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嫌臉嫩
顧蓁蓁這話半真半假，但扯到神仙託夢上顯然是在耍無賴，誰料顧奕辰卻點了頭：「你從小愛整些新花樣，還每次都用神仙託夢的借口。但不管成不成，四哥都支持你。」
顧蓁蓁：「……」
遇到一個她說什麼，對方都能圓回去的「四哥」，她能怎麼辦？
她自然認輸和拜服。
看着只比他矮上些許的妹妹裝模作樣地沖他彎腰下拜，顧奕辰有些驚詫也有些驚嚇，退開一步問道：「你這次不會又要用我的名義折騰這什麼香油吧？」不等她回應，又擰著眉頭無奈點頭，「行吧，我跟娘說是我要弄的，但跟往常一樣，我『指點』，你動手。」
顧蓁蓁驚愕起身抬頭，對面之人已經完成了自說自話，又徑自往後院而去。她能怎麼辦，她只能一臉懵地跟上。
到底是原主給了她這個後來者太多鋪墊，還是顧奕辰一向「善解人意」？
算了，事情總歸比她預想還要順利，她便心領這位「四哥」的好意了。
顧陳氏果然在後院忙碌，顧奕辰上前跟她提了榨香油之事，且說是自己在某本書上看到的法子。但顧陳氏聽完后，還是在第一時間瞥向顧蓁蓁道：「又是你這丫頭窮折騰吧？還找你四哥當擋箭牌，真當娘是個老糊塗？」
顧蓁蓁連忙搖頭：「娘一點也不老，也不糊塗。」心中哼哼，顧奕辰這是白掙她人情咯。
望見她瞪過來的桃花眼，顧奕辰愉悅的笑出聲，眼見她氣鼓鼓地攥起了小拳頭，顧奕辰才收了笑沖顧陳氏道：「娘，你這次真冤枉小五了，真是我從縣學書院裏看到一本雜記提到的法子。只是我跟小五提了一嘴，她就起了興趣。」
顧蓁蓁聽到前半段，愧疚地放開了拳頭，但聽到後半截，拳頭再次攥緊怒視顧奕辰。果然，顧陳氏嗔她：「說來說去還是蓁蓁要折騰，但這一次娘不答應。」
早料到事情不會那麼順利，顧蓁蓁果斷放下臉面，上前抱着顧陳氏的手臂軟聲央求：「娘，我保證一定能成功榨出香油，您就答應我吧。」
么女偎在她身邊撒嬌，聲音又甜又軟，顧陳氏差點沒抵住，但最終她還是咬牙拒絕：「不管這次你能不能真的折騰出什麼香油來，娘都不會答應。」
「為什麼啊？」顧蓁蓁不解，按照顧奕辰的說法，以往顧陳氏可是沒少縱容她折騰過新鮮玩意。
顧陳氏望着么女天真的模樣，不由得嘆了口氣：「蓁蓁，你也及笄了，當知道操持一家子衣食住行的不易。家裏剩下這些胡麻，我原想着過些日子送到藥鋪換些銀錢，但現在你二嫂懷孕了，那就不能再賣出去，要留到你二嫂生產後下奶用。」
顧蓁蓁聽到顧陳氏這番話心情有些複雜，她這兩日正是感受到了顧家的捉襟見肘，所以才想着掙錢改善生活，此刻自然也不會動搖，她再次保證：「娘，我保證榨出香油的收益要比賣到葯埔要多得多，等咱掙了錢，可以給二嫂買豬蹄燉黃豆下奶。」
「你還知道豬蹄燉黃豆下奶？」顧陳氏被她逗樂，又笑着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丫頭凈冒傻氣，便是榨出了那什麼香油，也不過是點燈放火時多了些香氣，又能比桐油強多少？比桐油多賣一兩個銅板就頂天了，那也不過一斤十一二文錢，還得看店鋪肯不肯收……」
顧蓁蓁聽到這哭笑不得，忙解釋道：「娘，我要榨的香油不是用來點燈的，是用來做吃食的，就跟豬油一樣。」
「香油怎麼能當豬油用？」顧陳氏滿臉吃驚，很快搖頭，「不成，胡麻里榨出的油是素油，只能點燈不能吃！」
「怎麼就不成？明明咱們也吃胡麻，胡麻榨出的油怎就不能吃？」顧蓁蓁再次哭笑不得。
