道：「龐童生，我說你不要臉是因為你當初抱住大丫那一刻就張口承諾要負責，承諾要對大丫好，但如今不過過了兩刻鐘，你就恨不得要將她置之死地，可不是不要臉嗎？」
龐懷瑾是被她的話刺痛，身體晃了一下，蒼白的臉搖頭：「蓁蓁，不是這樣的，我當時中了葯神智不受控制，說出來的話做不了真的，而且我把大丫當做了你……」
「龐懷瑾，你再跟攀扯我家小五半句，我就打斷你的腿！」顧奕辰厲聲打斷他的話，手持棍棒上前，龐懷瑾被驚得倒退一步。
顧蓁蓁卻上前攔住顧奕辰，還嗔了他一眼：「四哥，你你要是打斷了龐童生的腿，咱們大丫日後可不是得吃苦？」
顧奕辰一愣，顯然沒明白她的話，顧大丫心底卻是一突，只還來不及做什麼，就見顧蓁蓁沖着龐懷瑾道：「聖人都說君子一諾駟馬難追，你既承諾了我家大丫，那這責任就必然要負起來，也算將壞事變成好事，皆大歡喜了。」
誰喜了？誰他媽喜了！
龐懷瑾和大丫內心拒絕，同時大喊：「我不娶她（嫁他）！」
龐懷瑾又急切地跟顧蓁蓁解釋：「蓁蓁，我當時真以為倒入我懷裏的是……」
那個你字未出口，顧奕辰的棍棒就已經揮了過來，龐懷瑾驚慌躲閃，但依然執著表態：「反正，我要知道當時是大丫，我一根指頭都不會碰她的！」
顧蓁蓁一臉嫌惡地撇開臉，不願聽他說一個字，大丫卻被氣得胸口起伏，憤怒噴道：「龐懷瑾你放一百個心，我就是嫁雞嫁狗也不嫁給你！」
「你也放心，我龐懷瑾一生縱使無妻也絕不娶你！」
「夠了！」
顧奕辰驟然一聲怒喝，震住相互撕咬的兩人，鐵青著臉道：「你倆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成親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他這會已經想起來了，他之前衝進廟門揍龐懷瑾第一拳時，兩人就糾纏在一起，那場景根本不像誰強迫了誰，倒像是兩人勾搭成奸乾柴烈火。但大丫畢竟是顧家人，他得給她留臉面，有意混過去，所以這會聽到大丫拒絕嫁給龐懷瑾才分外憤怒，這分明是把他當傻子！
對上顧奕辰冒火的雙眼，大丫心頭咯噔一下，但她無論如何也不肯再跳龐懷瑾這個火坑，急聲說道：「四叔，今夜之事只要咱四個人知道，只要咱們誰也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顧奕辰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你想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對。」大丫立即點頭。
「也不追究他的責任？」顧奕辰抬手指向明顯怔愣的龐懷瑾，臉色黑沉得仿若下一刻就要狂風暴雨。
大丫仿若未看到，她攥著拳頭明顯在衡量利弊，但在最後看了顧蓁蓁一眼，那絲猶豫消散，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道：「對，不追究，是龐二叔認錯了人，不怪他，咱們就當這件事從未發生過，這樣對咱們所有人都好。」
顧大丫最後那一眼讓顧蓁蓁極不舒服，好似被冰冷的蛇盯住一般，不過她沒有開口說什麼，而是轉頭看向顧奕辰，看他會做出何種選擇。
只是他還沒有給出選擇，龐懷瑾卻是在怔愣與驚喜過後，先一步抖開袖子拱手沖大丫行了個大禮：「多謝賢侄女寬宏大量，懷瑾剛剛誤會你對你多有冒犯，還請你原諒則個。你的恩德，懷瑾也會銘記在心。」
大丫手指甲都快摳入肉里，眯起眼盯住在她跟前半躬著身的少年，前世的記憶在腦海中翻滾，一時間心緒起伏，得意厭惡憤恨種種情緒在臉上糾結出一個怪異的笑容：「龐二叔，銘記就不用了，只要你答應幫我做三件事，今夜的事我就當作從未發生過。」
「這……」龐懷瑾對上顧大丫那明顯不對勁的笑容，面上露出猶豫之色。
大丫見狀，怪異的笑化成譏誚：「你放心，我既說絕不嫁你就絕不會改口，這三件事也不會讓你傾家蕩產，抑或者作姦犯科，不過是女兒家的一點小事，等我想好了，我自會去找你。」
龐懷瑾聞言明顯鬆了一口氣，面沖着大丫又揖了一禮：「多謝賢侄女，只要不違背道義，不違背我的本心，莫說三件，四件五件也使得。」
四件五件？
這可真夠「大方」的！
顧大丫心底譏笑，面上卻帶着甜笑，施施然朝他福了一禮：「侄女就先行謝過龐二叔了，有事我一定會去找你幫忙。」
「大丫，你這福禮打哪學來？」顧奕辰冷不定插話，打破了兩人之間的言笑晏晏。
鄉下地頭，小門小戶，自然沒有那麼多禮數，也沒處學那世家大戶女子才懂的福禮。
顧大丫意識到這處破綻，面上僵了一瞬，頂着顧奕辰銳利的眼神，她掃見龐懷瑾面上的狐疑，但她最關注的顧蓁蓁，卻沒在她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變化。
就是沒有變化才叫人心驚！
莫非她早就知道自己重來一世？
不，不可能的，除了今夜的事，所有的事都與前世一致，因為前世顧蓁蓁懸樑差點背過去氣后也與她生了一場氣，到後來才化解。
就是今夜，她剛剛為了在裝模作樣的龐懷瑾面前不落下風，而學着世家小姐一般回了一個福禮，那是她前世為了不被婆婆嫌棄也是為了能配得上龐懷瑾，花了錢又吃足了苦頭才學會的禮儀，而今深入骨子裏自然而然就使了出來。但除此之外，再無別的破綻。
剛剛是她疏忽了，但她不信僅憑這個破綻，顧蓁蓁就能瞧出她的根底，除非她也重生了。
不，顧蓁蓁不可能重生，否則她一定會避開那次落水，除非她想與那人再續前緣，截她的胡！
顧大丫眼神一厲，但又很快自己否定，她這小姑是個死性的人，一輩子就認定一人，就算重來一世也不會換了人喜歡，否則這次也不會被她輕易哄來小廟。
但自到了小廟之後，顧蓁蓁一切反應都與她預料的不一樣，到底是顧蓁蓁被刺激的失了理智，還是哪裏出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