顧陳氏詞窮，但她有法子，轉頭沖一旁看戲的顧奕辰道：「小四，你來告訴蓁蓁為何不能吃那什麼香油。」
對上親娘威脅的眼神，又瞥見雙生妹妹悄悄攥起的拳頭，顧奕辰有些牙疼，他斟酌了一下才故作嚴肅道：「書上並沒有提到此物能否食用，但終歸自胡麻中榨取出來，咱們可以嘗試一下。」
顧蓁蓁攥起的拳頭鬆開，顧陳氏卻很不滿意，瞪着兒子質問：「要是吃壞了肚子算誰的？」
「算我的。」顧奕辰很有擔當的說道。
顧蓁蓁驚詫望過去，見顧奕辰臉上沒有半點作偽，一時間不知該感動他的維護，還是感謝他的信任。於是，她很鄭重地道：「香油如胡麻一般能潤腸，得了痢疾和拉肚子的人不宜食用外，旁的人都能吃，且有不少益處，能延緩衰老保持青春。」
她得承認，最後一條是她堅持要榨香油的理由之一，就沒有少女會嫌棄自己臉嫩的，嘿嘿。
顧陳氏卻被她逗笑，伸出食指在她臉上颳了一下：「吃個香油還想着青春不老，你當是仙丹啊！」
「其實，沒有青春不老那麼誇張。」顧蓁蓁撓撓臉，有些熱，但堅持道，「總歸對身體有些好處。」
顧陳氏依然笑她，顯然不肯相信，但顧奕辰思索片刻卻點了頭：「小五的話確有些道理。這胡麻自西域傳入中原，便有偏方言稱年少白頭之人多食胡麻，數月後頭髮可變黑，雖沒有青春不老那般誇張，但也有些奇效。想來香油自胡麻中榨取而出，也當有此功效。」
顧奕辰這般言之鑿鑿，顧陳氏不由得遲疑起來，追問道：「你說的偏方可是真的？」
「我曾在一本書上見過，」顧奕辰抬手撫了下自己烏黑的鬢角，有些遺憾的搖頭，「可惜沒有機會驗證。」
顧陳氏嗔怒打了他一下：「你還真想少白頭？」
顧奕辰挨了打不說，還賠笑連說不敢。
有了顧奕辰插諢打科，這氣氛輕鬆起來，顧蓁蓁遞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便趁熱打鐵，挽著顧陳氏的胳膊繼續央求：「娘，四哥都說好了，你就答應讓我試一試吧。我之前攢了些私房，我拿給你，你就當我是買下那些胡麻。」
顧陳氏扭頭嗔了她一眼：「就你那點私房，就算給娘也不過左手倒右手，你還是收著吧。」
「那娘是答應我了？」顧蓁蓁一臉驚喜的追問。
顧陳氏哼了一聲：「多的沒有，只給你一斤，不許討價還價。」
總要他人看到成果才好爭取更多，於是顧蓁蓁果斷同意，又連聲道謝：「多謝娘，我就知道娘對我最好了。」
「要是不答應你，娘就不是好娘了是吧？」
「娘一直是好娘，天底下最好的娘。」顧蓁蓁自是不肯認，好話一籮筐地往外送，逗得顧陳氏綳不住臉，也引得顧奕辰連連側目。
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嘴甜討巧了？
顧蓁蓁不知道對方的腹誹，她很開心地拿到了胡麻，卻沒能第一時間用上石磨榨油，因為王氏正推著石磨碾米。
看到顧陳氏進來，王氏臉上露出明顯的慌亂，臉上的汗水都顧不得擦，急忙解釋道：「昨晚弟妹肚子不好，兒媳照看了一陣，後來大丫又發熱，兒媳，兒媳就沒顧上碾米……」
在這個時代，不管舂米還是碾米磨面，於農家而言都是一項繁重又費時的工作，尤其是春耕時節，這碾米的工作便排在晚間，由顧家兩個兒媳來做。
顧陳氏並非苛刻之人，擺手打斷磕磕絆絆解釋的王氏：「行了，我又沒怪你。按說昨天該是李氏碾米，但她懷了孩子，你又事多沒顧上也尋常。你且讓開，剩下的稻米我來碾。」
王氏一臉慌亂，連聲道：「不敢勞累娘，兒媳自己來。」